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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漠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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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木果然是在暗中看着流川跟仙道离开湘北,才放心启程的。他染黑了头发,又买了批中原的布匹茶叶瓷器之类,扮成小商人的样子,一路混入漠北。他如此谨慎小心,是不想被泽北的人发现形迹,早作应对之策。他只想悄悄潜入山王,查清楚流川的师父是否还在那里,想要的东西又是什么?
如果他猜得不错,老怪物迫切需要的,就是解决反噬要用的药材!
这反噬发作起来如此寒意彻骨,只有西北寒苦之地,才会生长能抗得住严寒的植物!
看来漠北人也不见得多有能耐。樱木在心里说。一个多月来,他扮成商贩来到边境之后,在跟人做买卖的过程中,不仅打听了不少漠北的风土人情,甚至连漠北话也学了几句,然后就大着胆子,扮成买完货物的漠北商人,一路向山王的所在,山王堡进发。
可是他还是低估了山王的防御能力。才进入霸王厅他就被人发现了。一阵刺耳的铜铃声报警之后,披发仗剑的泽北出现。
“樱木,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来得还真快呢。”泽北含笑,仿佛招待客人一般。
“你知道我会来?”樱木狐疑。
“那天我是故意说起师父曾到过山王的,就猜到你定会来查访。不过现在他已经走了。我可以告诉你,自从他离开了绝山以后这些年一直住在这里;这次我回来才听说,大约两个月前他不告而别了。大概,他的反噬已经不再发作了吧。”泽北悠闲地说。
“他来这里,到底是找什么?”樱木大声问。
“还珠草。生长在西北荒山上,极耐严寒、据说效用无穷的仙草。不过这草药也不是轻易找得到的。”泽北答得极爽快。
樱木心里一沉。老怪物既然走了,那应该就是已经找到、身体没事了。
“既然来了,不妨坐下叙叙旧。”泽北示意仆人上茶,招呼樱木在客位上坐下。
樱木瞪瞪眼,也就不客气地一坐。
“既然你是故意引我来的,那就说说你的目的吧。”
“有一个人,或许很想见你;可是碍于他的身份又不宜远行,所以我就想请你过来。”
“我可没有什么漠北的朋友。”樱木哼了一声。
“就凭你,也不配做他的朋友。”泽北傲慢地说,眼中射出奇异的崇拜之色,“明天我就带你去见他。记得带着你的刀。”
樱木这大半夜一直没睡着。泽北知道他不会跑,因为他还没弄清楚还珠草的事。但樱木也想不出来,漠北会有什么人要找他一个后辈小生。
看来是本天才这些年太出风头了,要不就是爹当年打败的那些家伙想见见他儿子。樱木自我安慰着。
山王在漠北的势力的确很大。泽北叫樱木吃过早饭以后,就带他一起上路。
樱木觉得浑身不自在。骑的是一匹雕鞍骏马,旁边是冤家对头泽北荣治,后面还跟着两队摆架子的随从!路上碰见的人,一见到泽北就恭敬地鞠躬行礼,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拽!
他们在一座金碧辉煌地宅院前停下。漠北房屋跟中原大不相同,这房子宽大得像个宫殿,是用粗糙的大石头砌成。不知转了多少个弯儿,走过多少厅堂,通过多少侍卫,泽北才带他来到一间书房模样的房子。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镶金的座椅上搭着兽皮,书案上堆的卷宗,让樱木别扭极了。
泽北让人通报之后,就静静地坐下来品茶等待。樱木可没那么好脾气,看周围静悄悄的,连泽北也一句话不说,忍不住大叫:“你到底让我来这儿干什么?什么人敢摆这么大架子让我等他?”
泽北慢条斯理地说:“你以为呢?”
樱木大笑:“难道还能是漠北王不成?”
泽北竟然点头:“不错,正是大王要见你。”
樱木目瞪口呆,泽北欣赏着他可以吞下一个鸡蛋的大嘴,哈哈一笑:“要不,你以为谁还能对我下命令,让我不去动你?”
一个悠长的声音传来:“怎么,难道你的师父也管不了你了?”
泽北立即起身,垂手侍立:“大王。”
樱木却故意大大咧咧地坐着不动,打量着进来的人。
这人身材固然极高,但跟一般漠北人相比,却没那么强壮彪悍。他大约三十五岁左右的年纪,脸型略窄,一双眉毛又粗又浓,带着粗犷张扬之气;双目炯炯有神,流露出鹰隼一般的锐利;鼻子坚挺而略够,明显带着漠北人的色彩;肤色淡黄而粗糙,显然是漠北的风沙所致。此人顾盼神飞之间,隐隐有股王者的自信和霸气。
“他就是樱木花道,湘北的下一任掌门?”漠北王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是。不过他决定违背祖制,不当掌门,也不跟陵南比武。”泽北回答。
“哦?为什么?”漠北王扬扬眉毛。
“因为他跟陵南的下一任掌门相爱了,所以他们拒绝决斗,也拒绝当掌门。”泽北平静地说。
漠北王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
樱木则没好气地说:“笑什么,你这个鹰勾鼻子?”
他心里一阵不痛快,这人好像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只顾跟泽北说话。
“没想到,谷泽龙二的继承者,竟然为了这么个可笑的理由放弃了决斗!”漠北王轻蔑地扫了他一样。
“那又怎么样,我为什么要为了那些虚名声跟狐狸决斗?我们才不愿意。”
漠北王愕然,泽北连忙解释:“他说的狐狸就是陵南流川枫,狐狸——”他微微一笑,“是他对流川的昵称。”
漠北王连连摇头,上下打量着樱木:“看不出来,这小子毛毛糙糙的居然还是个多情种子。”转头看向泽北:“怎么,你胜过流川了么?”
“幸不辱命。”泽北潇洒地说。
不等漠北王微笑,樱木鄙夷地说:“少得意了,你唯一胜过狐狸的,就是你比他卑鄙!”
“卑鄙也是一种手段。”阻止了泽北想要伸过去的拳头,漠北王继续说:“有时候你不卑鄙,就会被别人卑鄙的杀死。”
他在主位坐下,示意泽北也坐,这才开口:“樱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来?”
樱木不屑地撇嘴:“谁知道。”
“因为我欠了湘北的情,也有一件心事未了。”漠北王望着樱木诧异的神色,“不过可不是安西,而是谷泽龙二!”
“大约二十年前,樱木冲天率领中原武林人士迎战山王及其它漠北好手,双方均损伤无数;我的师父是山王高手,也死在樱木冲天手上了。当时我还是山王的太子,但母亲早逝,父王对我关注甚少,反而偏爱另一个宠妃所生的儿子;师父在山王极有地位,只是在他死后,我也失去了这一依靠。”
说起往事,漠北王似乎也不胜感慨:“后来那个女人趁着山王元气大伤,我无人照顾护持,竟然派人杀我!好在我武功不错,又事先得到消息,就连夜逃到了中原,四处流浪,很快就听说了谷泽龙二,这个在中原号称不败的青年剑客。”
“当时我年少气盛,又自负学艺多年剑法高强,就向谷泽约战,他也同意了。可是没想到,那女人派来中原的杀手也一路追来,在我们比武正酣时忽然乱箭射来!虽然我们俩连手杀出重围,可是那些人却一路紧追不舍。谷泽惦念着跟我未分胜负,一直护着我,却最终被射中毒箭,无药可治。”
“我很惭愧,毕竟是因为救我他才会中毒的。我忍不住告诉了他我的身份,他却毫不介意,说你我都是剑客,自然以剑法相交,何必有世俗之论?只是胜负未分,实在心有遗憾。他请我送他回湘北,将一切告知他的师父安西,还说过十二年后,自然会有师弟接替他的位置,到时候我要是愿意,自然可以找那人一决胜负。”
“我按他说的做了。谷泽一死,湘北只剩下一批还未长成的小弟子;我承诺一定暗中帮助湘北,所以我回国夺权——当然,用了很多你认为卑鄙的手段,然后勒令山王在这十二年间不得轻举妄动,不然湘北位于中原武林最北的位置,必定首当其冲。但是当年跟谷泽大战三百回合却胜负未分,也是我的一块心病。这些年来,处理国事之余到也常常想起谷泽这个相交不久却相知甚深的朋友。到泽北出山之时,我特意要他打听你的消息,却又不准他动你,因为,你是我的!”
他目光连闪两下,看定了樱木。
“在中原武林中,单以武功而论,你的名气可能要在流川之下;但你既然是谷泽的继承者,相信也差不到哪里去;所以我要跟你比试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