16、船到桥头自然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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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入前才回忆起这些。
他觉得自己坠入不可怕，就是看着朋友一次又一次地死去。尤其是这次，显然是被他害死的。
他受舒云的那一回影响较深，在冗长的梦境过后，醒来时，天色微微发亮。
迷雾森林里的虫鸣、鸟叫，经久未见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他看了看挂历，一切还未开始。
今天也是跟红女巫学习黑魔法的日子，他家就在森林里，距离往常学习的地点还算近。
他备好干粮，将羊皮卷轴、草纸和笔墨等一些用品收进包囊里，领上盛满的水壶出门。
不厚的破烂木门“吱呀”地惨叫着，他把门阖上，察觉到自己院里圈养的鸭子和鹅不同寻常地躁动不安着，心中了然。
真真假假难以辨别，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拉好斗篷，他特意绕了条远路，哪怕迟到挨罚。
不过还是希望不要迟到，听说这位红女巫在传授时特别严格，他缩了缩脖子，来到她指定的地点时，白毛果然在那里等着了。
“嘿，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白毛，他们说这样比较好养活，我也是红女巫的学徒。”
长发的白毛比梦里的短发顺眼不止一点点，虽然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大概。
一开始就不回答白毛是不是不太好？
“……舒云。”
他安慰自己是出于礼貌性的顺口回应，然后又别扭地决定不再理会白毛。
“苏云？这名字可够怪的。我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姓，好像传道士口中的东方人。”
知道白毛念错了，他也不纠正。
自己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可以这么顺利的跟他们用外语沟通？
舒云有点茫然。
白毛开始叨咕起来，滔滔不绝地介绍起自己的生平，哪怕舒云不搭理他，他还自顾自地讲着。
跟梦里的短发白毛比起来，这个长发白毛烦多了。
舒云听得一阵头疼，暗自计划着接下来的事情。
一阵旋风卷过，红女巫出现了，到场比平时晚了些，也没责怪舒云的迟到。她简单介绍这期的学习内容后，宣布，直至成为合格的黑法师前，他们两个将一起修炼，。
舒云觉得自己头更痛了，得知消息后，胃也开始痛了起来。
接下来怎么办呢？
中途休息的时候，白毛果然软磨硬泡地邀请他去林中探险，但无论白毛说什么，他都拒绝了。
看白毛赌气往那个方向跑去的身影，舒云揉了揉自己的眉头，耳根终于清静了。
果然，休息时间过后，在女巫的怒火中，白毛一身不吭地承受着批评和惩罚，时不时看向舒云，欲言又止。
舒云这一天下来，对白毛的死缠烂打拒绝到底，继续绕远路去前几天新发现的修炼地点，将方才学习到的技巧练习至自己满意后，疲倦地回到自己家中。
结果第二天，在女巫授课前，白毛还在跟他说他在林子里发现了恶魔的事情，又不敢告诉女巫，六神无主地向舒云求助。
舒云并不是不相信白毛的话，但他故意对白毛冷淡，拒绝与白毛缔结友谊，有意避免与恶魔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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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云在之前就知道自己笨，无论是当场学习和私下的练习中，他都失败太多次了。每次学习后，在夜里回到破烂的屋里，清洗院子、给动物们投喂足够的碎麦，也不洗漱，倒头就睡。
这次学习的时间段跟之前对比，相对较长。好在他提前卖掉了所有的樵木，一个月不劳作，还是可以养活自己的。舒云与老是开小差的白毛不同，继续很努力的开始为期一个月的魔法学习。
而白毛，是个真的很有当法师的天赋的人，哪怕偷懒睡觉，不练习女巫传授的魔法技能，都能在每次考验中轻易通过。
跟白毛道别后，他回家清洗院子。这些鸭和鹅在下个月要拿去集市卖掉，平日里吃的都比他的还好。可能是他最近上课太累，没好生对待，居然全都瘦了许些。
白毛每天都一定会跟舒云汇报恶魔的情况，以及无法救助对方到自己家中的困扰，休息时一定会牛皮糖似的粘着舒云，无论舒云说话多过分，过一会儿又会当没发生过一样跟他搭话。终于有一天，女巫授课前宣布该阶段的魔法学习将于今天暂告一段落，休息时分，白毛决定靠自己的力量把恶魔带回家。
舒云对此无所表示，记下刚才课上女巫指定的下一阶段学习日期后，下午结课时送女巫一罐自己酿的蓝莓酱，道谢，不管白毛，径直回家。
白毛难以置信地看着舒云无视自己，又赌气去找恶魔了。
白毛是个无父无母的流浪儿，小时候因在村里盗窃，被大人们丢在有着恐怖传闻的迷雾森林里，偶遇红女巫，女巫见他资质聪慧，便收了他为学徒。白毛在学习魔法时会住在林中适合居住的山洞里，每阶段的学习结束后，才回自己的家——据说在出了森林后还要走五百里才到的村子里的一个看起来随时会塌的木屋里。
所以，舒云估计白毛还会过来求助于他，而且很有可能会直接带着恶魔到他家求助，于是做好了准备，等待对方的到来，并且假设各种情况，编排许多拒绝的话语。
但是，如当初他料想白毛要入住自己家的那般，白毛结课后的数日里没有提及恶魔的事情，更没再向他联系。
结课一周后，舒云在自己的土屋中收到白毛用魔法传来的信件时，看完内容后，非常惊讶。
这个白毛还是挺有本事的，靠自己一个人，真的成功将重伤而无法动弹的恶魔带回家里。
舒云默默把信件收好，从来不回复白毛的他开始动身清理房屋，准备下一次学习和日常开销的费用，院中的鸭鹅越来越瘦了，观察下发现是不肯吃东西，最近几日里它们食欲才稍微好转，大概与恶魔远离森林有关。
一个月后，舒云头疼地赶着好不容易变胖的鸭群到集市上，卖完鸭子们去买面包的时候，跟店员结账的他撞见了白毛。
白毛在面包店当工人、赚家用，刚下班准备从前门离开，迎面与舒云擦肩而过，还真一时半会没认出来，那个平时胡子拉碴且体味浓烈神色颓废的舒云和眼前这个风尘仆仆但衣着干净精神饱满的男人联系不到一块。准备出门时，白毛听到舒云的声音才反应过来。
才清静了一个月的耳根又要炸了，他头痛地拿了钱，企图不搭理白毛，装作不认识不知晓的样子。
白毛发现他后，刻不容缓地把他往家里带，甚至偷偷用魔法限制舒云的行动，说是要证明给舒云看他说过的一切。
舒云哪里肯，跟白毛在街上暗自用魔法较劲，最后故意说了一些难听的话，趁白毛愣神，摆脱了白毛的纠缠，走了。
白毛喃喃自语：“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呢。”
舒云听到了，但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买完了自己需要的物品，往自己家赶路，结果回到家，发现面包结了账却忘了拿，有好几样东西也忘记购买。
在下一阶段的学习开始前，舒云带上剩下的鹅，又去了两趟集市才卖个好价钱，回到森林里一边练习学过的所有魔法，一边背诵羊皮卷上即将学习的咒语。每日都去砍柴，将集好的樵木堆满院落，喂养幼鹅，等待下一次集市和学习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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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云到达集合地点的时候发现白毛也在，就跟第一次见面一样。
也许是因为那次在街上撕破脸皮，也许是因为白毛谈恋爱后有了稳定的倾诉对象。
白毛朝他打了个招呼，似乎也不生疏，但是话少了很多，如果女巫不在，气氛就非常的尴尬。
舒云集中注意力在学习魔法上面，少了白毛的闹腾，随着时间推移和自身的积累，他正式成为了一名黑法师。
那时的白毛早就顺利毕业了，虽初出茅庐，但很快就名声大噪，且出名的主要原因是他自身实力。女巫对此很满意，学徒也多了起来，态度比起刚开始教导他们的时候缓和很多。
所有人似乎都欣欣向上、顺利地成长着，但这人族的魔法圈就只有那么大，身为同行，肯定会有碰面的时候。舒云也不是没有遇到过白毛，但彼此表现出来的都是点头之交的模样。
舒云后来以配制除病的药水为业，不少人病急乱投医，冒险到迷雾森林中找他，为了生计，他一概来者不拒，但也不出林子就诊。不知怎么，魔法师开始搬往森林里扎堆住，渐渐地，人们对迷雾森林的偏见少了，迷雾森林的人气也稍微旺了起来。
他仍旧住在那个小土屋里，有一天被屋外嘈杂的声音闹醒，出门一看，发现不远处竟然空降了一栋大木屋，里面灯火融融、一片温暖的样子。
难道又有哪个魔法师搬到森林里了？
对于这种如雨后春笋般、凭空冒出的房子，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裹了裹身上单薄的袍子，在寒冬里打水洗漱，为自己准备食物时看了一眼挂历，不知不觉间，自己竟已开业三年。
没过多久，房门被敲响，他以为有客人拜访，头也不回地喊：“进来，门没关。”
“哟，身为魔法师，居然连用魔法开门的空档都没用吗？”
一声戏谑响起，他惊讶地回头一看，果然是白毛，对方还提着一篮新鲜的蔬果进来屋里。
“多指教，我是你新来的邻居，住在对面。”
白毛调皮地眨眨眼，舒云觉得自己头又要炸了。
白毛擅自放下篮子，在屋内打量了一圈：“你这还是什么都没变啊，不过，整洁不少。看起来屋子空间也大了。”
舒云没理他，回身继续做菜，心中万马奔腾，面部毫无表情。
“这屋子是矮了点，喏，给你介绍一下。”
白毛又踱了一圈，不在意舒云的无视，知道对方在听自己讲话。
“这是我男人，贝尔。”
怎么这么随便就知道恶魔的本名了？
他至今难忘的那个梦里不是说恶魔名字只能签约才知道的吗？
舒云动作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是对方后，心里正在算减法。
上一次，不……
一开始，呃不对……梦里的游戏里？
不管了。反正，恶魔大概是什么时候就回魔界了来着？
日期应该早就过了吧？
他现在还是在轮回里的吧。
舒云面无表情地对上大幅度弯下身、在门外朝自己致意的恶魔，嘴角一抽，但还是没说话。
“初次见面，我叫贝尔，打扰了。”
他的屋子的确很小，恶魔甚至不能就着原型挤进来，而且各处都摆放着瓶瓶罐罐。
舒云点点头表示礼貌，又回过身子把菜倒入盘中，装作很忙的样子。
“那么，我们先走啦，晚饭要过来吃哦，我请了好多法师过来。”
白毛出门口前不忘补充一句：“大家那么熟了，就不用带东西过来啦。”
这两口子果然如传闻说的那样，公开关系，闹得沸沸扬扬的。
舒云忍住要砸锅的冲动，把锅扔去一边纳凉，找了叉子随意用袖子擦擦，把菜塞进嘴里。
那次的晚饭，他果然还是没去。
从傍晚开始，对面屋子一直传来法师们的喧闹声，烛光闪闪，看起来非常热闹和开心地聚餐着，食物的香味飘散到他的小屋里，他咽了咽口水，想起自己最近太忙没去集市，已经好久没买回肉品尝了。
没过多久，自己的房门被敲响了，他亲自开门，发现是恶魔，一时愣神。
“他让我给你送些火鸡来。”
恶魔怀里端着一只超大只的火鸡，一开门烤肉的香味扑鼻而来，刺激着舒云。
舒云咽了咽口水接过火鸡，随口说：“要进来坐坐吗？我给你倒杯……哦。”
话说了一半，想（发现）起来自己屋子太小，贝尔根本进不来。
之前没仔细观察，还以为贝尔是礼貌性弯下腰打招呼，现在才看清贝尔都有自家房梁那么高。
“哈哈，呃，我这没啥东西，这两瓶药水要不你拿去吧，可以防治感冒和咳嗽，最近找我买的人挺多的，你应该也可以用。”
恶魔会感冒吗？
舒云递上两瓶黑漆漆地药水，瓶口塞着松木，药水在玻璃瓶里随着动作发出“咕咚”声响。
恶魔接过，偷偷问了一句：“你有没有那个的药？”
“什么？”哪个？？
交谈好像还是可以顺利进行的，舒云心里默默念。
“就是……我太大了……有没有……”
“哦！！！”舒云一脸恍然大悟，还真从门旁边的柜子里掏出一小瓶像油一样的东西，可是是绿色的。
“你可以试试！点一点，就能包裹住你整个那个，很有效用，不够再问我要。”
舒云认真且一本正经的说着，眼神真诚。
恶魔将信将疑，打开盖子闻了闻，没有任何味道，道谢后走了，晃着尾巴，看起来心情很好。
是夜，万籁俱静，舒云安心躺在被窝里，烛火灭了，屋内小小的壁炉蕴着火光，土屋内很温暖。
对面屋突然传来一声惨叫，然后什么东西冲了过来，一阵魔法就把他小屋的门给冲开了，白毛捂着屁股直接跑到他床前。
“你他妈给的什么鬼玩意？！！！”
舒云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催动魔法亮起烛火，就着不太明亮的光线起身，看了看白毛手里拿着的瓶子，沾了点出来，过了几秒，然后恍然大悟道。
“拿错了！”
说完又去那个柜子里掏出一瓶一模一样的小瓶子，诚挚地说：
“这瓶准没错了。”
“好凉啊！凉到痛！现在怎么办！！”
“拿大量的水冲冲就好了。”
白毛闻言又光着屁股跑了回屋，一阵水声响后，又是两声更惨烈的叫声传来。
舒云赶紧开窗大喊：“要用热水！冷水更凉！！”
咒骂声顿时响彻安静的侨居首夜。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船到桥头自然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