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白之将难求》东君养乐

8、有女夕姚，得偿所愿

　　太子等得腻了，不明白这位女将军到底有什么事可与他说。

　　“殿下当真不愿娶我吗？”最后问出口的竟然还是那一句。

　　这个女人等二次问他这个唐突的问题了，他转眼看着湖面，淡漠地问道：“这便是将军今日找我所说之事吗？”夕姚抿唇垂头。

　　似乎欣赏够了景致，太子转回了头，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略微整理了暗紫色的衣袍，转头出了亭子。

　　夕姚有些慌，抄起手中的布包追上去，提高了声线问道：“殿下？”已走至桃树下的太子驻足，微微侧身看着她说道：“本宫不愿。”

　　相隔数十步的对望，风从面上柔和地吹过，桃花纷落于两人肩发间。一个不察，连手中的布包被吹开，里面的信件封封落下，夕姚也不去管，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心里一片荒凉，她低声说道：“为妾你也不愿？”

　　太子听得她的低语，略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不可置信，又觉得她不知羞耻，随即甩袖离去。

　　乱花迷眼，只余佳人独立。手中的信件全纷纷散落四处。

　　“我没奢望为你妻，能接近你，便是我幸。”夕姚喃喃着。

　　自离开家门去追逐他的那一刻起，夕姚就会经常幻想，与他见面的情形。在军营中的磨练中，每当痛苦挣扎想要放弃的时候，她只要想到他便有了继续下去的力气，都能让她振作起来。

　　太子，越长熙，永远的光明。

　　风住落红更深了，夕姚蹲身捡起散落的信件，一封封地拾起，轻轻拂过落红和尘泥，用布重新包好。然而却少了一封，不知飘去哪儿，寻了许久，来来回回，都未曾见。

　　遗失了一封信，要是被别人看见了怎么办？一想到有第三人看到，她的心就堵着厉害，她不允许别人插入！

　　夕姚寻至天黑，无果，无奈回了大将军府。

　　义母没有问她今天去哪儿，为何晚归。晚饭过后，义母与她一同去看养伤卧床的义父。

　　义父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夕姚安心些，问了安。

　　一时间，三人都没有开口。

　　“夕姚，嫁与太子殿下一事，义父只能说可以帮你向皇上提议，但成不成却难说。”义父首先开了口。

　　“我知道。”夕姚低头回道。

　　两夫妻见此互相看了眼，义父继续说道：“不过，只要皇上能下旨赐婚便可。”

　　夕姚听完猛地抬头看着他，有些惊疑道：“太子拒绝怎么办？”

　　“好孩子，皇上乃一国之君，就算是太子殿下也难违旨意的。”义母解释道。

　　原来如此，夕姚心里想着。

　　“义母能知道你为何执意要嫁给太子吗？你们从前有见过面？”

　　夕姚愣了愣，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过了会儿，她微微笑说道：“这天下的女子谁不想嫁给太子，夕姚也不例外。”

　　回了房间，夕姚靠坐在宽椅上，脑中还回荡着她为何非要嫁给太子呢？

　　殿下他又不像涵容那样愿意娶她，也不一定能合上皇后娘娘的眼，嫁过去的可能全无。

　　当初离开是为了追逐他，靠近他，如今靠近了，却更远了，但是夕姚不满足，不与他在一起的话，连远远地静静地看着他都是奢望。

　　是了，嫁给他，才能靠近他，才能观望无阻！

　　春日的夜，花儿在枝头含着浓浓的情意绽放，馥郁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朦胧的月光下，是黏黏稠稠的春心荡漾，稍沾染于身便甩脱不了。

　　夜风醉人，软软得抚身而过，沐浴后的夕姚独立于庭院中，想起今日湖岸边的花树上似有多彩的春旗飘荡，不禁想到年少时，每至立春日，她会将私存了一年的花布剪下，揣在胸口处，在广阔的田地间寻一棵大树将布条挂上去，这样也是春幡，虽不必富贵人家的华丽，但是都一样不是吗，将蕴满心口的千重情丝寄托于着暖融的春日。

　　暗暗回忆着，夕姚趴在园中的石桌上，闭上了眼眸。

　　东宫，庭院里树下，华灯映花，太子坐于几案前独酌，他垂眸看着今日随身仆从拾回来的信件，他未曾拆开，似不屑于看，又带有些好奇。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他要的只是不再想到那个女人，也不想娶她。

　　“为妾。”太子不自觉吐出两个字来，眉头倏然皱紧。

　　第二日，晨光微熙，夕姚穿上朝服准备上朝。

　　进殿不久，太子也进来了，两人各自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形下看了对方一眼。

　　“皇上驾到！”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后，众臣跪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众臣起身站好。

　　“昨日醉酒罢了朝，未能封赏此次有功的将领，今日封赏下去吧，念~”皇帝说完示意旁立的太监念出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诏旨念完之后，夕姚以及其他臣子都有些疑惑，为何没有提她呢？皇帝看了眼群臣的反应，有朝她看去，缓慢地开口道：“夕姚将军！”

　　听到皇帝唤她，夕姚回应道：“臣在！”

　　“可知为何没有你的封赏？”

　　“臣愚钝！”

　　“纵观历代以来都未曾出过女将，朕思来想去，未定下封赏，各位卿家以为如何？”皇帝这么一说，众臣立即交头接耳起来，点头称是，却一时无人回应，殿内沉默一片。

　　皇帝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太子，问道：“太子说说看。”

　　“即为将领，封赏自与历制为准，不必纠于男女之别。”太子沉稳回道。

　　众臣听了一阵点头赞同。

　　皇上笑了笑，看向一直低头不语的夕姚问道：“夕姚将军，有何愿想，虽以历制封赏无错，不过，毕竟是开朝第一女将，朕加许你一个要求！”

　　大殿内顿时一阵哗然。众臣没想到皇帝竟然给下这么大的恩赐，一时无人开口，等着夕姚回话呢！

　　这是太子心里有些打鼓，这个恩赐许得太过肆意了，她甚至能清晰得觉察到后方的女人眼神黏连在他的身上。

　　夕姚没想到皇帝会如此碰巧顺了她的意愿，本就决意今天找陛下求请嫁与太子殿下，如今这么大的一个惊喜摆在他的面前，让她不知所措，甚至有些恍惚，下意识瞟向太子，只见他挺直的脊背似乎有些僵硬。

　　沉下心，夕姚走上前去，跪下来，大声道：“臣请嫁与太子殿下！”

　　众臣惊呆在原地，只有皇帝笑着看向高台下的她以及太子一脸果然地淡漠着脸。一阵静寂之后，众臣眼神不自觉投向宰相，想起他那自小说着要嫁给太子的宝贝女儿，又看向跪着的夕姚，觉得此女可真大胆啊，不过从长远来看的话，如果嫁给太子后，相处融洽，那可能就是未来的皇后了，此要求提得值，心机十足啊！众臣不约而同地想着。

　　没有人发对，都等着皇帝或太子开口。

　　宰相大人不动声色地瞧了太子一眼随即收回。

　　“哈哈……太子可听见了，夕姚将军，果然与众不同。”皇帝没有立即答应夕姚。

　　被提及的太子殿下拱手垂头道：“父皇，儿臣不……”

　　“陛下，臣只愿嫁与殿下，其他封赏不要也罢！”未等太子说完夕姚即刻抢话道。

　　太子看向她，夕姚也望着他，虽看出他眼中的不悦与拒绝，但夕姚移开了眼，看向皇帝，座上的人才可决定一切！

　　皇帝看着她正色道：“既然许你一个要求，自是答应，朕准了！哈哈……”

　　众臣面面相觑，之后朝堂沉寂了许多，似乎都有些心不在焉。

　　下朝后，太子径直离去，未看夕姚一眼。

　　皇帝留下了夕姚，没有人知道两人都说了什么。只隐约听人说夕姚出来后，脸色苍白，脚步有些虚浮地离宫了。

　　春阳高照，晴暖有如火烘。

　　有道是：“池色溶溶蓝染水，花光焰焰火烧春。”

　　午日，皇帝亲自驾临东宫！

　　书房内，皇帝问道：“你不愿娶她？”

　　“是，儿臣请父皇收回成命。”

　　“朕已许了口，怎能反悔，你即不喜她，那就做妾好了，都是嫁与你，名分可改，如何？”

　　太子思索了会儿，没有立即回答。他想起昨夜花下的那一封信，似乎看到了另一个她。

　　“她即为将军，妾侍有侮身份，就为正妻吧！父皇定夺便是。”

　　皇帝听后笑笑不语，稍倾起身走了。

　　湖心亭，夕姚依靠在栏杆上，泪落如雨，身如火烧。

　　春日艳景不能抚慰她，春情绮思都随泪珠消去。她想起了丈夫涵容，想起他给予的温暖，想起他说过：“姚儿，很苦的时候，不要撑着，要哭出来。”

　　“姚儿，不要留下遗憾。”

　　傍晚时分，有太监携圣旨而来，高声念着：“奉天承运……有女夕姚……与太子择日完婚。”

　　义父义母没想到夕姚真要嫁给太子，见一脸平静的夕姚谢恩接过了圣旨，送走了太监。随后，她将今日在朝堂的事都告诉了他们。两人才明白过来，没想到皇帝会许下这么重的恩赐，真是上天怜惜，能够实现夕姚五年多以来的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