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苏小谋

8、波折

　　转眼已经入冬，万物凋敝，天寒地冻的，稍微有些家底的人都不愿意自己动手，又因着日晚收的价格比别家都低，倒是让日晚多揽了不少活。
　　阿离心疼日晚，劝着让少做点，日晚总是不肯，次数多了，阿离干脆也不劝了，搬了小板凳在日晚旁边陪着日晚洗。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洗着衣服，倒也不觉得日子多难熬。日晚天天洗，也不觉得什么，倒是阿离，一天下来，手因为长时间泡在水里，皮肤都皱巴巴的，一碰就带下来一块皮，血肉模糊的。日晚看着心疼地眼泪直掉，阿离自己反倒跟个没事人一样，还安慰日晚。第二日，日晚死活不再让阿离碰水，阿离也就乖乖地自己在屋里看书，过两日手好了，就又搬个小板凳往日晚旁边凑。
　　另一边，因为上一次的事情，王旭心中有愧，好长一段时间不敢见日晚，以前隔三差五的找日晚玩，跟日晚斗嘴，最近连路过日晚家都是绕着路走，老远看见日晚，招呼都不打，转身就跑。终于有一次日晚去王家送衣服逮着他，大骂了一顿，这才又慢慢恢复往日的脾性，惹得日晚大呼：王旭，你丫就是欠收拾！
　　说来也奇怪，王旭在恢复正常后没多久就天天过来找阿离玩，平日里也没见阿离怎么搭理他，可就是不知道他哪来的热情天天一过日晚家就往阿离跟前凑。搞得日晚这个腐女一度想给两人组个CP。
　　这日王旭又过来找阿离，好在今天的活儿不多，日晚挥挥手就同意让阿离跟着王旭出去玩去了，阿离本是不想去的，可是架不住王旭在旁边使劲磨。而且重点是每当王旭缠着自己的时候阿离就发现日晚会用一种讳莫如深的表情看着自己，偶尔甚至还发出一声莫名的笑声。一看到那笑，阿离无故就起一身鸡皮疙瘩。无法，阿离只好跟着王旭出去。
　　其实细说来王旭喜欢跟阿离玩也不是没有理由的，起初阿离刚到村里的时候，骨瘦如柴，又娇娇小小的，个子还将将只到王旭胸部，王旭只当阿离只有五、六岁，可是也不知道是日晚喂的好还是本就到了阿离长个子的年纪，不过四、五月的时间，阿离一下子就蹿得跟自己只差半个头了。这让王旭自觉哥哥的地位岌岌可危，所以王旭老想着让阿离全方位，多角度地了解自己在村里少年群体中的地位，证明自己是绝对是有当你哥哥的能力的。时间久了，王旭证明自己的艰巨任务没有完成，倒是把阿离佩服地五体投地。阿离人聪明，许多学堂里别人不会的东西，阿离都会，就算有什么不会的，阿离一看也能立马就会。这让王旭每每带着阿离玩都觉得自己倍儿有面子，所以更爱缠着阿离。
　　王旭他们常玩的据点在村头的一块空地上，那块空地以前是断刀河的一支分流，旁边是王氏宗祠，后来有天一个云游道人路过此地，对当时的王氏族长说，这条断流冲了煞，于王氏后代发展很不利，化解之法唯有将这断流填了夷为平地。当时的族长一听立马照做，果然不久之后王旭的叔叔就被昊天门相中坐了内门弟子，从此王家在叶落村的地位更上层楼。这块空地后来也没别的用处，就慢慢地变成村里孩子们的玩乐之所。
　　“王旭，又带着你的跟屁虫过来玩儿了？”一名锦服孩子说道。这孩子约莫十一二岁岁的样子，穿着青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一身贵气。面容清秀，只是那双吊角眼平白增了些奸猾之气。这孩子姓徐，是叶落村另一个大族徐氏现任族长的嫡子徐枫，一贯与王旭过不去。
　　王旭直接无视他带着阿离走到空地的另一边。
　　徐枫见王旭完全不搭理自己，顿觉大失颜面，绕到王旭前面，伸手拦了王旭他们的去路：“王旭，你是聋了还是哑了，没听见我跟你说话呢。”
　　“人话没听着，狗吠倒是听见两声。好狗不挡道，让开！”说罢，王旭拍下徐枫拦路的手，打算直接过去。
　　徐枫气道“你骂谁是狗呢？”
　　王旭呵呵一笑：“谁应谁就是咯，小狗狗，长得还行，就是叫的太难听，还是早点回家学学怎么吠再出来吧。”
　　徐枫听了大气，突然不知想通哪处关节，也不气了，笑道：“也是，狐狸精生的小狐狸精自然也是好本事，这么早就开始跟小舅子打好关系了。”
　　早前日晚娘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谋生，村里自然有些风言风语，有些就说日晚娘是哪个大户人家养得外室，有些就说日晚娘未婚先孕被家族赶了出来。
　　王旭听了实在气不过，卷起袖子，抡起拳头就准备往徐枫身上招呼，一手被阿离抓住。
　　“你干嘛拦着我，这种人模狗样的就是欠收拾！”王旭大叫。
　　阿离微微眯起眼睛，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转过头对着徐枫笑了一下。
　　徐枫看着阿离的笑一时愣了，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真是见鬼了，一个男的笑了一下，徐枫竟然觉得那一笑刻天地都为之失色。
　　“大家都是男孩子，逞口舌之快也没什么意思，这样，我们正正经经比一场，你要是输了，虽然你刚刚犯了弥天的过错，我姑念你年小不懂事，赏你三拳，之后你但凡见到我们就学狗吠三声，若你能做到，这件事就算过了；若是我们输了，随你惩罚，如何？”
　　徐枫自恃人多，倒也不怕：“好！你说比什么？”
　　阿离淡然一笑：“我观你腰间别了副弓箭，想来是个中好手，为了让你输得心服口服，就比这个怎么样？”
　　王旭欲待制止，阿离一个眼神示意，王旭只得退下。
　　徐枫当他要比什么竟敢口出狂言，听见要比射术，哈哈大笑道：“臭小子，你也太自不量力了。”
　　徐家不比王家家庭结构简单，若不是王旭的叔叔修真资质上乘，王叔怕是在族里说话的地方都没有。徐家则大为不同，徐枫的父亲身为徐氏宗族的一族之长在位数十年，一直在朝为官身居高位，前几年才告老还乡回到叶落，是真正的大户，家庭结构复杂，光徐枫这一辈，光徐枫他爹所出就近十位，而徐枫能从中脱颖而出，光凭借嫡子的身份是决计镇不住的。徐枫有修真的资质，虽比不得王旭他叔叔，但是也是水木双灵根，是徐家这一辈重点培养的苗子，如今也是炼气五层的功力，比起凡夫俗子来，其目、闻、嗅、听皆更灵敏，练武资质也更佳，动作更敏捷。
　　说话间，比赛就要开始，双方协定，分三局定输赢。
　　徐枫本想一局定胜负，后来转念一想一局就见结果有什么意思，要让他们慢慢品尝失败的滋味，一步步绝望才好玩，于是便定了三局之约。
　　第一局，五十米开外设立定靶，射十剑，环数多则获胜。
　　徐枫先射，马步撑开，左手持弓，右手从箭篓抽出一支箭，右肋与腰脊用力往前一推,瞄准靶子，松手一射，正中红心。身后一片叫好声。此后接连射出九箭，除第五箭发挥一般设至八环、第八箭至九环外，其余皆中红心十环。
　　这个成绩在徐枫预料之中，徐枫退后一步，拱手示意阿离上前。
　　王旭好骑射武艺，偶尔也会拉着阿离一起玩，但是决计比不上徐枫那般有专门教授骑射之术的老师自小培养。
　　阿离接过王旭不知从哪里借来的弓箭，学着徐枫此前的身法准备开射。
　　徐枫一见阿离的动作更觉胜券在握，笑道：“我当多了不起呢，原来不过是个半吊子，你若是现在认输，我保证，你死的不会很难看。”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话音刚落，阿离一支箭从手中飞出，钉在靶上，八环！也就是说剩余九箭中，要箭箭皆中红心才能赢了徐枫。
　　这种时刻，不仅是对技艺的考验，更重要的是人心要静，要稳！
　　阿离调整好姿势，回忆起静心诀中所述，收起杂念，心入虚空，眼中心中只有五十米开外的那抹红心，一箭射出，正中红心。
　　如是七箭，皆中红心，眼见就要射出最后一箭。
　　“且慢！”徐枫眼珠一转，似有计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