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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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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是,这一天,流川一直等到太阳下山,樱木也没有来。他闷闷不乐地回去,心里发誓明天见了那大白痴一定好好打他一顿。
“你今天很不用心。”师父一掌将他扫开,重重的撞在墙上,才静静发问。
流川摸摸嘴角,看看手上淡淡的血迹,不说话。
“跟你比武的那小子,就这么能影响你的情绪?”
流川猛地抬头:“你知道?”
师父点头。
“你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闲得无聊了,我也会去看看,你们在练些什么。”他轻描淡写的语气让流川心里一寒,知道师父从没放松过对自己的注意。
他继续说:“那个红发小子,力气不小,内功修为也不错,可是性子莽撞,有些不知进退。要知道比武较技并不是粗汉打架,力气大的一定赢;要是不懂得使用巧劲儿,全靠蛮力,一辈子也成不了高手。”
流川轻哼了一声,虽说承认师父一语中的说中了樱木的缺点,可是听了还是心里不对味儿。
“至于你,小枫。”师父语气加重,“不愧是你父亲的儿子。再加上我多年指点,一招一式间已有大家风范。假以时日,假以磨练,必成一代高手。”
流川听出了师父真心的夸奖,却依旧不答话。
“你还欠缺一些东西。”师父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他觉得自己好像一只被猫上下打量的老鼠。
“等时机到了,再说吧。也许,不久了。”师父喃喃自语着,走回自己的房间,忽然又停下脚步说:“那红头小子今天没来,是因为安西的几个弟子来看他了。他们师兄弟相见,自然没空理你。”
流川生平第一次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樱木因为其他人的关系不来赴约,还是第一回。晚上他睡不着,自己也奇怪,难道是因为一天没揍那个白痴就手痒以至于睡不着吗?
“狐狸,狐狸!”一个压低的声音在外面拼命叫。
“白痴。”流川小声嘟囔着,他以为师父会听不见?不假思索,立即纵身从窗口穿出。
“狐狸来得还真快啊。”月光下,笑嘻嘻的樱木站在那里。
“你来干什么?打扰我睡觉了。”流川冷冷地说。
“啊,我忘了!”樱木忽然想起有此流川等自己烤鱼等得不耐烦睡着了,自己好心叫醒他却挨了他无意识的一拳的悲惨往事,连忙眼睛滴溜溜的转,看看流川有没有完全清醒。
“白痴来干什么?”流川还是冷着脸问。
“唉,还不是因为今天师兄们来了,我想着你在等我可是出不来,这会儿来道个歉么。”樱木拍拍衣袖上的灰,看来这一路跑得太快。
“这就完了?”流川闷声问。
“还有,师兄他们要住几天,老爹要我向他们好好讨教,下午我不能来陪你练武了。”樱木小心翼翼地看着流川的脸色。
“还有没有?”不知为什么,听樱木说不能过来,心里直堵得慌。
“我是说——我的意思是——我们晚上比武好不好?”樱木结结巴巴地说。
流川眼睛一亮,“好!”
樱木大喜,却见流川飞身扑来,一掌切向他左肩。
“啊,狐狸你说打就打啊!”樱木灵活的一让,两人很有默契得越打越远。
终于,两个人都累了,不约而同地在地上躺成“大字型”,望着树叶间洒下的淡淡月光。
“狐狸,我下午没来,你着急了吧?”樱木望着天问。
流川只“嗯”了一声,不答。
“唉,师兄他们是第一次见我,老是缠着我逗我玩,哼,当我是小孩子。总有一天,我要把他们统统打倒!”樱木自信满满地说。
流川想自己也曾经这么想过,打倒仙道。
“不过他们真的很厉害啊,大师兄叫赤木刚宪,现在是湘北的掌门人——切,还不是老爹让给他的;二师兄叫木暮公延,很和气的样子;三师兄叫三井寿,他和四师兄宫城良田一样,都是一脸奸诈诡计多端的样子。总有一天,我要他们知道,我樱木花道……咦,狐狸,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死狐狸居然睡着了!”樱木气得大叫,却又不敢碰他,要知道狐狸的睡拳可是很厉害的,将来绝对不怕别人偷袭,恐怕将来想在他睡觉时暗地里下手的人,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算了,樱木决定自己大人大量,不追究了。他自己也困得很,打个呵欠,靠着流川睡着了。
第二天,流川醒来的时候,樱木已经不见了。他看见自己盖着樱木的外衣,嘴角露出一丝淡得几乎看不到的笑意。
可是这天晚上,阴沉的天很可能会下雨。去,还是不去?流川考虑了一下,还是出门。
我可不想让白痴以为是怕了他才借口可能会下雨才不去的。他给自己找了个很硬气的理由。
山间的雨很奇怪,一阵飒飒的凉风吹过,细细的雨丝就落下来了。流川站在树下,脸色铁青。要是这白痴敢不来……
“狐狸,你来了没有?”一个焦急的声音老远就大叫起来。
“白痴。”流川应了一声。
“你才是白痴。”樱木还嘴,埋怨地说:“明知道要下雨了你还来,谁白痴啊?”
“那你呢?”
“我是怕你来了一个人在这儿瞎等,特意来提醒你该回家睡觉。”樱木说得理直气壮。
“你关心我?”流川眯起了眼睛。
“谁说的?我是怕你淋病了没人陪我练武!”樱木嘴硬着不承认自己跑来的时候多着急,抬头看看天,“糟了,雨下大了。”
他不由分说拉着流川就跑,流川一不防备被他如此自作主张,心里不大高兴,喝问:“喂,你要去哪?”
“躲雨啊。”
跑了一刻钟,樱木停在一棵粗大的老树下。流川望着眼前黑黢黢的树洞,“这是什么?”
“以前是一只熊住的,现在熊搬走了,我们暂时住一下吧。”樱木笑嘻嘻地说。
“你怎么知道?”流川哼了一声,“我可不想跟熊抢地方。”
“好啦好啦,熊是我打跑的,放心了吧?”
“是么?”流川一连怀疑,白痴出什么问题了,居然去找熊的麻烦?
“大猩猩他们来的时候,说山下的人说近日山里有熊出来伤人,他们商议着进山捕熊;老爹怕多伤人命,又不想人找到我们隐居的地方,我就提议,干脆大伙儿干掉那只熊。今天白天我跟师兄们一起找到了它,我一路‘开山掌’还没打完,这只熊就落荒而逃了,包管它不敢再回来。”樱木得意洋洋地说。
山下的村民中颇有几个狩猎好手,居然奈何不了一只熊,看来这熊是很厉害了;樱木能赤手空拳打跑它,的确很不容易了。不过流川嘴上当然不会承认了,看他得意的样子。
不料樱木忽然叹了口气:“唉,后来我看那熊受伤了,一路跟到这里才发现,原来这里还有一只小熊崽子,大概是食物不够,熊妈妈才伤人的。所以我亲自护送他们到北边没人的山林才又回来,不然早就过来了。”
熊妈妈,小熊,樱木用的这些字眼,勾起了流川对母亲的回忆。有一次元宵节出去看灯,自己看一盏走马灯看得出神,居然没发现爹娘走远了几步。连忙迈开小腿追上去,正要赶上娘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却被娘稳稳地扶住。
“小枫,没摔着吧?”娘抱着自己看了好几遍,才放心地责备:“你呀,怎么不跟着娘呢?”
那天晚上,他就一手乖乖地被娘牵着,一手举着糖葫芦,看完了整个灯会。那种平淡温馨的幸福,是永远不会回来了吧。
“你还在这里愣什么?”樱木一把推他进去,“虽然脏了一点儿,不过比淋着强,你就别……”他忽然发现流川眼角有些惆怅的失落,放软了语气:“我又没杀那两只熊,你看你哭丧着脸干什么。”
“如果母熊死了呢?”流川忽然问。
樱木一愣,“那小熊也得学着自己长大吧。”
流川一怔,扫了樱木一眼,不声不响地坐下来蜷成一团。下雨了,空气中的凉意一阵阵袭来。
“真是只弱狐狸。”樱木坐在他身边,忍不住抱住他,调皮地揉揉他还在滴水的头发:“看在你等我的份儿上,我帮你取暖,想睡就睡吧!”
学着自己长大啊。这样孤独地自己长大,对一个幼小的孩子来说,是不是太艰难了?流川已不再是当年无助的幼童,他知道他已经学着自己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