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心雨萌芽

40、中毒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端木显大叫：“胡说！我端木显以剑法成名，怎么会在剑上涂毒，以此卑鄙手法伤人……”他忽然顿住了，因为樱木撕开流川左肩的衣衫，细细的伤口虽然不深，但涓涓流出的，却是墨一般的黑血！
　　“樱木，快把毒血吸出来！”洋平大叫，同时取过马背上的水囊。
　　樱木抱着流川坐在地上，将伤处的毒血吸出来吐在地上，连吸了几下，看着血色转红，才接过水囊漱口。
　　“怎么样啊？”樱木焦急地问。
　　洋平把过脉，忽然站起来冲端木显厉声说：“快把解药拿来！”
　　端木显大叫：“我怎么会有解药！又不是我下的毒！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洋平沉吟着，看端木显平日为人和火爆的性子，的确不像是会暗中下毒之人。
　　泽北身边的麻衣青年忽然走出来，冷冷地说：“不用问了，毒是我下的！”
　　不等洋平发问，端木显已经大叫起来：“你下的！你什么时候动过我的剑？”
　　“老人家，你的确是剑不离身，不过昨天你在洛阳的时候，正在茶馆里喝茶，忽然看到一个小乞丐快要被马车撞了，你就来不及拿桌上的剑，就出去救人了，对不对？就在那一会儿时间，我就把毒药涂在你剑尖上了。”麻衣青年不屑地说。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坏我的名声？”端木显喝问。
　　“为什么？我知道你要找流川的麻烦，我也要找他；我们互相帮忙，不是正好？你看他那样子，活不过一个时辰了。”他转头望向流川灰白的脸，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毒药。

　　樱木紧紧搂着流川，痛恨自己一时疏忽，竟让流川受了这连环计的苦。他感到流川的身子开始发冷，嘴唇发青，心中一痛，怒视着那人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他？”
　　麻衣青年淡淡一笑：“我是南烈。丰玉南烈。”
　　洋平脸色变了，丰玉的毒一向以奇诡多变著称。他在樱木耳边低声说：“必须要他马上交出解药，不然流川就危险了。”
　　仙道盯住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他是第一个在我的散花筒下活过来的人。”南烈悠悠望天。
　　“东园出人曾经救过我，作为报答，我给了他一个散花筒，里面装着可以用三次的毒针。前两个他要杀的人都死了，那两个都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可是我听说东园在跟流川交手后死了，身边还散着一地的针，我就知道流川躲过了一劫。居然在我南烈亲手制作的暗器下逃生，这不是我的一大羞耻么？我一直想找他试试其他的暗器，可惜，他已经不能动手了。”
　　“泽北，这又是你找来的人？”仙道喝问。
　　“你错了。我只是非常注意有关流川的事情。所以我知道端木先生要来，他不在流川身上刺两剑是不会甘心的；我也知道南烈先生就在附近，他的毒药我一向信得过；所以出了这么个主意。其实我们只是合作。”泽北不好意思地一笑，“就是怕错过他们两位，我才又费了这么大劲，找了这么多人来的。”
　　樱木阴沉着脸，把流川交给洋平冲着南烈大喝：“解药拿来！”
　　“可以。”南烈背负双手，“你要是制住了我，我当然任你发落。”他冲着一旁悠然说：“诸位看热闹的朋友可以走开些了，要知道我的暗器可是不认人的。”

　　场地中间只剩下南烈一人。连泽北似乎也怕被误伤，飘然站到了树梢上。
　　樱木却没有拿刀。他伸手抢过端木显的剑，凝重地走向南烈。
　　仙道暗自惊讶，干嘛换件不趁手的兵器啊。
　　南烈却一脸的不屑。
　　洋平暗自忧虑，流川却用力盯着樱木的身影。

　　樱木没有动。他似乎在等南烈出招。南烈看出了他的心思，哼了一声，扬手三把飞刀，直取樱木头、颈、胸三处。他算准了樱木必定挥剑砸开飞刀，那时候就是他真正出手的机会了。
　　他一向喜欢速战速决，对自己的暗器手法和毒药也极有信心，可是这次他却失算了。
　　樱木没有挥剑，他忽然躺倒在地，直滚过来，那三把飞刀全部射空了！
　　南烈错愕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七枚铁鸡爪前三后四，向地上射去！
　　樱木以手拍地，腾空而起，那七枚铁鸡爪又从他身子下面穿了过去！
　　这时他离南烈只有四尺之遥，认准南烈的心口，一剑就刺了过去。
　　南烈果然不敢硬接这带着巨大压力的一剑，飘然后退
　　樱木挥手打出一把暗器，南烈这才大惊，连忙凌空翻身，堪堪躲过。
　　樱木的剑已经到了他身前，南烈手指间忽然弹出两根细针，逼得樱木连忙手腕下沉，连剑都掉了。他正想出言嘲讽几句，忽然感到背心几下疼痛，心中一惊，樱木的左手已经点中了他的三处穴道。

　　南烈不敢置信地望着樱木拾起地上的剑。周围的人也都看傻了。表面上樱木处处受制，可是才一瞬间的时间，南烈就败了！
　　“我一向没有带暗器的习惯，所以我故意在地上滚了一滚，抓了把石子；我又算准你不敢硬接怕别人的暗器有毒，所以那把石子是冲着你背后的树射过去的，反弹回来也就是吓吓你。我真正灌注全力的，是我的左手。右手的剑是吓唬人的，左手发暗器，点穴，这才是真的，明白了？”樱木用剑身拍拍南烈肩膀，“现在，可以把解药交出来了吗？”
　　南烈不甘心地从怀中拿出一个青灰色的粗瓷瓶递给他。
　　“你倒是很讲信用。”樱木满意地接过来，忽然用力一剑，几乎刺穿他肩膀！
　　“你干什么！”南烈觉得一阵剧痛痒麻，“快，快把解药给我！”他咬牙切齿地盯着樱木手中的瓷瓶。
　　“哦，看来这是真的解药了？怎么用？”樱木漫不经心地说。
　　“给我服两颗，再拿一颗用水化开涂在伤口上！”南烈苦于身子不能动，飞快地说。
　　樱木捏住他鼻子给他灌下两颗，等了一下看他脸色好些，这才解开他穴道，再递给他一颗，大笑着说：“剩下的你自己弄吧，看来这解药不假。”
　　南烈气得鼻子都快歪了，还不得不接过来自己处理。

　　樱木连忙跑到流川身边，喂他吃下两颗，又将一颗药丸化开涂在他伤口上。好在流川比南烈这一下子伤得轻多了，瞬间脸色恢复了正常，只是身子依旧软弱无力。
　　樱木心里一松，随手将剑抛给手足无措的端木显：“老头子，没你事了，走吧，记得把你的剑洗洗干净，伤了自己就完喽。”
　　“不用你管。”端木显毕竟舍不得用惯的佩剑落在樱木手里，还是接过来，吹着胡子气哼哼地上马就走。
　　“南烈，你也可以走了。”仙道微笑着看着狼狈万分的南烈。
　　“我会报仇的樱木花道！”南烈冲着樱木大喊。
　　“随便。”樱木不屑的说，给他那一下子够受的。看这小子一脸傲到天上的样子就讨厌。
　　“还有看热闹的各位，也可以回去了吧。”洋平客气地说，这才使得众人如梦初醒，自觉无趣地纷纷散去。

　　等其他人走完了，泽北才展颜一笑：“怎么，把其他人都放走了，单留我一个么？”
　　“你施了这一系列的连环毒计，害了人就想走么？”仙道慢悠悠地说，眼睛却紧盯着他。
　　“不错。今天所有到这儿的人都付出了代价，你们的确不会干脆地让我走；不过我怕你们现在没空管我，你看看流川。”泽北饶有兴趣地看着仙道脸色大变。

　　樱木发现流川的身子又开始变冷，颤抖，急得大叫：“是反噬发作么？”
　　流川咬着牙，痛得话也说不出。泽北却代他回答：“当然。你看他那样子。而且，以后就算他不跟人动手，也会常常发作的。”
　　“为什么？”樱木恶狠狠地问。
　　“因为我在南烈的解药里加了一味药，叫痴情草。”泽北忽然一笑，“南烈利用端木显，我就不会利用他么？我知道你为了救人一定会制住他，这人怕死得很，当然会把解药给你。我趁他睡觉的时候偷偷把他的解药都在痴情草熬出的汁水里泡了一阵子。”
　　“痴情草是什么东西？”洋平皱眉，“我从没听说过这种毒药。”
　　“严格说来这并不算是毒药，而且产于南方，经常在北方的你当然没见过。这种药很奇特，若是你身体没事，吃下去也没什么，空还是空；若是你自己有什么隐患，那可就惨了。这东西——就是个催化剂吧，能把人体内的不适感放大到极限。就像流川，本来他只要控制着不动杀念就没事，可是现在，只要他一动七情六欲情绪激动起来，这反噬立即发作，简直连他的命都能要了。”
　　他轻松地说着：“你知道这草的名字怎么来的么？它就像痴情的女子一样，只要你稍微给点儿反应，它就会开始发作，就像痴情女得到情人的只字片言也会激动万分一样。南方一些神秘的人用它来调配毒药进行报复，只要中毒者吃了，那就一辈子也别想从那种折磨中脱身。所以，要是流川想活下去，就不能爱，不能恨，不能喜，不能怒，最好直接去当和尚好了。就算是南烈，恐怕也会有大麻烦。”
　　洋平压抑着怒气，继续问：“怎么解毒？”
　　“不是毒，又如何解？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只要流川体内的隐患除去，自然什么事也没有了。我本来引得他隐患发作就满足了，可是既然有了南烈插这一手，我为什么不做得更好些呢？”

　　樱木恨恨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为什么一直跟他过不去！”
　　泽北愉快地说：“当然是要证明，我比他强一百倍！”
　　“为什么？”仙道追问，“当今武林有那么多能人。”
　　“不错。可是我三年前出关的时候，有两个人交待我两件事：一个人说，要我留意流川的动静，还肯定地说我胜不过他；另一个要我打听湘北的下任掌门——也就是樱木的消息，但不准我动他。这两件事我都做到了，但我就是不服，我怎么胜不了流川！”泽北眉毛上扬。
　　“第一次我打赢了他，他也承认了；第二次是昨天的交手，虽然他差一点儿就赢了我，可是我心思智计，又岂是他比得了的？诱发了他的反噬，他就完了！今天，我连小手指都没动一下，不是就让他动不了了？樱木今天表现得那么令人感动，他发作得那么厉害也是理所当然；不过现在，大概是因为他恨我吧。”他悠闲地打量着流川的脸色。

　　流川一直努力集中精神听着泽北的话，心里一阵愤恨，从丹田处扩散开的冷冽发作得更厉害。樱木清楚地感受到他的绞痛，一狠心点了他的晕穴。
　　抱着流川软软的身体，樱木凝视着泽北，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先制住他。
　　“我知道你恨我。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想杀他了，因为这样更好。你们想来追我就尽管来，看你们敢不敢不管他！”泽北嘴一撇，飞身就走。

作者有话说

　　继续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