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花语》晏雨桥

15、囚禁之爱

　　幻境里的日子与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幻境里只有我与城珏两个人，我看着城珏渐渐恢复的身体，不由得开始担心在鬼府的他们。
　　成珏，我想我该去找他们的。
　　西梦，你不必担心，他们会来找你的。
　　我打算写封信让小白传送给小满时，他看着忧虑的我环顾四周说，客栈太小了，他要带我去另一个地方。他手握着送我的那朵迷迭香默念咒语时，我看到他的眼眸变成了深蓝色，他说，西梦，我的公主，请你跟我来，我的幻境里有你想要的雪国。
　　当耳畔呼呼的风吹过时，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座冰雕玉砌的雪山，周遭都是白茫茫一片，脚底也已不再是绿色，这里是冰雪的国度。
　　“城珏，这是雪国么？”
　　“是，不过这里仅仅是雪国的一部分。”
　　“这里好美。”
　　“这里是修仙的玉幽山，也是你记忆最多的地方。
　　“城珏，你为何曾骗我，说你是我雪国的未婚夫婿？“
　　“不这样说你不会信我。”
　　他带着我进了玉幽山，沿途的冰雪晶莹剔透，山内倒不是单一的白色，各种各样的房屋，有宏伟高大的宫殿，有青砖黛瓦的院落，有木梁为主的民居，也有草木为屋的茅舍。城珏说，居所大都随着修仙之人的性情而定。他指着最高处一座草舍说，那就是我牧远祖师的故居。
　　看着这些景物，我的记忆有了零星的波动，当我伸手去推开眼前这座宫殿朱红色的大门时，它仿佛画一样的纹丝不动，我诧异的望向了城珏。
　　西梦，这是还未建成的幻境。
　　我开始意识到自己又卷入了城珏布的幻境里，但我不知道如何出去。他说，西梦，不要怕，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你会找到你想要的。
　　绿藤老树，未开的花朵懵懂，那悬浮着的雾缭院落里，以棵棵树都开满了花朵，摸过藤，弯着腰，轻移步伐，徘徊到了另一个地域，笔直依墙的小路，簇拥着绿草，还有池塘里翻滚着的气泡，树荫下阳光透露的斑驳里，一把抚琴，一曲古调。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相得益彰。
　　城珏，这可是我修仙居所？
　　他推开青灰色的屋门，里面的陈设让我有了久违的熟悉感，平圆的桌椅，墙上挂着的山水墨画，窗边半开的兰花……眼前的一切开始与我脑中的零散记忆相重合，我头疼欲裂，无力的晕了过去。
　　在我半梦半醒之际，我看到床边默默守护我的城珏，他一脸的疲倦，也一脸的焦急，他看着醒不过来的我开始低声的倾诉。
　　西梦，遇见你是偶然，但去爱你也一定是必然。我跟着师父去玉幽山游历修行的那年，你十岁，才初到玉幽山，你梳着高高的发髻，淡粉色的身影在玉幽山宫殿里蹦来蹦去。那时的我在梦境里已修炼几十年，还没有真身，一直穿梭在各种梦境里。你的梦我也去过，那里最多的都是花。
　　也许有一天就那么偶然，城珏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说道，我游荡在这座院落的花丛里，缩了身影睡在一朵迷迭香的花蕊中，我想你生来就是喜欢花的吧，在花丛里玩耍的你竟然跑过来吻了这朵迷迭香，你一点都未发觉，幻影里的我尴尬到不知所措。你留下一阵芬芳些许记忆走了，可我就这么毫无征兆的爱上了你，而且深陷不已。
　　西梦，你知道么，从爱上你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在等待，待等你长大，然后遇到我，爱上我。
　　我默默的听完他的倾诉，我也终于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看不透他，因为我总是在怀疑一颗深爱着自己的心。
　　城珏，你为何要将我困到幻境里。
　　西梦，对不起，我未曾问过你愿不愿意。
　　我给你的信任呢？
　　还在。
　　他说，西梦，有时候信不信都无所谓，都免不了伤害，你要知道任何一份信任都是加在自己心上的利器，没有信不信，只有值不值得。
　　自我昏迷起，已在幻境里呆了不少时日的我，踏遍了幻境的每一处地方，我也记得子贤说过的乐术，不论哪种曲谱，从木笛里吹出的曲调，都轻如微风，散化在这片幻境里，这个幻境太庞大，我想城珏必定注入了很多灵力和心血。
　　城珏看我每天慌张的找出口，总是带着一脸的坏笑与得意，我寻找累了就会躺到幻化的草地上，他总是对我说，西梦，留到幻境里吧，留在这里和我一起生活。
　　已经过去多日，城珏的脸上仍旧是那么的平静，平静到他似乎真的要在这里生活。他说，西梦，这里的一切，角角落落，都将会与玉幽山一模一样。
　　城珏，雪国的子民正在受难，请放我出去。
　　雪国冰雪消融，正在凋敝，已经无力回天了，西梦，你救不了雪国，允许我让我保护你吧。
　　我想如果不是子贤来救我，或许我就被城珏困在这幻境里，与他孤独终老吧。
　　城珏，你能带我去梅林么？
　　梅林，一直是我记忆最深刻的地方，不管是失忆还是梦中，我让城珏带我去梅林的时候，记忆也使我撕裂般的疼痛，我忍着痛拿出随身带的玉折扇，梅林的画还在，虽然记忆里的梅林已经不在了，可眼前的梅林逼真的近乎完美。
　　城珏，这里梅林的花开的很美，可我的梦里已经有过无数次梅林了，梅林里的人还就那一个，他一袭白衣，系着绣着梅花的腰带，带着最美的解语花来找我，他说他会说给我一个人听。曾经，我真的以为那个人就是你，可那个人他终究不是你。
　　西梦，我骗了你，我以为他不会来找你，你会忘了他。我改了你的梦，但我改不了，你与他的缘分。
　　风抚过的梅林里，花枝摇摇摆摆，花瓣开始漫天飞舞，那一瞬间的美丽，终究落不到地面而消失了。城珏沉默不语，他幻化了一件衣袍披在了我的身上。我看到他眼里充满了失落与无助，良久，他抬起头注视着我。
　　西梦，你知道，在雪国最深渊的幻境里我曾看到过子贤。他与烟渚，雪国的千万人，雪国所有的一切都被封锁在幻境里。那个幻境，我只看过一眼。
　　城珏，那么我见到的子贤是谁。
　　西梦，子贤用灵力分了身来找你，或许他现在可能….
　　他没有说下去，但我知道多日前的那场争斗耗费了太多的灵力，城珏虚弱至此，子贤也应是如此。在这匆匆的相认与离别间，我不敢去估测子贤所面临的困境。
　　城珏修长的背景消失在了白色里，我握着他还回来的那朵迷迭香，静静伫立在梅林里，我知道他是带着失望与伤心走的。
　　“如果，你不愿意收下我的心，那你就收下这朵迷迭香与小满吧。”
　　这是他走后对我说的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从来未曾想到小满是他安排到我身边的，与小满的亲昵欢笑里，我从来没有考虑过她从何而来，城珏的用心良苦让我不知如何是好。
　　我回过头时，梅林深处，隐约有声音在呼唤着我。
　　“西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