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心雨萌芽

3、相处

　　第二天流川又去了他们打架的地方。那棵粗大的老树很容易辨认。

　　“哈，狐狸你果然来了！”樱木从树上探头，流川才知道原来他早来了，一直躲在树上偷看。
　　“白痴。”流川不想多言，“下来动手！”
　　樱木大喝一声，从树上直扑下来。
　　流川沉着地一让，避开了樱木踹过来的一脚。
　　“哎哟。”樱木一下子摔在地上，“奇怪，本天才的轻功怎么还没练成啊。”
　　流川不屑地撇嘴，爬树算什么本事，练轻功，还早！
　　“啊，你瞧不起我！”樱木发现了他的嘲笑之意，跳起来就打。

　　流川今天却是格外用心，樱木大为诧异，一不小心被流川摔倒在地，双手反剪在背后，嘴里却不怕死地问：“狐狸今天怎么这么厉害，抓不到兔子饿疯了么？”
　　“你认不认输？”流川却单膝跪在他身上把他压住，只顾问自己的。
　　“好了好了，输一次也没什么。”樱木感到流川已经松手，一下跳起来，“我输了，我们去抓兔子吧！”
　　不等流川反对，他一把拉住流川就往树林里跑。
　　“喂，你——”流川刚想反对，樱木的话就一串串儿蹦出来：“放心啦，我对这里熟悉得很，保证不会迷路；要是狐狸害怕回不去，天才会送你回去的！我可是言而有信的，请你吃烤兔子！”

　　那天，流川第一次吃到了樱木烤的兔子。他奇怪为什么同样是小孩子，樱木烤的兔子就比自己的好吃那么多。
　　白痴喜欢吃东西，自然喜欢做东西。流川看着樱木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得出了结论。
　　“好了，说真的，狐狸你干吗那么认真，你看你拧得我好痛！”樱木指着自己手臂的乌青。
　　“我不想输。”流川丢掉手里的骨头，淡淡地说。
　　樱木倒吸了一口凉气，同情地说：“狐狸，我知道老怪物逼你练武一定很惨，可是——拜托你能不能不要连说话也像他一样？”
　　祸从口出，樱木被迫又跟流川打了一架，瘸着脚回家了。

　　第三天，樱木并没有说要他过去，流川还是到了那棵老树下等着。他心里对师父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和恐惧，樱木却拿他跟师父比，不由得他不发火儿。不过樱木为了保护他不被尖利的石头刺进背心而及时向侧一翻，他却不知情的趁机给了他一拳，让他慌慌张张地站起来一不小心踩到小坑扭了脚，总是自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咦，狐狸，你又来了！还想吃兔子吗？”樱木从树林里走来，手里拿了根似乎是刚刚削好的木棍，带着两根丫杈。
　　“白痴。”嘴里说着，却不由自主地望向樱木的脚。
　　“天才是不会有事的。”樱木拍着胸膛，“不过老爹说这两天不要剧烈运动，所以不能陪你练武喽。”
　　谁要你陪了。流川翻翻眼。
　　“不过，也不能让你白来一趟。走，我们去河边捉鱼！”樱木举着自制的“鱼叉”，兴奋地说。

　　流川跟着樱木走到小河边，看着他大叫大跳着，卷起裤腿站在浅水处叉到一条条滑溜溜的鱼，抛到岸上让自己接住。看着自己手忙脚乱的样子，他在水里叉着腰哈哈大笑。
　　白痴。流川心里愤愤地想，等我练好了擒拿手，抓着几条鱼还不是小菜一碟！
　　此刻他似乎忘了习武的目的，一心要跟樱木争胜。

　　这天，他们在一起烤鱼，不知道吃了多少。流川只知道自己回去后一点儿东西也吃不进了。
　　樱木说了很多话。他说老爹其实是他的师父，跟师母隐居在这绝山里。他是老爹在山间捡回来的孩子。老爹说那时候他大概还不到一岁大，好像受了什么伤，要不就是中了毒，虽然被人当成药罐子灌下各种药调养，还是难以痊愈。老爹推测他的父母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才顾不上管他了，一时大起恻隐之心，就把他带了回来。好在这绝山药材不少，老爹内功医术又高，慢慢居然治好了，还收了他做徒弟。只是因为吃药的原因，头发全变红了。
　　“老爹说他还有几个徒弟，都在外面。每年他都要出门去指点他们。老爹说他们都很棒，要我好好练功，不可以输给师兄们。”樱木的眼睛闪闪发亮，“老爹说我十五岁的时候就可以出山了，去看看外面，闯闯江湖。狐狸，我们一起去好么？”
　　江湖？就是江湖的恩怨是非，害了他的母亲，还害得他离开家，跟着这个师父。流川不明白江湖有什么好，连这个大大咧咧的樱木都悠然神往的。

　　临走前，父亲摸着自己的头，不舍地说：“小枫，当年爹跟人约定，要把你交给他做徒弟，传承衣钵。江湖人不能不守信义，你走吧。将来艺成下山，你再回来。”
　　爹跟别人的约定，后果要自己承担？流川不明白。
　　江湖，不是什么好地方。

　　“老爹说我因为体质的关系，适合练至阳至刚的武艺。我看狐狸你的武功，走的却是阴狠一路。不知道将来谁厉害？”樱木歪着头看了他半天，“哈，肯定是我！”
　　“白痴，当然是我厉害！”流川毫不示弱。
　　“不服气的小狐狸，那就比试一下吧。等我脚好了，看我不打得你大声求饶！”樱木哈哈大笑。

　　从此，每天一吃过午饭，流川就跑到树林里，一边练功，一边等樱木来，两人大打一架，美其名曰“切磋比武”，然后输的一方照例要逮兔子捉鸟捕鱼，收拾好了再送给舒舒服服坐在那里的赢家吃。
　　只是，樱木赢得很少。每次流川费尽力气将樱木打倒在地，得意洋洋地看着他爬起来去打猎烤食，总有着说不出的成就感。在家里有时跟仙道比武，他总是看在自己“小他两个月的份上”有心相让，输了无所谓的笑笑，赢了还故作大方地扶自己起来，这叫什么来着？好像就是虚伪。不像樱木，赢了哈哈大笑，然后自己就不服气地下次更加用力赢回来；输了嘴里骂骂咧咧却是信守诺言，跑到树林里一会儿提着一只肥兔子回来生火烤肉。

　　不知不觉，十年的时光就这样过去了。师父从没问过他跟樱木比武的事，流川自然不会主动提起；樱木的老爹似乎根本不管他，只要他晚上按时回去吃饭。每年师父都会有三四个月到外面去，樱木的老爹也是。两个无人管束的少年，就这样自自然然地慢慢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