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不独行》顽疾武侠

23、离岛

　　段三通使完剑招，问杨广崧道:“广崧，这剑招你瞧明白多少？现在还记得多少？” 杨广崧回道:“招式不大明白，不过何时出剑，何时收剑，倒是全记住了。”

　　诸人均觉讶异，这少年恁地好记性。段三通微微点头,说道:“不错，回去为师再一一授你招式，现下，你只琢磨琢磨内功心法，再瞧瞧他人所使的武功，看能不能有些新的体悟。” 杨广崧定是遵从师命，回声:“是！”

　　段三通又说道:“翔老哥，你且给他三人解了穴道，咱们以二打三，虽然面上是胜了，但你我二人年岁比他们长，武功自然练得久些，他们这些'后辈’还有些许提升的空间，不妨算个平手。”
　　诸人均知这段三通要给三人个台阶下，练武之人，大多颇有气节，宁可教人杀死，也不能教人侮辱，先前东方翔与三人斗了个“平手”，虽算不上侮辱，但以三敌一，便是胜了，亦是胜之不武，何况三人根本无法取胜，这颜面可就难保，段三通这时出手，算是救了三人“性命”。三人便是再不知好歹，这时也向段三通抱拳施礼，退回诸人之中。

　　段三通也回到赵曲雯身旁，赵曲雯话没讲半句，手却在段三通腰间一扭，段三通苦笑，悄声问道:“曲雯，你掐我作甚？” 赵曲雯怒道:“他三人不是甚么好东西，教你做好人，管他们死活？！” 段三通闻言，立时回道:“曲雯，你这可是气话，他三人虽可能人品不端，可不能教他三人坏了事！” “这三个'喽啰'能坏什么事？”赵曲雯不解。段三通再回道:“他三人与我们一同来岛上，我先前不知他们是有私心，只道他们跟我一个目的，好，就算我不出手，也有其他人出手，这又是为何？你想想，在场诸人都是练武的，现下又得东方雨肯定，这唐朝的神功秘籍确实存在，谁人不动心？现在不动手，只是顾及面子，那三人虽是斗不过东方翔，但真要撕破了脸皮，使出以命搏命的招数，东方翔自是不能再留手，他要是动上真功夫，难免伤到这三人，这时旁人，可就有理由动手了，说他既无谋反之意，又何故伤人，又或是说他，比武点到即止，伤人恁地不讲江湖规矩，既然他不讲江湖规矩，我们又何必管他的江湖规矩。”段三通这一席话说得合乎情理，赵曲雯心想:通哥在一些小事上糊涂，虽不知是真还是假装糊涂，但在这些大事上却从不含糊，拿捏得极好，我不如他。

　　东方翔扫视一圈，问道:“还有人要看古籍么？若是没有，那是最好，在下略备酒水，诸位吃了，就速速离岛罢，这'谋反'一事，哼哼，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若是还有人要看古籍，那便出来，我自当一一领教！”过得一阵，没人出声，东方翔脸上神情一松，几乎便要领着众人去客厅了，便在此时，人群中传来一声:“我来领教阁下高招！”这人正是先前被东方雨“拆穿”目的的马花藤，东方翔脸色一沉，马花藤又开口道:“不错，我来这就是为了那两本古籍，我看你还是不要那么顽固不化，规矩由人定，亦可由人改，这两本古籍既然被传得神乎其神，自然鲜有人懂，不如你将它们取出来，咱们一同钻研，共同进步岂不美哉！”

　　众人教他煽动，竟又有些“向往”之意，段三通心道:这马花藤没甚么真本事，这“蛊惑”人心的功夫倒是厉害，旁人拿了神功秘籍，便如“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般藏着掖着，生怕教人瞧见，他倒好，来个劳什子的“一同钻研，共同进步”，这么一来，旁人不动心也难，因这只坏了他马花藤一人名声，旁人虽是相助他，可人一多，大伙索性谁也不说谁坏了规矩道义，日后要是追究起来，便一股脑儿归给这领头的人。

　　事情隐隐有些难以控制，段三通虽有心阻止，可他总不能用武功伤人，何况这两本古籍对诸人的诱惑不可谓不大，他就算用武功怕也震慑不住，他又想了想，还是想不出什么法子，颇感无奈，又看了看身旁的赵曲雯，心道:我这笨脑子想什么想，曲雯可比我聪明灵巧的多，不妨问问她可有什么好法子。

　　赵曲雯似乎知道段三通要问甚么，没等他开口，便在他身旁低语道:通哥，这浑水不趟也罢，他们又不是为了大义而来，只为了那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古籍，你还管他们死活作甚？！
　　若是在平时，段三通听了这话，定是要大大地反驳，可现下瞧清不少人的面目，颇感无奈甚至愤怒，竟对赵曲雯的话大大地赞同，点点头，表示就这么办。

　　段三通环视一圈，向东方翔拱手道:“翔老哥，我本意前来，缘因旁人说你有谋反之意，现今瞧来，或是有人污蔑与你，既然事情不实，我便告辞了，你自己好生保重！不过翔老哥日后，若是生了此意，我定当再来讨教！”东方翔也拱手回道:“恭候大驾！”

　　平南王此次前来，领了朱元璋命令，这东方翔或是这时没有反意，难保日后不会，其实平南王也相信，若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东方翔作为张士诚旧部，不反也难，这时段三通一走，实是少了一个大的助臂，好在还有不少人对古籍兴趣非凡，若是挑拨众人，与东方翔动手，就算不能击杀他，重创也是极好的。

　　“段大侠慢来！”东方雨这时开口，东方雨手中这时抱着尤羊，段三通一愣，说道:“我倒差点忘了，和尚你还抱着孩子作甚，莫不是你无双岛要养这孩子？！” “段大侠，咱们比试还没分出胜负呢，我先前说了，不妨你我二人，一人抚养一个孩子，十五年后咱们在金陵会面，他二人一较高下，咱们先前订的条件，在他二人比武之后再生效，如何？”段三通心道:你无双岛或是遭人污蔑，这先前文斗武斗的赌约，不提也罢，可他又想，我段三通既答应了你，可不能耍无赖不承认，给他人瞧轻了，于是回道:“依你！”说完便欲走人，东方雨又是一声:“段大侠慢来！” 段三通皱皱眉，问道:“和尚，还有何事？！” 东方雨回道:“段大侠，咱们换个孩子，我手中这个娃娃瞧起来痴痴呆呆的，日后练起武来，怕也是不大灵光。” 段三通闻言一笑，心道:这和尚会生事，孩子这般小，你便能瞧出来是聪明是傻瓜了？但他现在只想早些离岛，也没多想，再说声:“依你！”

　　东方雨与船家换了孩子，段三通一行人便欲离开，东方翔问他:“段老弟，要不要我派个手下，与你们同行，这海上方向可不好辨认！”段三通手指船家二人，回道:“不劳翔老哥费心，咱们怎么来怎么回去！不过，其他人离岛的时候，你可得好生送他们回去！”

　　段三通这话一说完，再不多言，便离岛而去，他这行人走，诸人中倒也有些随他一起离开了，其中便有弘无法师，段三通问他:“大师不留下瞧瞧神功秘籍？”弘无法师笑着回道:“少林的武功，老衲都钻研不透，还贪图旁人武功作甚。” 段三通笑回道: “哈哈哈，大师竟也这般豁达，再过些许年月，必是一代高僧！”弘无法师回道:“段大侠谬赞了！”

　　一行人上了船，更无多话，行了几日，到了中原，船家二人兀自对尤羊依依不舍，可也知道事情轻重缓急，将孩子交给段三通，段三通接过，再与另外几人一一告辞，便与杨，赵，陈三人起身返回无双观了。又过得一日，总算是回了无双观，无双观建在山东一座不知名的山上，但也雾气缭绕，颇有些“山不在高，有仙则名”的味道。

　　进得观中，陈吉吉显得热情颇高，问段三通道:“师傅，我能帮些什么忙？不如我将这道观好好打扫打扫罢！”段三通回道:“我是孤家寡人一个，本意只收一人做弟子，那便是广崧，现下你便做了我第二个弟子，你虽年岁比他长了不少，但仍要教他大师兄，你可愿意？”

　　过了一阵，陈吉吉也没开口，段三通问道:“怎么，难道你不愿意？”陈吉吉刚才在发呆，这时缓过神来，说道:“师傅，之前在船上，你不是说，要过了你的考验，才能收我为徒么？”段三通回道:“你既愿意接受考验，那便算你过了考验，退一万步讲，你个'莽夫'，拳脚一般，逞论琴棋书画，若是真要考验你，你难免说我强人所难，索性便不考验了。”陈吉吉嘿嘿傻笑，连道:“谢谢师傅，谢谢师傅！”

　　段三通摆摆手，打断了他，将尤羊交到杨广崧手上，说道:“广崧，吉吉，你二人且好生照看他。”二人转身去了卧室，段三通继而对曲雯说道:“曲雯，其实在去无双岛之前，我武功似仍可精进，再过些时日，我便邀天下英雄前来，为你我二人见证，结为伉俪。”本来段三通不喜声张，但她既对赵曲雯做了承诺，自当遵守，赵曲雯当然高兴，轻轻回声:“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