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尼古拉的礼物》Angel游魂

4、三 猎人

　　白瓷的茶杯，敞口小底，镶着金边，杯身上是娇艳欲滴的玫瑰，像是浓稠的鲜血。杯中，是刚泡好的上等红茶。蒸汽升腾，缓缓弥漫开，散在整个房间，淡淡的奇异香味，甘甜醉人。尼古拉斯长老凝视杯身上的玫瑰，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沉淀了时间的琥珀色眸子中隐含着一丝温柔，却穿越不了时间，到达这个灯火辉煌的夜晚。
　　一道发出幽幽蓝光的门悄然出现在虚空，安洁尔和赛达斯从里面走出，随意得像是从外面回家。
　　“一回来就有红茶？”赛达斯愉快地说，拿了一只杯子，倒满。
　　“如果不想提前下地狱就别喝。”安洁尔陷进沙发，随手拽过一个靠垫抱在怀里。
　　赛达斯仔细观察杯中的红茶，“怎么说得我死后一定下地狱似的。加了什么？”
　　“恶魔的礼物，”安洁尔淡淡的说，“喝了下地狱。”
　　“我即使死了也不会下地狱吧？又不是这的人。”赛达斯放下茶杯，问尼古拉斯长老：“你在喝这个？”
　　尼古拉斯露出一贯的温和笑容，点头，“对我没有作用。当作香料。”
　　“也并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吧。”安洁尔直视尼古拉斯，如同深渊的黑色眼睛看不出表情。“听说，加了那个的红茶，喝起来是血的味道。”
　　“可以抑制饥渴吗？”赛达斯蹙起眉头，问安洁尔。用剧毒来抑制饥渴，而且听安洁尔的话，有副作用。赛达斯是乌勒科斯联盟专治狼人咬伤的著名魔法师医师，一直不赞成有副作用的治疗方法，到了这也仍然保持着这个想法。
　　“只有像塞米这样的血贵族长老喝了可以抑制饥渴，其他，我刚才说了，喝了下地狱。”稍微停顿一下，又补充道，“当然如果是你的话，就是去陪无聊的埃特塞，或者到处游荡。”
　　“如果那样的话，你带我去域之国度好了。”赛达斯又挂上招牌的灿烂笑容，看起来心无城府。
　　安洁尔瞟他一眼，“你先死了再说。”域之国度可是有翼独角兽——守护者的神创造的世界，除了守护者，很少有人有资格活着进入那里。不过那里确实是可以称之为“乐园”的地方。
　　“或者，你成为守护者的亲属。”尼古拉斯补充，笑容似乎别有用意。
　　赛达斯叹口气——或者是装作叹气，说：“还是等我死后再说吧。”
　　尼古拉斯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快得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转而问：“验尸发现了什么？”温和如故。
　　“脖子上确实有被吸血的痕迹。”安洁尔调整姿势，坐得更舒服些，“而且，不止一具。”
　　“都是什么时候死的？”
　　“一周前一具，三天前一具，昨天一具，今天一具。”赛达斯数着，“警察的纪录是这么写的。这座城市还有其他吸血鬼吗？”
　　尼古拉斯长老略微想想，答道：“有。但没有不守规矩的偏激派。”
　　“也就是说，他们不会给警察留下容易发现的尸体，也不会这么频繁的进食——从痕迹看，是同一只干的。”赛达斯看一眼安洁尔，继续说：“会不会和我们一样，是外来的？”
　　“把‘和我们一样’去掉。”安洁尔懒洋洋地说，闭上眼睛，“谁去开门？”

　　贝克警官来回打量着客厅里的另外两个人——主人去泡茶了。弹钢琴的女孩是上午购物的主角，十六七岁，黑色长发在腰际简单束着，皮肤很白，甚至有些透明，像是北欧人。穿着和普通女孩一样，甚至比普通女孩更普通，但却有一种自然天成的优雅气质。美的不像人类，没有任何存在感。看书的高个子年轻人也不过十九岁上下，微卷的棕发束在颈后，棕色的眼睛很有神，看起来很精神。也许是身高的关系，显得很瘦。只穿了一件衬衫，领口和袖口的扣子都没有系上，很单薄，人类绝不会在这个季节还这么穿。
　　尼古拉斯端上茶盘，叫安洁尔和赛达斯也来喝茶。温和的态度一点都不像是一只吸血鬼。外形完美得令人想起古希腊神话中的阿波罗，却一点都不引人注目——太完美了，不像人类。
　　贝克警官没有喝茶，严肃的一一看过对面的三个不像是人类的人，最后目光落在尼古拉斯身上。“我是猎人公会的成员。”和预料的一样，对方没有任何不解的表示，“尼古拉斯·康斯特布尔先生，你是一名吸血鬼。”
　　尼古拉斯露出一贯的温和表情，“为什么说我是吸血鬼？”
　　“我的同事调查出了你的真实身份，吸血鬼先生。”贝克警官盯着尼古拉斯，想要看出血族的种族特征。当然，他失败了。
　　“那么猎人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尼古拉斯仍是温和地说。
　　“一周前发现尸体的酒吧区和昨天发现尸体的公园，也都有人在附近看到你。而三天前——也就是你们的假期开始的那天，有一具一样的尸体在你任教的克利俄学院附近被发现。”
　　“你怀疑我是凶手？”尼古拉斯微笑。
　　“请解释一下为什么凶案现场附近总有你的影子。”
　　“一周前我去酒吧见朋友。昨天我发现他们的气息，（示意安洁尔和赛达斯）在公园遇到他们。至于为什么那些地方都会出现尸体，我只能说太巧了。”
　　贝克警官冷哼一声，明显不相信尼古拉斯的话。
　　“警官先生，”安洁尔呷一口红茶，放下杯子，“你没有注意到这名吸血鬼出现的时间吗？”
　　“时间？在死亡时间前后。”安洁尔这个问题让警官莫名其妙。
　　赛达斯笑眯眯的接过话，“不是这个，贝克警官先生。这名吸血鬼出现的时候是白天啊，昨天和今天的天气都很好，没有很多云，可以说阳光灿烂。这是一名可以在阳光下自由行动的吸血鬼哦。”
　　“对于你有胆量只身来见一名不怕阳光的吸血鬼我表示赞赏，”安洁尔微笑，优雅而狡黠，“不过你确实意识到这一点了吗？是不是你那位亲爱的同事没有告诉你这名吸血鬼是这样的危险人物？”
　　贝克警官拧紧眉头，没有说话。总是与人类凶手打交道倒是忘记了吸血鬼的这一特点，他的同事也确实没有提醒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能活到不害怕阳光的血族不会连处理尸体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猎人先生。”尼古拉斯温和地说，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危险。“时间不早了，我的两位朋友忙了一天需要休息。如果还有什么事情请明天再来。”
　　对方这么客气，贝克警官也没有理由再呆下去，马上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