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清这个世界吧》自燃物

11、全世界的异族都会说中文

　　恶魔站在湖边的那个石碑上，用尽法术只将封印阵边上的冰块击出一道不深的裂痕，这让他非常气馁，随后更加火大。

　　他不是想要把这阵法破解掉，只是在乱发脾气而已。傍晚的时候他被另一种力量操控了一样，兜兜转转，来到这里，结果刚来到，那股力量就消失了。

　　那是好大一股阴暗的能量，他碎片只在其间被微弱地夹杂着。

　　他突然似有所感应般抬头，与此同时，湖面传来冰块破裂的巨大声响。原本覆盖整个湖面的完整厚冰层从中间开始爆裂成数大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底下强行突破。

　　此时还不算晚，景区里强行禁止入夜后进入湖面，湖边上仍有游人在散步，大家都被湖中传来的冲击力惊得急忙跑离湖边，不乏有人大声呼救。

　　恶魔看着那一团无规则的雾从冰底下窜出，正想上前追逐，却发现刚才已耗尽魔力和体力，一个趔趄，从石碑顶部掉到湖中。

　　-○○○-

　　湖底似乎有什么巨兽一样的东西伺机吞噬着一切。

　　整个景区尤其靠湖边一片陷入混乱，突然暴开并四处飞炸的冰块砸向人们，死的死伤的伤，有的建筑还被冰块砸中后倒塌，地面传来似有巨兽咆哮般的震动，紧接着，湖底下似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不停翻腾一般，湖水朝地势低的地方泄涌而出。

　　险险就被冰块砸中的幸存者正企图救援自己的伙伴，结果就被大水冲开了。景区内警报声响起，惊动较远处还不知情况的人们，大部分人都以为是地震了。

　　在警报声中夹杂着超出人们认知的吼叫声，震散了整个景区的安宁，后来幸存者回忆起来，只觉似天崩地裂、火山爆发一般，地动天摇。

　　他用肉翅包裹住自己的大部分躯干，从狭缝间看到了湖里水面下的景象。

　　一个由满青苔和各类水草组成的巨颅张着嘴朝着他的骨架咬去，骨架每次往水面冲去都被阵法阻挡了下来，只能狼狈地在局限的水里四窜。

　　失策了。

　　他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肉翅在水中有着不小的阻力，他缩回自己的翅膀，快速向湖面游去，结果也被屏障挡住无法脱离水面，他躲避着观察了一会儿水草组成的巨颅的动向和运动规律后，发现那头颅只能自湖底向上单方位攻击，而且似乎由于他的能量太少，巨颅对他并没有对骨架那么穷追不舍。

　　骨架因快速运动划出一道道红色流光，趁骨架仍在吸引了那个巨颅注意力，他转向湖底游去，心里一边祈祷那还没恢复自我意识的骨架别过来这边。

　　就在他接近湖底那片浑浊得看不清眼前景象的时候，巨颅有所感应一样收回了攻击、撤回湖底。一时半会那激荡着数股暗流的湖水开始稳定，他加把劲冲进去了那片肮脏中。

　　骨架仍在最靠近结界的地方企图冲破结界，搅起阵阵水流，而湖底逐渐安静下来，透着一片死气。

　　湖水上空的斗篷们为这般的景象而欢呼，嘲笑着羸弱的人类和被困湖里的恶魔，时不时还故意贴着结界招惹那副骨架。

　　他看着湖底那些少说也有五六百具的白骨，湖底还隐隐看到有咒文被覆盖在植被下方，很快就推测到这湖应该是原先被封印了什么东西后，又被人利用来当作祭祀场地以剥取被封印了的东西的能量。

　　感知危险的直觉不停提醒着他不要继续下降，与此同时，他也察觉到自己被缠绕在水草间无法动弹。

　　这显然不是普通的水草，而且他还发现这湖底一直在拽着他下降。按理说人类探测的结果，这湖只有不到两百米深，是不可能容下这么大的异兽的，除非……以它朝向天空的头部被封做湖底，然后在它头上方形成了一个湖。

　　更浑浊的液体源源不断地自深处朝他涌来，他还没来得及挣脱，脚底的淤泥一阵震动，原本少光的环境自下亮起，一个巨大的红色眼眸就在他脚下。

　　他似乎踩到那个巨颅的本体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眼前这景象，再不情愿、还是先保命再说。

　　一边召唤自己的骨架过来支援，一边赶紧挣脱开那些水草向上冲去，他险险避开那张覆盖满恶心的绿色植被的大脸的攻击。

　　那在湖面上层的骨架很快就对他有所感应，被回归本体的本能驱使着朝他俯冲而下。

　　很好！

　　骨架的冲劲非常之大，把他撞向底下的巨颅，瞬间又在水中激起一片浑浊，湖水更加湍急了起来。

　　骨架顺势融入他的体内，他在巨颅的体内展开肉翅尽全速冲向湖面，结界一击即破，原本在湖里乱咬的绿色头颅也被冲散为普通的水草，在湖水中受地心引力的影响，飘摇着散开。

　　他冲到半空中，带起一百来米高的水花，月光下眼眸红亮，他不做停留地继续朝黑雾冲去。

　　“他来了！”

　　“快跑！”

　　“呀！！！”

　　斗篷们尖叫着四散逃开，他恼火地发现，这样盲目地追逐只是在浪费自己的体力，当机立断就近停在一块倒戳入地面的冰块上，无视冰下呼喊求救的人们，伸出右手开始念着咒语。

　　这种能受他控制的舒爽感觉真的太久没拥有了，一时兴奋的他略显生疏地驱动着魔法，满月下，自掌心上开始凝聚一个黑烟缭绕的球状体，表面还有金色的咒文浮现。

　　施法时间有点久，而且没人来打断他，最后的效果还是让他满意的。

　　距离他相对较近的三个斗篷尖叫着被往他的方向拖去，挣扎着被吸入球中。

　　“哼！”他冷哼一声，“潜龙游水遭虾戏。”

　　他心中仍旧不停地驱使咒语，片刻间陆续又有四缕黑雾被吸入球内，它们纷纷哀叫着求饶。

　　“放过我们吧！！”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啊！！”

　　他无视那些魔灵的呼喊，把剩下的五个也收取进去。

　　施法完毕，一个黑色水晶球内，一团团黑雾中躲藏着十二只小老鼠。

　　“看在你们帮我把她解决了的份上，我也不要回我的东西了，”他朝球内的它们微微一笑，“近千年的寿命，我练练就有了，而你们，老鼠就该乖乖当诱饵。”

　　语毕，他飞到湖面上方，把球砸向了翻涌的湖水中。

　　湖面红光时而亮彻一片天空，时而黯淡似血玉，地底仍旧时不时传来剧烈的震动，周围的房屋有不少已被震垮。

　　“红配绿，赛狗屁。”他望着那张被覆盖绿色的巨脸，植被暴露在月光下愈发深色，又是一阵湖水被掀涌到四周，又有幸存的人被冲走了。

　　对方的红眸紧紧地盯着他，但张开了嘴把水晶球咬住。在球内扒拉着内壁的小老鼠们惊慌失措地声响被巨大的呼吸和咬合声盖过，巨颅微微眯眼，沉入了水底，红光逐渐暗去。

　　人类们看不到他们，救护车消防车和警车以及军队纷纷赶来救助现场。

　　湖水降下至原来的三分之一深，但湖底仍在下沉，浑浊的液体仍从肮脏不清的深处缓缓涌出，但赶不及下沉的速度。

　　湖边的石碑已被冲倒在地，他俯视着观察了一圈，看不清那昏暗的湖底，但听得到那咀嚼声，最后降落在就近的最高残损建筑上。

　　很快的，湖底下猛然冒了好几串大的空气泡上来，咀嚼声越来越模糊，一切平静了下来，只余人类的活动声。

　　寿命和能量间能相互转换，那怪物应该是吃饱了。

　　此时的他也有些疲倦，估摸了一下时间，正准备离开。

　　不料以湖底深处为源头，一阵阵震动开始传来，湖底的水不知流去何方，徒留近千米深的大坑，远处高山上被震得积雪滑下，造成了雪崩，直接埋葬了面积不小的一片建筑。

　　许多亡灵和人类惊恐与怨念等等的负面情绪能量纷纷涌向湖坑深处，竟生出了一个巨大的能量漩涡吞噬着周围。

　　他事觉不妙，加速离开湖的周边，但被巨大的能量流吸附、狼狈地掀翻在地，他伸爪抓入就近的地面中，整个身躯被往后拖拉了很远，一直拖到湖边，大半身被挂在半空中摇曳。

　　距离湖边相对较近的人类毫无抵挡之力，与冰块、雪水、建筑碎块等等缠卷在一块，被吸力拖入湖中，尖叫、哀鸣、痛苦、无力。

　　还未赶到现场的救援车被拖离了原地，有重量较轻的甚至被吸卷到半空中。

　　这个过程似乎没持续多久但强度很大，就在他觉得自己翅膀快断了、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能量流渐息，他回头一看，那双眸子正贴着他后方盯着他。

　　就这姿势，菊花都被看光了，不过他没闲想这么多。

　　对方到底什么来头？

　　他毛骨悚然，头发都显得有些炸开，眼睁睁地看着那头颅显露出符文的光芒在布满植被脸在空中一点点地上浮，发出奇怪的声响，像风吹过山洞时的声音。

　　头颅慢慢张大嘴，他以为对方要吃他的时候，数摊被黏液包裹着的肉块带着许多杂质陆续砸了下来，他被冲远了一段距离，忍受着那些臭味，看到那些东西里都是被分解得面目模糊的肉块和骨头被挤在了一团，有的白骨已被溶解，里面夹杂了许多款式有新有旧衣服，大概都是人类。

　　看这模样简直就跟人类吃饭时嘴含着饭打喷嚏一般。

　　他站起来，甩开大部分粘附在身上的粘腻液体，往身后的大坑望去，头颅已消失不见，坑底持续传来泄水和崩塌的声响。

　　被甩开的黏液溅到雪地和树上，发出“滋滋”地腐蚀声。他飞向湖坑深处，发现那个头颅像突然虚弱了一般缩小至猫儿大小。

　　追逐对方的他轻轻降落，眼看头颅消失在一个镶入坑壁的洞口中。

　　洞口附近的坑壁和洞内壁都布满了咒语，靠近它们还会听到似死灵一样的低语声。

　　看来它在湖里呆了很久了，并且一直被投喂着，直到刚才从他那获得能量才突破了封印。

　　他不再停留，返回地面，环顾四周，大部分的人类和他们的残骸都已被吸走，周围一片寂静，只有穿过的风声。

　　准备离开的他眼尖地看到一摊还没粘结成团的黏液中，一团已经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人形肉块穿着他熟悉的衣服。

　　他稍作停留，最终还是飞走了。

　　整个景区在短短十分钟内被快速摧毁，周边地区也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第一批救护人员赶到这片首发的重灾区时，风正好停了，空气中透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方圆百米的废墟只有死寂。

　　黏液腐蚀着雪水和冰层，最后到土壤，人们发现附近的树木都已碳化。面对着人间地狱般的景象，现下的他们没有装备无法靠近这片区域，只能暂时撤退，换别的路线营救幸存者。

　　没人注意到头颅消失的洞口突然轻巧地窜出一头白色的小兽，它笨拙地奔到恶魔方才稍作停留的黏液堆上，对着已被吃碎的白骨嗷叫着自己的主人。

　　突然一股凛冽地气息靠近，它敬畏地低头往后退了几步，发现刚才走的恶魔回来了。

　　咦，不对，它谨慎地嗅了嗅，发现气息与先前略有不同，非常微妙。再仔细回想，竟然是一直被它压榨能量的封印源。

　　那恶魔巡视了半响，活动了一下筋骨，也没管它就走了，朝着与方才一样的方向。

　　它放松下来，摇晃着原先被夹紧的尾巴，开始嚎叫着呼唤主人。

　　半响后，一只半透明地双手泛着月光，摸了摸它的脑袋。它惊喜地一抬头，发现不是它的女主人。

　　但是对方身上带着点儿熟悉的味道，虽然很淡很淡。它往那人身上蹭了蹭，发现对方竟被它穿了过去。

　　它哀叫一声，舔了舔对方的脸，对方变得可以被它触碰了。

　　这情景就跟它与女主人相遇时一模一样，它满意地眯起了眼睛，喉间发出愉悦的咕哝。

　　它有新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