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之徒》北渊凉

4、坎贝森林四

　　“你确定明年可以？”小少年胀鼓鼓的小脸像个小山包一样，见黑发少年点头，这才继续道：“那我再努力锻炼锻炼的话，那时候风险会更小的吧？”
　　弗拉德很高兴小少年这么快就能想开，对于曾经某次哭泣的情况，他是一直都记得，更无法忘记那种无能为力，内心酸涩的感觉。只是随着小孩的长大，再也没那么容易的摸头的这件事让弗拉德有些心塞塞。弗拉德抱着“又摸不到”的心态，伸出了手，却意外的再次抚上了那有着柔软青丝的头顶，微惊讶后露出了一点点满足的笑容。
　　宵明别开头，瞥了眼笑起来好看的少年，不自在地说：“谁让你脸上挂着‘再不给我摸，就哭给你看’的可怜表情！”
　　孩子长大了不太可爱怎么破。
　　手一抖，弗拉德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趁他不注意捏了一把脸，然后一闪避开了小少年的攻击范围，笑得非常、非常的得意。

　　宵明幽幽看了他一眼，捂着被捏的脸颊，一脸委屈地说：“好痛，弗拉德。”
　　自己没有很用力吧？检讨着自己刚刚下手的力度，最终弗拉德还是乖乖站到小少年的面前，一手覆在他的手背，蹙眉轻哄道：“让我看看？严不严重？”
　　缓缓移开小少年的手，弗拉德瞪着那张微笑的青涩面庞，有些恼怒地道：“怎么每次都用这招？你不嫌闷啊！”
　　小少年如黑曜石般闪烁着狡狯的笑意，双手抱住他修长而有力的手臂，双眼微眯起来说：“不闷啊！反正你每次都中招。再用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我都不会闷啊！倒是……弗拉德你会不会不中招呢？”
　　被说得哑口无言的黑发少年撇撇嘴，眼神有些嫌弃地看着他道：“不是说去锻炼么？北面又有新的魔兽跑进来了。这次……”
　　“我不会帮你，要靠自己解决！”嘻嘻的接下了弗拉德之后的话语，宵明拖着憋得一脸通红的少年，边走边说，“我知道我知道，肯定自己解决。嗯嗯！你在一边好好看着吧！”

　　坎贝森林的北面植被远比其他地方来得稀疏，大概似乎因为连接着常年白雪皑皑的利维亚特雪山的关系，甚至北面有一半以上的土壤都被一层薄雪覆盖，看上去仿佛和利维亚特融为一体。
　　越是靠近北面，空气里属于雪的清凉气息便越发的明显，有时候天空还是下起洋洋洒洒的白雪。

　　“不管再来几次，都还是觉得很神奇呢！”宵明“啪”的一脚踩断了薄薄积雪下的枯枝，丝毫不介意自己发出了这么响亮的声音。
　　弗拉德笑了笑，眺望着远处那皑皑如画的雪山，沉吟后说：“等盛夏，我带你去利维亚特上去转转。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看到雪精灵和特有的雪之花。”
　　“盛夏？弗拉德你确定你没说错时间？难道不应该是隆冬去么？”微微不解的宵明一边走着，一边用眼神观察着周围的每寸变化。
　　“冬季的利维亚特雪山太冷了，即使是它所孕育的生物，也不一定能承受。”弗拉德伸手拨开揽住他们去路的树枝，承载着光影流动的金色眼睛时深时浅，美得令人喟叹。
　　宵明“啊”了声，隔了青葱的树木看向那从未变过的白色，砸吧了嘴巴说：“即使是盛夏，也很冷的感觉。”

　　“吼——吼嗷——”
　　震耳欲聋的叫吼声从远处传来，无阻隔的震落了他们这边枝桠上堆积的白雪，惊起一阵百鸟迁徙。
　　雪，簌簌地落了好一会儿，让空气都变得越发冰凉了，却没有半点雪屑落在小少年的头顶、头发以及肩头和身上。宵明扭开头瘪瘪嘴，然后再踮起脚，伸手拨去弗拉德头顶和肩头的微凉雪屑，默默道：“你自己也遮住点吧……这雪还是很凉的。”
　　“嗯，下次会了。”少年含糊地应了声，眯起眼望向持续不断传来叫吼声的方向，片刻后面色微凝地道：“有人在那边。我们也过去看看。”
　　宵明有些惊愕地眨眨眼，皱眉道：“我记得弗拉德……不是不太喜欢人类的吗？那为何还要过去？”
　　“你还没见过人类不是么？”奇怪地看眼小少年，弗拉德理所当然地说，“当作是为了将来的游历做准备。我只是不太喜欢心思不正的人类而已，还没到厌恶的地步。”
　　说罢，弗拉德揽住宵明细瘦的腰，一对展开足足有两米左右长的黑色翅膀从他身后的肩胛骨生长出来，一面张开隔风的结界，翅膀一震，两人已经浮在高空，以不可量度的速度往声源处飞去。

　　所有扑面而来的雪屑都阻隔在了不可见的结界之外，就连飞行产生的风都无法穿透。
　　眼下的万物都缩得好像一个巴掌都能握住，居住了十年之余的坎贝森林也显得那么的渺小，小得一个呼吸都能踹了。
　　判断相隔距离后，弗拉德带着宵明降落到地面，如履平地的行走在厚厚的白雪之上，最后两个人站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观看下方雪地的情况。

　　五人对一只体型中等的魔兽，看起来情况不怎么乐观。魔兽浑身是血，还没了一只眼睛，估计刚刚的叫声就是因为被戳了眼睛发出来的。另外五个人的情况也不见得有多好，一人重伤躺在他们脚下的石头边，生死不明；三个人中度受伤，看上去不太严重，只是严寒加上失血都让他们面色惨白；唯一一个比较好的青年也受了轻伤，衣着乱糟糟的。

　　宵明粗粗看了一眼那五个人，便将目光落在了那只战斗力依然强悍的魔兽身上，却微挑眉。魔兽大概两个成年人高度，偏人类的五官，类似鱼鳍的扇状半透明耳朵，以及有着一口森森的利齿。
　　“这是四阶魔兽。”
　　“那几个人？”
　　“大概是一路被追到了这里。”

　　闻言，宵明了解的点点头，估算着彼此之间的差距，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只魔兽道：“我想去试试。”
　　弗拉德本来想拒绝，可是看着小少年认真的侧脸，张了张嘴有些无奈地说：“小心他的爪子含有一定的毒素，会让人产生短时间的麻痹。这几个人应该就是没注意，才搞到现在都没杀死这只魔兽。”
　　“嗯！”微微点头，宵明抬起了脚又收回来，害得黑发少年以为他不想去了，结果只是问，“四阶魔兽身上有对你有用的东西么？”
　　“没有……不过他的獠牙可以做成稀有的匕首，再加上元素咒文，可以给你防身用。”弗拉德微眯起双眼，考虑着要不要自己去亲自动手，万一小少年不小心打裂了獠牙，那不就没材料了么。
　　明明他是问他有没有需求，结果还是扯到了自己身上。看明白弗拉德想法的宵明，狠狠瞪他一眼，利索地跳出了结界，从空中降落的时候召唤出自己所使用的武器——一把通体漆黑的镰刃，长柄比弗拉德的身高还要高出一半多，呈小幅度弯曲的刀刃大约是刀柄的一半长。
　　矮小的他握着这么大一把武器看上去比较像是来搞笑的，高度问题，宵明是把镰刃扛在肩头落地的，锋利的刀刃撕破空气，在雪地砸出了一个不深不浅的长坑。

　　已经分不清敌我的魔兽进行无差别攻击，挥动的利爪在空中残留莹莹的绿色光芒，受伤的眼睛已经被冰雪冻结，看上去格外的恐怖。
　　“小心！他的爪子有毒！”
　　距离宵明十米左右距离的、情况比较好的青年扬声提醒，只是宵明他听不懂。
　　奇怪地看了一眼说话的青年，宵明轻巧地跳跃起来，避开了魔兽的这一爪子攻击，瞥眼凿出的深坑，发出了不屑的“啧啧”声。虽然言语不通，可是某些通用的形声词却是无差别使用。
　　要完整的獠牙么？那就是要争个头斩下来？宵明思考着，完全忽视了那五个人怪异的表情和偶尔发出的声音，只是一个劲儿的逗着魔兽原地转圈圈。被他弄火的魔兽发出了愤怒的吼叫声，完好的那只眼睛都快喷出火来。

　　“他是魔法师吧？”
　　因为宵明的突然介入而得以喘息的五个人聚在一起，彼此给彼此进行疗伤和包扎。五人中唯一的女性有着头张扬的红发，目光看着游刃有余地小少年，深吸口气道：“至少有六阶的能力……不知道是哪家出来游历的。”说完又有些疑惑的和同伴们对视一眼，帝都内有实力的就那么些个，可是他们都没听过这么小年纪，却拥有这么强大力量的存在。
　　或者，只能说是秘密隐藏起来了。算他们运气不错的正好碰上了。
　　“等会儿打完问问。”青年微抿着唇角，只希望小少年不是和他们对立的。

　　真吵。撇撇嘴，宵明不着痕迹地看样弗拉德所在的位置，一个闪身然后借着魔兽的肩膀跳到它的背面，再一把将庞大的魔兽踢得向前栽的时候，挥动手里的巨型镰刃轻巧地割下它的头颅。
　　凌空借力，宵明把飞起的脑袋踢向一边的厚厚雪堆，空中翻了个跟斗，无声地降落在那颗完整无缺的脑袋边上，然后收起了黑色镰刃。至于那无头的躯体趴在了地上，抽搐后便再也爬不起来，隔了三秒之后从它断裂的颈部喷洒出绿色的血液，腐蚀着前方的雪地，发出“嗞嗞”的刺耳声响。
　　宵明有点郁闷地摸了摸鼻子，屈起手指敲了敲那森白的獠牙，思考着直接扳下来的几率有多大。

　　“你要这牙齿？我们中有一个很厉害的铸造师，当作报答，我们可以帮你铸造一把匕首。”看着忧愁的小少年，青年和同伴对视后走上前，和善地表达自己想要交好的意思。
　　听得云里雾里的宵明眨眨眼，只是指指那颗牙齿，抿着唇不说话。
　　这时另外一个中度受伤，穿着皮甲的壮硕青年自主地走过来，观察后直接一手按住魔兽脑袋，一手抓住那颗镶嵌得很牢固的牙齿，在宵明好奇的视线里轻易地就完整的取下来了，甚至没有弄出半点血液。
　　他们这是自己要？的意思么？宵明纳闷地蹙眉，不由自主地微太高视线看向一直静观的弗拉德，好想问他知不知道对方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给他的，还是给他的？
　　然而，作壁上观的弗拉德只是呆在结界里，笑得很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