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江湖泪》云楚东

3、苍云门

　　巍巍白眉山，
　　皑皑冰雪覆。
　　郁郁千丛木，
　　潺潺百溪流。
　　莺莺群鸟鸣，
　　艳艳众花开。
　　青青叠峦翠，
　　缈缈绕云端。
　　白眉山峰峦挺拔，绵延不绝，主峰天殊峰高耸入云，常年积雪，雾霭茫茫，远远望去，如一把利刃直插云霄，煞是好看。两座次峰相伴左右，一曰天女峰，一曰天秀峰。
　　天女峰怪石林立，坡陡崖斜，恰如贞烈玉女，孤傲寒冷，不可侵犯，其中险峻让人望而生畏。
　　天秀峰恰好相反，山势不急不缓，比之其他二峰，既不争险也不争奇，山间杂木丛生，虫鸟相鸣，蜂蝶成群，百花齐放。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山间小道盘旋而上，直达顶峰。
　　峰顶一座百年古刹，雄踞于险崖之上。朱墙青瓦，飞檐走棱。门口一人多高的青花石深插入地，石上徒然刻着“苍云门”三个大字，字迹苍劲，显锋露芒，一股傲然之气呼之欲出。
　　古刹之内，屋舍俨然，亭楼有序，庙宇轩昂，古木参天，青烟袅袅，淡雅恬静。
　　踏进山门，闻着熟悉的味道，云笑天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大师兄回来啦！”四师弟严大威一声高喊，呼啦啦冲出一群人，将云笑天和梁小武围在中央。
　　“大师兄，你终于回来了，某些人天天念叨你，我耳朵都起茧子了，不信你瞧。”五师弟福大顺笑嘻嘻把耳朵凑在云笑天旁边。
　　“大顺子死开，大师哥一回来就告我状，小心我再往你的茶里放辣椒。”小师妹尹梦瑶一把推开福大顺，朝他扮个鬼脸。
　　“老七，我让你给我带的五保斋烧鸡呢，快快快，想死我了。”六弟子刘大茂迫不及待接过梁小武的包裹，翻腾起来。其他几位弟子一听有好吃的，一并围了过去。
　　“来，小师妹，你最爱吃的糖葫芦。”
　　“嘻嘻，大师哥最好了。”
　　“玉莹师妹，这是你喜爱的胭脂。”
　　“谢谢大师哥！”
　　最后云笑天从背包中拿出一支竹笛，走到静静站在后面的二师妹李玉清身边，搔首道:“玉清师妹，上次不小心把你竹笛弄坏了，嘿嘿，这次赔你个新的。”
　　李玉清接过竹笛，嫣然一笑，道:“大师哥费心了。”
　　“喂，老七，我让你买烧鸡，你就给我带个烤地瓜回来，还我钱来！”刘大茂气鼓鼓将手中地瓜扔在地上，扑过去揍起了梁小武。
　　云笑天见势不对，一溜烟没了踪影，背后传来梁小武的惨叫声。
　　“钱钱钱被大师哥拿去买酒了，哎哟，别别别打脸啊，哎呦——”
　　静云堂，师父尹东升横眉竖眼，满脸怒容。师娘江飞燕温文尔雅，秀外慧中。
　　待云笑天两人行过礼节，尹东升早已暴跳如雷，“云笑天！你可还记得本门门规第六条是什么！”
　　云笑天一惊，心里已然猜到定是那陆顶风恶人先告状了，师父最重脸面尊严，平素和蔼谦逊很少发火，可一旦训诫起弟子也是疾言厉色，严惩不贷。当下跪拜在地，道:“弟子又惹师父生气了。”
　　尹东升重重哼了声，转身朝向梁小武，道:“小武，你来说给他听。”
　　梁小武胆颤心惊的说道:“本，本门门规第六，六条，尊师敬道，爱护门誉。”
　　尹东升厉声道:“若要违反，该何处置。”
　　梁小武道:“轻者，四十板子，重者，逐，逐出师门。”
　　“啊——”堂下众弟子一片哗然，尹梦瑶嗔道:“爹爹，大师哥替你参加龙庄主寿诞，是你自己不去，大师哥又没做错什么事，凭什么责怪大师哥。”
　　尹东升狠狠瞪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袍袖一挥，将一封信扔在地上，“你自己看看，这里写的什么，为师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云笑天拆开信封，尹梦瑶跑过去蹲下身子，轻轻念道:“尹掌门，你可真会教徒弟，前有弟子拐骗我女儿，今有弟子打碎我贺礼，那红佛万寿玉岂是你能瞻仰之物，弟子皆如此无德，你这个师父又有何行。”
　　尹梦瑶念完信，脸色涨红，吹眉瞪眼，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这个陆顶风真不是个东西，下次再让我遇到长白门的人，我见一个杀一个。”说着将信撕个粉碎。
　　“瑶儿，不可胡言，你那三脚猫功夫能打得过谁。”尹夫人扶起跪着的云笑天，转身对丈夫说道，“我看这事并不能怪天儿，天儿打碎他的贺礼定有什么缘故，小武，你将事情经过说一遍给大家听。”
　　“是，师娘。”梁小武将陆顶风如何炫耀红佛万寿玉，如何讽刺尹东升又是如何出手教训云笑天之事说了一遍，自然是添油加醋，把陆顶风描述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而云笑天为了维护师门荣誉挺身而出，毅然是个大英雄。
　　尹梦瑶听后，咯咯咯拍手叫好，一众师兄妹更是竖起了大拇指，尹夫人抿嘴偷乐，只有尹东升灰头土脸道:“这么说他还有理了。”
　　云笑天谦虚道:“弟子也是看不惯他的形式作风，才想挫挫他的锐气。”
　　尹东升瞧了瞧他神气的样子，声音缓和了许多，道:“少在这得了便宜还卖乖，小武说的是否属实，你自己心里清楚，闻闻你一身的酒味，哪里还像我苍云门的弟子。”
　　尹梦瑶道:“爹，昨天你跟娘的结婚纪念日也喝了不少酒呢。”
　　尹夫人脸上一红，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尹梦瑶吐吐舌头，不再说话。
　　尹东升尴尬咳了两声，道:“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不过四十板子不能少，两人并罚，大茂，你来掌刑。”
　　挨这四十板子，也没什么。云笑天是大师兄，刘大茂自然不舍得下重手，可梁小武就惨了，打一下喊一句“还我烧鸡”，四十板子实实在在打在他屁股上。
　　“哎呦，疼疼疼疼疼……”房间里传来梁小武的鬼哭狼嚎。
　　“大师哥，你又连累我受罚。”梁小武话刚出口便被云笑天一脚踹下床去。
　　“哇，好你个没良心的小武，当初下山时是谁屁颠屁颠求大师哥带他去的，吃饱喝足玩够了，现在又来编排大师哥的不是啦，哼”尹梦瑶揪起梁小武的耳朵狠狠转了个圈。
　　“疼疼疼……”
　　“瑶儿，不许胡闹！”尹夫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一袭洁白长裙，婷婷玉立，风姿绰绰。
　　“娘！”“师娘！”
　　三人停下嬉闹，规规矩矩站在一旁。
　　尹夫人询问过伤势后，将一瓶金创药放在桌上，叮嘱他们敷上。
　　“天儿，你这次下山可有打听到长空的消息？”
　　云笑天听到长空二字，身子一颤，抬起头对上师娘的目光。
　　那是多么强烈的目光，从深邃的眼眸中发出，直直看到他的心底。
　　这正是每一位母亲对离家在外儿子的期盼和关爱。
　　“没有。”
　　尹夫人目光暗了下去，长叹一声，有点失落，欲要转身离去。
　　“对了，师娘，你可识的这个东西。”云笑天猛然想起令牌的事。
　　尹夫人接过那块令牌，只觉手中一沉，还蛮有分量，仔细打量了一番。令牌是纯金打造，有手掌大小，龙纹雕印，正反面均刻了一个“左”字。
　　云笑天将那一晚见到的情形说了一遍，虽已过去几日，但一想起那女子的可怕武功，仍有余悸。
　　尹夫人略一思索，道:“七大门派中，以使刀剑为主，只有风华山秀水门中有弟子用鞭，但也不是她们主修。照你说的，武功奇高的女子应不是我们七派中人，而这令牌也当是江湖上某个帮会之物。”
　　云笑天点点头，“弟子也想从这信中找到点线索，可除了张白纸别无他物，恐怕有负所托了。”
　　尹夫人将令牌还于云笑天，“受人之托终人之事，你暂将它收好，日后交与认识它的人，也算做了件好事。”
　　云笑天道了声是，将令牌揣入怀中，猛然想起了什么，道:“师娘可知道七月阁吗？”
　　尹夫人眉心一皱，略有惊讶，道:“七月阁是江湖上极其隐秘的一个杀手组织，传说只有七个人组成，武功个个卓绝，尤其是第一杀手妖月，武功更是神鬼难敌。二十年前武林盟主龙翔天带领七大门派剿灭魔族时，七月阁在暗中出了很大力量。”
　　云笑天道:“这么说七月阁也算正义的了。”
　　尹夫人道:“也不能这么断定，一年前，丐帮帮主，双鹰帮帮主和通海帮帮主同时遭遇暗杀，想必只有七月阁才有此实力。七月阁亦正亦邪，不能判定是正道还是魔途。以后在外行走江湖切要留个心眼，少生事端，若不是陆顶风碍于武林群豪在场，以他的性格非杀了你不可，今日你师父未责怪于你，日后不可再胡闹任性，让师娘跟着担心。”
　　云笑天心头一颤，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师娘的话说的诚真意切，就像自己的亲生母亲谆谆教导自己，他眼眶一热，泪水打转，忙背过身去。
　　尹夫人又闲聊片刻，带着尹梦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