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光之所在》柔人

3、第三章

　　阿紫走了之后，车里只剩下苏白和江墨。

　　不知是因为太安静了现在感官都被激活还是苏白反射弧长，刚才吹了凉风，此刻才觉得冷。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然后看见前面的人那修长的手指伸了出去，调低了空调。

　　“谢谢。”她抿了抿唇，没有阿紫在，苏白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对外交际是个难题，她很不擅长。

　　苏白想如果他先挑起话题的话，她就一个一个答好了，尽量多说点，不尴尬就好。

　　而江墨在后视镜里看到她眼睛半眯着，似乎是困了，他开口：“抱枕下有毛毯，你可以披着睡一会儿，还有一段时间，到了我叫你。”

　　简直求之不得，她颇为欢快地应了下来。“好。”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他的语气与之前跟别人谈话时的那种疏离不同。

　　江墨又看了她一眼，眼里一丝意味不明的笑闪过，转而消失。

　　车内的轻音乐盖过了外面的雨声，今天为了各种事折腾了许久的苏白很快松懈下来，竟真的就抱着毛毯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路灯光璀璨，他平稳的开着车，前边有开得慢的车挡着，江墨却没有选择超车，反而降低了车速，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这个夜晚，显得尤为地安静祥和。

　　地下车库。

　　她仍然呼吸浅浅的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投下一小块阴影。皮肤白皙的人，精致小巧的五官，看起来像易碎的瓷娃娃。

　　他突然有想伸手触碰她的感觉，她的发丝很柔软，回忆里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指尖。也想念她清澈眼神闪闪发亮，虽然她很少表达什么，但望着他的时候都会带着光。

　　好久不见，宝宝。

　　苏白慢慢睁开了眼睛，她眨了眨眼，缓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到了么？”她问，总觉得这一觉睡了很久。

　　“刚到。”江墨解了安全带，推开车门下了车。

　　苏白随后也下车，她站在他身后，才齐他的肩处。她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他这个身材很适合打篮球呢。随即想起下午看到的那场篮球赛还有那个漂亮的三分球，那群男孩看起来像是大学生，青春活力。苏白没来由的兴致高涨起来，心想以后有空的时候过去看一场球赛也不错。

　　她步步跟在江墨身后，因为他在接电话，所以她不必想着找要话说，再加上胡思乱想间分了神，没注意到他已经停了下来，一鼻子撞上了他的后背。

　　江墨按电梯的手顿了一下。

　　“啊，抱歉。”苏白摸了摸鼻子，一脸窘迫。

　　电梯门开了，江墨挂了电话，侧开了身给她让了位置，苏白走了进去。

　　“事务所有点事，我过去一趟。”

　　“呃，好。那……再见。”

　　其实不用跟她解释啊，这种感觉有点怪怪的。苏白原本想说注意安全，但转念一想，这是关系亲密的人才会叮嘱的话吧，于是话到嘴边变成了“再见”。

　　电梯门缓缓关上的时候，苏白突然想到，他应该一接电话的时候就知道要走吧。那么，这是特意过来帮她按电梯吗？

　　大概是她多想了。

　　夜晚落下帷幕，还有明亮的星镶在空中，一闪一闪。事务所里今天是不加班的，而灯光通明，江墨刚跨进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响亮的谈笑声。

　　办公区里文件都移至一旁，空出来的位置添满了大大小小的点心零食。众人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热闹得犹如在开派对。

　　江墨眉头微皱，显然他被骗了。

　　是王助理首先发现了他，开心的叫道：“江律师到了！”

　　大家的视线聚集过来，都忙着起哄欢呼。而触碰到他平淡的目光时，声音不约而同的都减弱下来，他们调侃的劲头没有了，才发现刚才似乎胆子太大了点。

　　“江墨。”宋情采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来，大家给她让开了路，她穿着一身华贵的连衣裙，踏着高跟鞋，快步走到他身边。脸上的欣喜显而易见。

　　“对不起，来之前没先告诉你。我以为你今晚加班，所以想买些宵夜过来。”

　　有人随即附和道：“江律师，宋小姐买了好多吃的呢，我们给你留了一些。”

　　宋情采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她很怕江墨会生气，虽然他是从不生气的。但是他只要眉头一皱，她的心就拧了起来，他的心事藏得那么深，无论她做多少努力，好或不好的事，他永远对她客客气气。

　　江墨走过去，只清淡看一眼，然后拿起一杯没人动过的橙汁，轻轻抿了一口。

　　“等会儿收拾干净。”他嘱咐。

　　“耶，知道了！”大家这才放下心来，又恢复到热闹的氛围中。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他转过身跟宋情采说。

　　她点点头，脸上的红晕散开来，去拿了提包跟在他身后。该有的礼数江墨不会少，可是也只限于此。而她，不敢过多奢求。

　　待他们走了，办公室里的人才八卦起来。

　　“唉，也就宋小姐厉害，要是换别人啊，江律师是理也不理的。”某A一脸羡煞的模样。

　　“可我总感觉江律师对她……嗯，说不上来是喜欢，最多是朋友。”虽然吃着人家买来的点心，但是某B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哎，你们说啊，江律师是不是喜欢那种活泼开朗、死缠烂打的小女生啊？尤其会特别撒娇的那种。”某C抓住机会大胆想象，电视剧里像江律师这号主角，最后不都是被一些傻白甜给收了嘛。

　　“不可能！你没来之前，有个大小姐天天来门口堵人，那性格，那声音，啧啧。江律师要是个萝莉控的话早招架不住了。”某D咔嚓卡擦的咬着薯片说。

　　“傻白甜不喜欢，像宋小姐这样的淑女也不喜欢，真不知道江律师以后会娶什么样的女人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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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这种背地里编排上司的行为，很有可能是会遭报应的，显然大家在未来三天的连续加班中明显感受到了。

　　苏白一早来到工作室，就看到自己的桌上放着一把伞。正奇怪呢，阿紫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古灵精怪的蹦到她面前。

　　“早啊，苏白。”

　　“早。”苏白拿起这把被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伞来，阿紫一看，提醒道：“你不是跟江律师住同一个小区吗？这是他的伞，要麻烦你帮我送回去了。不让你白帮忙，我请你吃早餐，嘿嘿。”

　　说着便拿出了牛奶和蛋挞。

　　苏白笑，很惊喜的样子。“哇，这么大方。”

　　“可是昨天他有事又走了，小区里那么多住户，不晓得他住在哪层。要遇见的话得看看运气，所以早餐钱我还是给你吧。”她笑着要掏钱包，又被阿紫推了回去。

　　“那也没事，再客气我就咬你了啊！”

　　去茶水间泡咖啡出来的小美听到她们的谈话，忙不迭凑过来。“哪个江律师？上次来工作室里跟魏哥谈公事的那个江墨吗？天，你们认识啊？”

　　“嗯，昨晚碰上了。”阿紫挤眉弄眼，一副只要你问我就把事情经过全告诉你的模样。

　　优质的男人总是女孩子们讨论的焦点，一听到江墨的名字，空闲或是手头上正做事的女生们都围了过来。这样的局面和大家高涨的兴致让一旁的男同志们纷纷叹息，而苏白早已从人群中逃出来，看到肖老对她招手便去了小画室。

　　大家的讨论和惊呼声不时传进来。

　　“天啊，你们还坐了他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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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天边挂着嫣红的晚霞，落日的余晖透过玻璃窗洒在餐桌上。在找到做饭阿姨之前，苏白暂时还没有想到比来餐厅更好的办法。

　　阿紫一手拿着手机，一手举着刀叉，选着角度在自拍。

　　“哎呀，瞧我这手残的，又拍得显脸大了。不行，再来。”

　　阿紫恨恨地按了删除键，又开始凹造型了。她转过头叫苏白，“苏苏，转过来笑一笑。”

　　苏白托着下巴在欣赏夕阳，听到她的声音转过来，对着镜头弯了弯嘴角。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唉，果然天生丽质就是好，随便笑一笑都美，完全不需要修图嘛！呀，我要发个朋友圈。”

　　“咯噔。”苏白手机震了一下，点开朋友圈就看见阿紫那灿烂的笑脸，和角落里小小的自己。阿紫还帮苏白P上了兔耳朵，她自己则挂上了胡子。

　　配文：努力工作的一天，以一顿完美的大餐为结束，明天才有力气继续Fighting哦！

　　苏白微动手指点赞。

　　“哈哈，他们说发现美女求介绍。”阿紫飞快的回复评论，抬头看苏白。“对了苏苏，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啊。”

　　“咦，那你大学谈过恋爱吗？还是高中？哈哈哈，不过看你这么乖的样子，应该是不会早恋的吧？”

　　苏白握着玻璃杯的手僵硬了一下，很快恢复过来。

　　阿紫还在低着头玩弄手机，只听到她淡淡的声音飘过来，一时没听清是说了什么。

　　“应该，没有吧。”

　　再抬头看时，苏白已经转向窗外，静静的，身上被夕阳踱了一层温柔的光。这个画面太好看，让阿紫有些不忍打扰，也不再叫她了。

　　而苏白心不在焉的，她的心里升起一股苍白的寂寞，就像很多个夜晚里她从梦中惊醒却什么也想不起的空虚和冰冷。

　　过去一片虚无。

　　以前的事情，她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