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传》我叫双囍

4、第四章，波涛暗涌

　　“你好些没啊？”韩熙笑呵呵地问。
　　我瞪了他一眼，不想跟他说话，只伸手向他要账本。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问。
　　“账本啊。”我不耐烦地说。
　　他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笑着说：“既然你跟我说话了，就说明不生气了啊。”
　　“快给我。”我催促道。
　　不过我本来也就没生气，只是想故意做给他看而已。
　　韩熙将账本掏出来递给我，又从包袱里拿出个苹果。
　　“给你吃？”他递给我。
　　我不禁好笑，这苹果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从贾府里拿的。
　　“你吃吧。”我没好气道。
　　结果他还真的吃了起来，我无言以对，只好埋头看账本。
　　不过才翻两页，这账便对不上了。
　　按照账本上的说法，贾家应该是经营丝绸的，也不过是在荔城有两家店铺而已，既然如此，那怎么可能日进百两？而且每月中旬都有一笔支出，账目上却并没有详细记录到底是用去干什么的，就算是说要购买原料布匹，那也应该是一次付清才是，为什么要分好几次？再说，这加起来也有几千两银子，按照贾府经营的规模来看，根本就不需要购买这么多布匹。若说是支付给工人的工钱，可是账本上都记的是每月月底的时候。这一进一出，中间有太多让人怀疑的地方。
　　可是，到底有什么隐情呢？
　　“你干嘛这副表情啊？”韩熙忽然问。
　　我看着他啃完最后一口苹果，说：“你说贾家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个简单啊。”韩熙笑道。
　　“简单？”
　　他点点头，说：“贾府的管家说贾老爷去荔城处理紧急事务，贾祯却撒谎说去探亲，所以首先这紧急事务肯定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情，不然就不会这么藏着掖着了。贾家的人明明定居在惠城，却在荔城经商，说明根源在荔城，而且肯定是怕穿帮才会如此想出如此隐晦的方式，这也间接说明一旦事情败露，后果会很严重。”
　　听韩熙这么一分析，我完全惊讶得合不拢嘴，之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厉害。
　　“还有，那位老婆婆说过，贾家有人在朝中当大官，此事多半与之相关。所以我们只要先到荔城，然后从这个大官身上下手。”
　　“有道理。”
　　我兴奋地重重合上账本，看来这回我们也能当一回除恶扬善的侠士了。没准哪天还能遇上南宫和也，若是将来我的名字能跟他的名字一起被人传颂，哪怕是要我为天地正道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啊。
　　“喂，你该不会又想你的南宫和也去了吧？”韩熙猛地推了我一把。
　　我不由得一惊，他怎么知道？
　　“没有啊，我才没有。”我心虚道。
　　“没有？”韩熙显然不相信，说：“看你那一脸花痴的样子就知道啦，还不承认。”
　　花痴？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笑了，只好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掩饰过去。
　　“真是不知道你们现在这些女子是怎么回事，连人都没见过就这般被勾了魂的样子。”韩熙小声嘟囔着说。
　　“我见过画像啊。”我忙说。
　　“画像？那隔壁村的阿花还被半瞎子画成了个身材瘦弱的美人呢，就她那水桶一样的腰身还能变成竹竿，你还相信画像？”韩熙竟挑了这个例子来反驳我。
　　“南宫和也又不光是长得好看，他武功好，惩恶扬善，即便长得再丑在我心里也是最好看的，反正，比你好看。”我不服输道。
　　韩熙很是鄙夷地看了我两眼，不屑地说：“好好，他最好看，你就抱着他的画像过一辈子吧。”
　　“正有此意。”我犟嘴说。
　　如往常一般，这个话题依旧以沉默收尾，再加上一夜未睡，我们俩都不知从何时开始打起了盹儿。

　　“客官，荔城已经到了。”车夫在外面喊。
　　我模模糊糊睁开眼，挑开帘子，天早已大亮，阳光刺得眼睛都睁不开，而街道上也已是摩肩接踵。
　　“正好，先找个地方吃东西。”韩熙一跳下马车便喊着肚子饿。
　　于是，我们就地找了个卖馄饨的小摊，打算先填饱肚子。
　　“这荔城还真热闹，这么多人。”我不禁感慨。
　　“不光热闹，还个个都很有钱嘛，穿得光鲜亮丽，连个穿麻布衣的见不到。”韩熙说。
　　“那是因为今天是凉王出巡的日子，大家都出来看热闹，丞相大人有规定，穿着不得体者不得露面。”摊主端上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热心地给我们解释。
　　可是穿着不得体者不得露面的话，这出巡还有什么意义？不也就跟看猴子把戏差不多了？
　　“老板，你可知朝中有哪个官员姓贾吗？”我问。
　　“姓贾的？”老板端着茶壶想了半天，说：“不曾听说啊。”
　　“不可能啊，老板你再好好想想。”韩熙不相信。
　　老板只好又站在想了一会儿，说：“我在这儿做这么多年生意，那些朝廷的事啊，人啊的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但我真没听过有哪个姓贾的官。怕莫是你们记错了吧？”
　　我跟韩熙面面相觑，难道贾家真没有当官的？
　　“凉王来了。”
　　“队伍来了。”
　　我们正吃着，人群忽然骚动。
　　“怎么办？”我扭头问韩熙。
　　韩熙果断地将筷子一放，说：“先不管什么姓不姓贾了，反正我们也是来找凉王，就先进宫再说。”
　　我便也放下筷子，跟着挤进人群。
　　没一会儿就看到街角出现了一行身穿宫服的队伍。
　　不愧是一国之君出行，銮驾卤簿浩浩汤汤少说也有数十仞之远，从崐天子五辂到华盖，再到执扇等一应用具，统统都是以金铸造、以玉为饰，好不宏丽精美。无论是随行的宫人，还是一旁维护秩序的侍卫，一个个都身着华服，精神抖擞。
　　“要拦轿吗？”韩熙忽然问。
　　我朝他一笑，问：“折子戏你看过吗？”
　　他天真地摇头。
　　于是，我便开始向他介绍折子戏里的情节。
　　“按照折子戏里的来说，通常拦轿的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已经被乱箭射死了，你想不想试着挑战一下？”我问。
　　韩熙咽了咽口水，摆头说：“还是算了吧，我们不至于这么拼命吧。”
　　“知道就好，本来就是坊主让我们俩到这里来办事的，我们只要光明正大地从宫门进不就好了？”我说。
　　“那我们就先跟着仪仗走好了。”韩熙说。
　　我们一路跟着队伍走了近半个时辰才到宫门，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们也只看到凉王下了金辇，然后坐着一顶软轿进去了。
　　待四周围观的百姓散去，我们只好壮着胆子去找守门的将士。
　　“你们是何人？”为首的问。
　　韩熙看了我一眼，说：“我们是幽冥坊的人，来找凉王陛下。”
　　那人上下打量了我们一番，随手叫来个人，不知耳语了些什么，那人便麻利地跑进去了。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公公走了出来，问：“你们就是幽冥坊的人？”
　　我跟韩熙点点头。
　　那位公公便走到一旁跟守门的将军打了声招呼，然后跟我们说：“二位跟我来吧。”
　　等等，这么简单就让我们进宫了？
　　穿过层层宫门，那位公公带着我跟韩熙左拐右拐的，我们也不知道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只知道穿过一座石质雕花的拱门后，就像进了世外桃源一般，满眼都是争奇斗艳的奇花异草，还有一阵阵沁人心脾的幽香扑鼻而来，不远处还有一条蜿蜒的小河，河水清澈得连河底的石子儿都看得一清二楚。
　　“二位快些走，太后娘娘正在前面的幽兰亭里等着呢。”公公催促说。
　　太后？不是带我们去见凉王的吗？怎么变成太后了？
　　历朝历代，宫中的女人是最为可怕的，这其中又以皇后跟太后为首。这太后不好好地待在宫里安享晚年，找我们幽冥坊的人干什么？该不会是要借我们的手来杀某个祸国的妃子吧？
　　“坊主有跟你说是什么事儿吗？”我悄悄问韩熙。
　　韩熙朝我耸耸肩，看来他也不知道了。
　　不过，他看起来倒是一点都不紧张嘛。
　　公公带着我们到了一座临水的亭子前，低声咳了一声，说：“太后娘娘就在里面，两位请进吧。”
　　我不由得背后冒出一阵冷汗，悄悄瞄了两眼，这个太后慈眉善目的，应该不会太为难我们吧。
　　不过事实证明，我并没有给人看面相的潜力。
　　“你们二位就是幽冥坊坊主派来的人？”太后开口问。
　　“正是。”韩熙回答。
　　“哀家听说你们会一些秘术，可是真的？”
　　不知为何，我听着这话总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
　　“会一些，不过不知道太后娘娘是说的哪方面的秘术。”韩熙说。
　　“捉鬼。”太后开门见山地说。
　　捉鬼？她当我们是道士啊？
　　“哀家只要你们将王宫里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清走，事成之后必定重赏。”太后又说。
　　“母后，您该回去休息了。”
　　一个有些虚弱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
　　我跟韩熙还没来得及转身，便听得太后说：“皇帝，你此刻不在朝堂上处理政事，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原来来的人是凉王啊。
　　只听凉王轻轻咳嗽了两声，说：“听闻母后将孤的客人请来了，孤当然要过来看一看。”
　　“哀家不过是请他们二位过来闲聊，怎么，哀家连跟人聊天的权利都没有了？”太后说。
　　看凉王跟太后两个人针锋相对的样子，感觉这凉王宫里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平静啊。
　　凉王前进几步，说：“当然不是，不过母后聊天也聊完了吧，孤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两位客人商谈，就不打扰母后了。”
　　凉王说完转身就走，气得太后浑身颤抖。
　　“二位还不快走？”一个公公在我们身旁小声催促。
　　我跟韩熙对视一眼，最能苦笑着跟在凉王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