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之徒》北渊凉

3、坎贝森林三

　　“才不是呢！”宵明鼓胀着双颊，瞪着一连莫名的少年说，“你还有那个什么柯娜婶婶！”
　　哭笑不得的弗拉德干咳了两声，双手放在那小小的肩膀上面解释说：“不一样哦！我基本上是柯娜婶婶养大的，知道么。我没有父母，是柯娜婶婶一点一滴……带大的。”
　　“柯娜婶婶年纪很大了么？”
　　“嗯，满头白发了呢……如果不是行动不便，她早就来看你了！”弗拉德想起走的时候那画面，忍俊不禁，“她十分非常喜欢小孩的好人呢。自从知道宵明之后，每次回去都会在我耳边唠叨很久。”
　　宵明眨眨眼，跟着一起笑了笑，歪头问：“那弗拉德年纪也很大么？”
　　没预料到有此一问的黑发少年怔了怔，伸手将小孩抱在怀里，下巴抵在那有着柔软头发的头顶上，慢慢地说：“是啊……虽然没有柯娜婶婶的年纪大，但是啊……却比宵明大很多很多。”
　　这样的位置也让弗拉德看不清小孩脸上不符合年纪的神情，只能听到那依旧脆生生的嗓音满是好奇地说：“可是弗拉德都是这样子。等我到了嗯，满头白发，行动不便的时候……你还是这样子吗？”最后半句话的时候，宵明抬起头纯真无邪地看着呆住的少年，扯扯他的袖子，嘟着嘴有些不满地道，“那样……我不是吃亏了？”

　　“吃亏？”脑子仍有些空白状态的少年觉得有些口干，半垂的眼睑投下淡淡的黑影，也让融化在金眸里的所有感情都模糊不清。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从弗拉德怀里挣扎着站起来，宵明像个真正执拗的小孩般等候自己的答案。
　　弗拉德复杂地看着纯真的小孩，叹息后柔声道：“是啊，那样不好么？你怎么会吃亏呢？我会照顾你，我答应你会一直、一直一直照顾着宵明好不好？”
　　“那样我就没办法照顾弗拉德啊！”微红着眼眶的小孩轻咬下唇，双手因为情绪而攥紧了两侧的折叠衣摆，倔强地瞪着瞳孔微缩地少年，略带哭音的颤抖，“我想长大了照顾弗拉德。然后你会比我先到白发苍苍的年纪，然后我会背着你走你想去的地方，然后直到……直到我们都再也走不动了……可是，可是……”
　　泪水失措地从眼眶滑落，连宵明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哭，无助地就那么站着，仿佛被抛弃了般。

　　‘妈妈我已经长大了，我会努力赚钱养你的……’
　　清早的住宅区还是很安静，穿着睡衣的十来岁小男孩，紧紧攥着年轻妇人的衣袖那么说。
　　‘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再说吧！我不是你妈，也生不出这么没用的小孩！’妇人有着年轻漂亮的面孔，和小孩有四五分相似，毫不留情地扯开被拽住的衣袖，满脸嫌弃地说，‘真是晦气！把衣服都弄皱了……再纠缠着我，别怪我不顾情面！’
　　然后妇人握住白色斑点狗的行李箱丝毫不留念的那么离去，高跟鞋踩在平坦的水泥路上发出有节奏的“啪嗒啪嗒”响声。
　　‘我真的可以养活我们，我在炒股赚了好多钱，可以给你慢慢挥霍……’独自站在墙边的小孩望着女人渐行渐远的美丽背影，呢喃细语，‘就连爸爸公司的股份我都无声掌握了七成……为什么妈妈你不信我呢？为什么呢妈妈。我们小时候不是约定了吗……我长大了我养你，你老了我就背你，你不在了我就每天、每天每天的想你。’
　　‘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呢？妈妈，你不是说明明是你的宝，你的心疼肉么。’
　　‘为什么要说话不算话呢……’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脑子一团糟的宵明突然想不起来了，只是知道那个小孩在难过，和现在的他一样在难过。只是回忆里的小孩难过的是被妈妈抛弃，而他难过的是没办法和弗拉德一起过每一天，直到尽头。
　　看着突然悲伤哭泣的幼小孩子，弗拉德有些手忙脚乱地将揽进怀里，轻抚着他小小的，几乎一个手掌都能覆盖的背脊。
　　岁月太过漫长的弗拉德不懂他的悲伤，只能凭借本能地给予他最温柔的安抚，只是心底小小的期望着小孩不要哭泣，不要这么、这么这么的难过。

　　“不哭哦不哭哦……不哭哦……”
　　“宵明是乖孩子对不对？不会让我不知所措的对不对？”黑发的少年努力抱着怀里的小孩，轻轻地抚着他的小脑袋，绞尽脑汁地说：“我知道，能感觉到宵明的心意呢……可是啊，我更想照顾你哦！好不好？”
　　“也让我照顾宵明，好不好？”

　　“那……等我长大了就照顾弗拉德，然后等我老了就让弗拉德来照顾我……可以吗？”
　　充满鼻音的声音还有些微的颤抖，宵明用力擦去脸上的泪水，抬起哭得红彤彤的小脸，咬唇谨慎地问，“不可以么？”
　　“当然是……可以！”弗拉德看着仿佛一息长大了的小孩，心里酸酸涨涨的，压抑得他都快有些难以呼吸。为了缓解过分凝重的气氛，黑发少年伸手弹了下宵明的额角，故作生气地道：“笨小孩啊你，这么久你说出来的事情，我有什么时候不答应你了？”
　　宵明抿抿嘴，伸出短短还带着些婴儿肥的么指，认认真真地说：“你说约定了的事要打手指的。”
　　“嗯，打勾勾，一辈子不变。”

　　一长一短，一细一胖的手指交叠，然后彼此弯曲成扣。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这次的事情后时间依然照着他的脚步行走着，日新月异，新旧又在坎贝森林交替了好些岁月。越发清澄透亮的湖泊似乎并不受时间的干扰，还是那么的安宁而美丽。
　　围绕了它一圈的宵明草，在某天开出了粉粉的、白白的么指指甲盖大小的长串花朵，淡淡微甜的香味就像被遗忘在回忆里的棉花糖。
　　那年大约夏末的时候，夜晚的湖边开始再也没有那片朦胧的亮光，尽管星辰还是那么的闪耀，却始终看上去没有那么的完美和明亮了。

　　“弗拉德，我还不能去你那里么？”已经拔高了不少的小孩也越发俊朗，扎在脑后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在空气里划出浅浅的弧度，折射出点点银光，“我不是已经能徒手打死二阶的魔兽了么！”
　　黑发的少年依然带着面带着一丝稚气，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已经到达他心口位置的小少年，纠正道：“那是因为我在旁边。至少要到明年，你才十岁不是二十岁，没有强健的体魄即使是我，也不能完全保证带你穿过结界……再忍忍。”
　　随着年纪的增长，弗拉德开始教他这个世界的生存与手段。至少到目前位置，小少年的结果一直都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甚至都让他有点小小的嫉妒了。

　　但这也让宵明更加了解自己所处的是怎么样的世界。这是一片充满了传说与魔法的大陆，传说生物除了龙，还有精灵、矮人还有那些编写入书册的神祗。人类里只有一半不足的人拥有魔法之力，被称为“魔法师”，只是各自的天赋和魔法元素不同，也有着不同的分类和明确的等级划分。
　　而那些无法直接使用自然元素却又比普通人强化无数倍的人，则被称为“斗魂师”。他们可以将元素纳入体内，而进行攻击。
　　大地除了这些生物之外，还有从黑暗演化而来的魔兽，在世间的洪流中，人类将魔兽也进行了分类和等级划分。
　　目前所知的魔法师和斗魂师最高等阶都是十三阶，元素则除了风火水土金木雷电之外，还有十分之稀少的“言”，因此又被称为了“言灵师”，拥有高于一切的地位和身份，就连国王都要礼让三分。只是，整片大陆所知道的言灵师仅有三名。
　　而魔兽似乎和人类的情况相似，知晓的最高阶是十阶，大部分的魔兽都是生存在原始的森林之中，一般很少会攻击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