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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菩提禅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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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复挣扎在梦境中,梦里有一颗千年的菩提树,它说它是雪国忠实的守护者,扎根在一望无垠的白色里,只是菩提树边多了一位打坐的僧人,低头不语。我往前行走时,冰雪里的脚印越陷越深,脚步越来越慢。菩提树说,雪国的冰雪在融化,而西子公主,你在哪儿?
醒来时,我已身处在一座庙宇里。
“你是?”
“贫僧法号禅栖。”
当我听到禅栖的声音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和亲切感,小满告诉我禅栖师父的相貌,龙角浓眉,笔直高挺的鼻翼,透着世无争的气息,却是一张略带美艳的脸庞,我问小满你可看清是和尚还是尼姑,她悄悄的凑过来说,他对我那么凶,肯定是和尚。
我推开禅房门时,小满说他正盘坐在佛像前,一边念经,一边敲着木鱼。
“你可听说过雪国?”
“贫僧就是从雪国来。”
“雪国在何处。”
“不知。”
“那你可知我是谁?”
“不知。”
“你来清凉寺只为清修?”
“来寻人。”
“何人?”
“一朵拥有玉梅花的雪国人。”
我掏出一直藏在怀中的玉梅花,晶莹剔透,尽管它美得让人爱不释手,可它终究不会说话,道不出我心中的疑惑。
“可是这朵?”
“正是。”
禅栖告诉我,他曾是雪国护国寺门前一颗菩提树,他修行已经上千年,在无边的佛法里,日日诵经的呢喃中,它渐渐有了知觉,自通灵的那一刻便渐渐幻化人形,每日看到无数狐人带着最虔诚的祈祷绕过他的身旁,来护国寺祈求庇佑,周而复始的平静与祥和,而这一年的某一天,在雪国宫殿火光一片的通明里,宫殿倒塌,百姓开始逃亡,树木开始枯萎,它甚至觉得雪国的冰川开始慢慢融化,就在那时,一道雷电击中了菩提,它接了一个魂魄化为人形,这幻化人形的时间比它预想的时间还要早上一千年,可这一雷击虽短了时间醒来时却到了凡世,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只记得有人要他保护一朵有玉梅花的雪国女子。
城珏曾说我是雪国的公主,那么倒塌的宫殿、融化的冰雪,我的雪国是不是罹难了?我的亲人,我的子民他们是否还在受难。我脑子里梦中记忆的宫殿,还有白雪皑皑的地域,那就是我的雪国,如果他们还活着,那我得在雪国消失前找到并救回他们。
在清凉寺的几日里,我同禅栖仔细详谈了很多,本着使命的原则,他要一直守护着我,护送我到雪国。他低垂眼帘,双手合十,默念起经文,仿佛一颗圣洁的菩提树,净化万物。从他淡泊的性情里似是看不出他对雪国护国寺的渴望与怀念,或许他将这份欲望分散于万物,沉着与稳静才是佛家该有的心境。
在我们到洛阜地的七八日后,我一直处在客栈里,禅栖说他是看到有只魅跟着我,处于善念,前来渡化小满的,只是他午夜默念经文收走小满时,我未曾有感知小满的离去,也许路途疲倦便沉沉睡去,次日小满便被放回来了,然而小满没有对我说起,我并不知晓。
“禅栖,那你为何又放了小满?”。
“她说你是雪国的公主。而我正在寻找雪国女子。”
小满拉着我的衣角的小手,突然间缩了回去,我想此刻的小满应该是低着头等着我训她吧,记得自成珏那日告诉我我是雪国公主时,我便告诉了她,只是未曾想过她将我的身份一直放在心上。
“那日,禅栖师父发现我时,我怕姐姐没人照顾情急之下就说了,我也没想到他找的正是姐姐。怕姐姐担心,小满便没有。。。”
“只是你有危险,该告诉姐姐的。”
她乖巧的应了一声,禅栖拨着佛珠,欲言又止,准备转身离去时,又回过身默不作声的递给我一串菩提。
“流月,你带上它吧。”
“这是何用?”
“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小满说洛阜地的一景一物倒是与遥城大致相似,她倒很快适应了,从离开清凉寺的路途中,栖禅偶尔的言谈里总是充斥着对小满的排斥,我不知他的排斥从何而起,而小满也很怕他,一路上少有的严肃与宁静。
待我们到达洛阜地的客栈寻南生他们时,他和绿苒已在客栈,只是听小满说他们身旁多了一位白衣的男子,在见到我和禅栖时,那白衣男子便走上前来,向禅栖问道。
“师父可认识仙人烟渚?”
“贫僧未曾听过。”
“只是师父相貌倒与我的一位故友相似。”
“阿弥陀佛,世间之人有同亦有不同处。”
小满悄悄的告诉我,他正在迟疑的看着我,似是熟悉又是陌生。
“姑娘也有把折扇?可否借我一赏?”
我将折扇径直地伸向前方,他接了过去用手抚了扇面,正要递还与我时,绿苒走进了他的身旁,与自己手中的折扇比对着。小满说他蹙了蹙眉。
“姑娘可是雪国人?”
“是。不知公子何人?”
“我叫子贤,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流月。”
“姑娘身边这位女童倒是很特别。”他俯下身关切的问道。
“她叫小满。”
小满半带娇羞似的说起那日,子贤俯下身子关切地摸了摸她的头,这次能够被别人看到,待她这么亲切,何况那么英俊的脸,她说她开心的小心脏差点就蹦了出来,听她那么欢喜,我无聊的逗她,那若是我眼睛好你就乖溜地跟着他走了不成,她依偎到我身边,扯着我的衣袖,嘴里念念道:我不离开姐姐,不离开姐姐。
我知道若能够识别小满的人,除了如我般失了魂的人之外都不是一般的人,自打我推进客栈的门,他可能就已经知道我魂魄不齐了吧,只是从小满描述的相貌来看,他不是雪国人,不知他与雪国又有何种关系,又或者与绿苒有何种关系。这时,绿苒美妙而细腻的声音勾回了我的思绪。
“流月,南生最近可是很担心你呢。再不来怕是都患病了。”
“小苒说笑了。”
我抿着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满说,南生也只是微微一笑,与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未曾像往日那样关切,倒是略显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