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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之十三 ...


  •   “锦毛鼠白玉堂。”
      当隔壁牢房新送来的“犯人”在半夜忽然敲响墙壁时,白玉堂就知道这人不一般了。隔着墙壁看不到彼此,但是当对方的聚音成束传到自己耳中时,他便扬了扬眉:李元昊会将一个犹有内力传音入密的人送来牢房?笑话么?
      而且那个人一口便叫出了他的名字和诨号,不是有备而来,就是另有所图。只是他暂时弄不准这人究竟是李元昊的新计谋还是其他的势力。可惜他此时内力被封,不能用同样的方式询问回去,只能等着对方继续透露消息。
      那个人的第二句话很快便传来了:“名剑让我带句话给你:若你还愿意认他这个朋友,不妨信他们一次。”
      他?他们?
      这两个用词微妙的很,白玉堂表面不动声色,脑海中却在飞快的分析着眼前的形式:对方一口叫出了名剑的名字,显然是知晓他与浪天涯曾有过交集,而且这个交集不是对手,而是朋友——这人与十六刺有关?
      但他随即便想起了刘鼎玉,同样是十六刺的成员,显然他与西夏是有交情的,并且交情还不浅,这人可信与否尚虚斟酌。
      而且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们怎么找上来的?
      “你一定很好奇我们为什么来这里。”那人的声音第三次传来,不急不缓,显然并不担心他不相信,“十六刺手里总有些能耐的,书生也让我带一句话给你:什么时候想走了,就敲敲你我之间这面墙,自会有人来接你。”

      这是一个极为诱人的提议,对方又在话语中直接报了家门,虽然疑点重重,但白玉堂不想放过这次机会。因此他仅仅考虑了三天便同意了对方的提议,并且敲响了他们之间那堵墙。而当天夜里,竟真有人潜入了牢房之内,轻易的放倒了狱卒将他带了出去。
      能够如此轻易的离开,对方的手段固然值得惊叹,白玉堂这三个月的表现也功不可没:一个内力被制的人,三个月不曾做过任何试图越狱的举动,足以消磨掉大部分人的警觉心,而且白玉堂也敏锐的感知到,这几次见到李元昊时他的神情中始终有着些许压抑着的喜悦,显然西夏有些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不过这些与现下的他无关,他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立刻离开此处,想办法回复武功,然后再弄清楚眼下的局势——最重要的是,知道展昭的下落。
      他并不相信那只九命怪猫会那样轻易便死去,尽管李元昊早就给他带来了展昭的死讯,但是他始终笃定着那个人还在世,正窝在某个地方等着与他汇合。

      离开兴庆府之前白玉堂放了把火烧了那里,借着这股混乱,那些接应他离开牢房的人轻易便带着他逃脱了西夏士兵的围追堵截。不得不说这些人时机选的极好,这段时间西夏正乱,根本无暇顾忌他们,加上出其不意,在那个前来接应的人与隔壁牢房之前传话给他的人的护送下,三人纵马狂奔数日,终于平安到达了大宋境内。

      而在下马的前一刻,白玉堂再度看到了浪天涯。
      彼时名剑公子一如既往的全身墨黑,站在人来人往的城门口时越发衬托的气质孤寂,全身上下都透着与他人格格不入的疏离感。看见他们三人纵马前来时也只是微微一笑,向旁走了两步。
      城门前不许纵马,三人跳下马来,白玉堂身侧二人对着浪天涯一揖,显然与他熟识。而浪天涯则是持剑抱拳: “两位兄弟辛苦了。”
      “幸不辱命!”那两人抱拳还礼,异口同声道。
      浪天涯微微点头,转而望向白玉堂,笑意跟着加深几分:
      “白兄,别来无恙。”
      这一刻,白玉堂忽然有些看不懂这个人。
      “为什么要救我?”
      浪天涯只是笑了笑:“浪某之前曾说过,前事浪某自认理亏,只是与两位相交却是出自赤诚,绝无半点假意。此话如今依然做数,我当白兄是朋友,朋友有难伸出援手,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白玉堂却不吃他这一套:“若你真有心,就不会以十六刺的名义来见我了——有话便直说吧!既然白爷爷欠你这个人情,就不打算再继续算之前那笔烂帐!”
      他语气中虽然仍带刺,神情却是坦荡一片,显然说不算就不算,并不打算在此事上唧唧歪歪了。浪天涯见他如此不禁释然,至于那些话锋中的讽刺也全作未闻,左右看看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白兄若是信得过我,不妨跟我来。”说着便当先一步进了城门。
      城门口的士兵显然曾经打点过,白玉堂三人穿着奇怪,风尘仆仆,他们却并不过问,任由三人同浪天涯一起进了城门。白玉堂原本还在考虑入关方法,不想如此轻易便进了大门,不禁有些怔然。

      另外两人对此却是毫不诧异,径自牵马走了过去。四人一前三后进了城门,在浪天涯的引领之下一路到了一家名为“不知乡”的酒楼门前,这才停步喝马,浪天涯亦转过身道:“白兄,楼上请。”
      见他如此,白玉堂抬眼看了看酒楼大门上“不知乡“三个字,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翻身下马便也跟着进了酒楼。而同他一起前来的那两个人却并未跟进,而是捞过白玉堂那匹马的缰绳一同随小二牵入了马厩,而后就在酒楼一层捡了个靠近门口的桌子坐下了。

      与浪天涯一前一后上了二楼,浪天涯伸手推开最里面那间雅间的木门,转头道:“白兄请吧!”
      白玉堂也不与他客气,站在门前瞥了眼屋中,随即便扬眉笑了:“这是在等我?”
      他视线所及,屋中除了一桌酒席之外赫然还有一个人侧坐在旁,正抬头望着他浅笑,不是十六刺的掌柜高逸又是谁?
      看见一身风尘仆仆却仍不减其华美风姿的白玉堂,高逸含笑举杯:“白五爷,又见面了。”
      白玉堂不吃他这一套,目光扫了眼一身青衣的高逸:“五爷有理由怀疑,你们是算计好了这一遭的吧!”
      高逸道:“白五爷这是哪儿的话?我们不过是借势而为罢了。”说着他顿了一顿,上下打量着白玉堂的神色,“若区区没看错,白五爷您的内力应该已经恢复了不少,路上随时可以离开,既然来了,便是早有准备不是吗?”
      白玉堂的回答是大步迈入门,直接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他的内力确实已经恢复了一部分,毕竟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琢磨着要如何克制清风笑的药性,加上以前曾用过这东西克制毒素,熟知其药性,总算是小有收获。只是没料到这人眼如斯犀利,竟一眼便看出他此时的状况。
      既来之则安之,白玉堂目光一扫桌面,除了各式菜肴之外,高逸的面前还摆了一个长条形的盒子,旁边还摆着几坛美酒,其中传来的熟悉香味让他神色微变。
      “栖凤楼的女儿红?”
      “白五爷果然不愧是嗜酒之人。”高逸闻言也扫了眼那几坛酒,神色之中的怅惘一闪而逝,“不错,这几坛女儿红确实是子媚生前所酿,区区这里也只剩下几坛而已,若非白五爷,也不愿轻易拿出来与人分享。”

      说话间浪天涯已经关了雅间的房门走过来,在两人之间的椅子上坐下,而后将手中玄色的长剑斜倚在桌旁:“废话休说,开封吧!”
      高逸点了点头,捞过一个酒坛伸手拍开泥封,浪天涯则取了四只杯子排成一排,任由高逸将酒杯斟满,而后一人分了一杯,最后一杯则置于酒坛旁。
      斟满美酒,酒香味顿时散发出来,氤氲着渐渐飘满了整个雅室,姬子媚亲手所酿的酒向来以浓香见长,此刻便可见一斑。高逸伸手端起酒杯,先是微眯了眼嗅闻片刻,才道:“这杯酒算是为白五爷洗尘,大劫必有后福,恭喜白五爷脱困而出!”

      白玉堂二话不说捞过酒杯一饮而尽。

      将酒杯再度倒满,高逸再次举杯:“这杯酒……”
      “慢来!”白玉堂却没举杯,而是伸出手:“方才那杯也就罢了,剩下的,五爷不觉得有名堂去饮。”
      闻言高逸抬眼:“白五爷可是担心区区下毒?”
      “白某可是曾吃过姬掌柜的亏。”白玉堂并不讳言自己的猜疑,而后话锋一转,“不过你们既然找我来了,就没必要下毒要挟,而且爷既然来此,也不惧你们下毒。只不过有些话没说亮堂了,心中始终有疙瘩,还是在畅饮之前说个清楚明白罢!”
      “呵,白五爷还是这么有趣,好!”高逸说着放下了酒杯,目光扫过浪天涯,才道,“这次救您脱出囹圄一事并非我的主意,而是名剑所言。我不过是被他说服了而已。白兄应该知晓,我等隶属十六刺,与开封府是敌人。不过白兄并非开封府众人,若是……”
      “劝降的话就不必说了,平白降了格调!”白玉堂曲起手指叩击着桌面,并不去看高逸脸上的神色,目光斜向一旁少言寡语的浪天涯,“有话就直说,少拐弯抹角的惹人厌烦。”

      他这也算直接给高逸一个不硬不软的钉子碰,高逸伸手摸摸鼻子,自嘲的微哂,似乎并不在意。浪天涯却是笑了,这笑让他一扫先前略显愁苦的神色,变得开朗不少,依稀又是过去那般风采:“白兄犀利,那些话不过是书生的废话罢了,不听也罢!我便直说了,这次我们救你出来,一是因为彼此情谊,二是希望你能与我们合作。”
      “哦?这倒有趣了。”白玉堂拣了颗蚕豆弹入口中,嚼了嚼,笑,“莫非你们还希望让五爷再替你们次杀一次包大人?”他指的是自己先前被蛊所控,身不由主那次。当初那件事害的白玉堂不得不用锁链将自己锁起来,既要忍受蛊毒作祟之时头痛欲裂的苦头,又要忍耐失去自由的郁闷,这笔账他可全都算在了十六刺头上。

      “不管你信与不信,那是‘我们’最后一次正式出手。”浪天涯回了他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尤其是在“我们”二字上加了重音。然而这话未免也太有睁着眼睛胡扯的意味,白玉堂看向他的目光中顿时带了些许鄙薄,似笑非笑道:“哦?照这么说来,之后散布流言的庞吉,假冒的王介生,刘鼎玉都不是你们派出来的了?”
      谁知浪天涯却点了点头,正色道:“不错,那些人确实不是我们派出来的。”眼见白玉堂一拍桌面便要发作,忙抬手下压示意道,“白兄莫急,且听在下将话说完。若我没猜错,你应该审问过落在开封府手中的刺客吧?那人可曾提起过,十六刺之中并不团结,其中势力盘根错节,而且彼此钳制?”

      白玉堂微微皱眉,道:“那又如何?”他确实从那个假冒成王介生的刺客口中扒出不少消息,包括浪天涯所说之事。可惜那人后来清醒过来撞墙自尽了,没能套出更多讯息。
      “我们现在要告诉你的就是此事。”浪天涯说着看了眼高逸,但高逸只是持了酒杯放在鼻下嗅闻,对于他们的谈话不予置喙,似乎打算彻底袖手任由他们两个自行处理此事了。他知道这人心里多半还有疙瘩,便也不去勉强他,径自续道,“十六刺之中确实有两股较大的势力相互钳制,至今为止前去刺杀过包大人的刺客只有少部分是我们这边出手的,大部分却都是另一人派遣而出,那个人白兄你应该也认识。”
      对方会透露出这个消息大出白玉堂的意外,他望着浪天涯郑重的神色微微扬起眉,一时之间拿不准他所言是真是假,胡诌还是真心实意:“谁?”
      浪天涯一字一顿道:“琵琶,边胧玉。”细听之下,那语气中分明含着些许咬牙切齿,显然对于这个人,甚至于这个名字都有着深刻的忌惮与——厌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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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之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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