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定今生（原名《能不能走到最后》）》绿*

15、离开

　　休息了一天后，季云的状况好多了，至少头没有那么晕了，但脸色还是一样的苍白。刚和夜笙从教学楼出来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她，转过身一看原来是小格。
　　“季姐，这是你上次借给我的书。”小格手里拿着一本书递到季云面前，大概因为是赶着过来的，声音还有些喘，小脸也红扑扑的。
　　“你很喜欢这本书吧，几次碰到你都在看。”季云没有接过，只是笑着问她。小格也点点头。
　　“嗯，就是多看了几遍才会这么久，谢谢季姐。”说起书，小格的眼神一下兴奋起来，她一直就很喜欢历史类的书，这本书更是用杂文的形式写历史，见解精辟而且独到，她已经从头到尾读过三遍了。至从上次找季姐借过来之后，就一直抱着看，有时候还一下忘了时间看到晚上两三点。
　　看着小师妹的兴奋，季云笑了笑，她伸出手把书推到小格怀里。
　　“我这段时间刚好有些事情要忙，这本书可以替我保管一下吗？”
　　小格抬起小脸，脸上有些激动，然后使劲点头。
　　“你不是这时候要赶去自习室吗？还不快去。”季云拍着她的肩膀。
　　“嗯，那季姐拜拜，等你忙完一定要告诉我哦。”小格一边往自习室方向走去一边回头说。季云只是笑着跟她点点头，那眼神中流露出的温柔连一边的夜笙都有些惊讶。
　　“你很喜欢她吧？那可是你的宝贝呢，就那么送给她了。”要知道那本书季云从来没有借过谁更不要说是要她自己开口送人了。
　　“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跟她很投缘，那本书放在她那里我也放心了。”她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夜笙在一旁看着她，她知道季云身上发生什么事情了，那天晚上她来宿舍的时候就感觉有些不对劲，身体还那么虚，虽然今天是好点了，但苍白的脸色还没怎么好转，而且这两天一直没有怎么跟龙轩易联系，现在又要请假。季云没有告诉她，只是告诉她她要请假回Ｂ城，而且这件事谁都不要说，她只是答应她，知道季云是怕她担心，她没有追问她原因只是在一边看着她。
　　“什么时候回来？”她虽然什么都没问，但心里还是很担心。
　　“要过两天吧。”季云跟夜笙正在往宿舍方向走，这样的时候还有多少呢？大家都要走了。昨天她接到龙家易的电话，他已经跟他父母说好了，后天下午她会去见他们，这次回去她没有告诉爸妈，对爸妈她的心里很愧疚，她还是要他们伤心了。
　　“好好照顾自己。”季云这次明明就是回去，为什么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夜笙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问什么会有这感觉。
　　“嗯，我知道。”她拉着夜笙的手，想好好珍惜一下现在的时光。

　　季云搭了当晚的火车回Ｂ城，临走前跟周莎打了个电话。第二天早上，周莎在火车站看到季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紧紧抱着她。她知道季云没有告诉她爸妈她回Ｂ城的事，所以昨天她就借了一个朋友的公寓，那女孩因为去外地实习所以公寓空着。
　　来到公寓，周莎忙着收拾，只要季云先休息一会儿。
　　“你等会还是回去吧，周妈他们会担心的。”季云靠坐在床边，看着周莎忙碌的身影说道。她的头有些晕，加上晚上颠了一晚上，这时候说话的声音都有些虚。
　　“我妈那边还有爸在看着，没问题。我昨天跟他们说了，这两天我要到小晨这边来住两天，小晨在这边经常去我家，我爸妈他们都挺喜欢她的，我有时候会过来跟她住个两天，这段时间她在外地实习，下个星期才回来。”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走到季云身边坐下。
　　“你快好好休息一下吧，脸白得跟纸似的。”季云苍白的脸色让她担心不已，她这样她怎么能回家。
　　季云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然后躺下，转过身背对着周莎。
　　“周莎，不管谁放弃了我，你都不要放弃我，好吗？”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周莎坐在她身后半天没有说话，半晌她拍了拍季云的肩。
　　“我答应你。好好休息吧。”说完就起身走出房间，轻轻带上房门。

　　龙轩易从金唐走出来，往学校的方向走去，这段时间他也回到了学校的宿舍，那个家季云还在吗？他心里想着。大概为了节能，连路灯都不再是以前的黄色了，那样的白光照在他身上，让人感觉是那么冷。
　　裴哥坐在五楼的窗边，透过窗他看到龙轩易的身影。
　　“裴哥？”他手里拿着的电话传出一个女孩的声音。
　　“我在。周莎，季云现在的情况怎么样？”电话那边的女孩正是周莎。虽然季云告诉她不要告诉任何人她现在在Ｂ城，但她还是告诉了裴哥，那时候是裴哥告诉她季云跟龙轩易分手了，他也担心着两人的情况，所以她还是告诉他了。
　　“不太好，脸色很苍白，我本来想带她去医院看看，但她说明天又很重要的事情要办，等办完再说。她那样坚持我只好等明天再带她过去。”周莎的声音听出来她很担心，她有些急。
　　“只有这样了，明天从医院回来之后再打电话给我。早点休息吧，这两天你也很累。”裴哥的声音柔柔的，像春风给周莎的心带来一抹温暖。
　　“嗯，你也早点休息。”周莎应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真的不用我陪你上去？”周莎还是有些担心。她们现在在芙园门口，芙园是这Ｂ城最高档的餐厅之一，季云到底要去做什么，她平常不会来这种地方的，她只说要去见些人，到底要去见谁。周莎的心里越想越担心。
　　看着周莎担心的脸，季云噗嗤一下笑出来。
　　“我保证活着走出来，可以吧？”休息了一天季云的起色好点了，但还是有些苍白。
　　周莎一掌拍在她身上。
　　“喂，少说点这种话。”她的神情有些严肃。
　　季云没有再说话，只是那样看着周莎。
　　“好了，好了，我到对面的茶庄等你，快点出来哦，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周莎说完就朝马路对面走去。季云深深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然后转过身进了芙园。
　　一个服务员带她到了一间定好的包间，她走进去坐在靠窗边的椅子上，龙家易说他们二十分钟之后到。服务员出去后，季云就望着窗外，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但这样第一次见两老，她心里还是不免有些紧张，但这些都不是她现在担心的问题，她最担心的是怎么样说服两老。
　　听到敲门声，再看看表，季云知道是他们来了。
　　“请进。”她应了一声，站起身。门被从外面打开，龙家易带着一对中年夫妇走进来。
　　“爸妈，这是季云。季云，这是我爸妈。”龙家易站在两老身边介绍。龙家易的相貌来自龙爸爸，虽然已经中年，有些皱纹跟银丝，仍然可以看出年轻时的相貌不凡。龙爸爸身上那种稳重的气质她不陌生，龙轩易的气质应该也是来源于龙爸爸的。龙妈妈的身材有些矮小，虽然有些年纪了，大概因为保养地不错，脸上依然像是三十几岁的，看得出来她有些生气，脸色很不好看。
　　“伯父伯母好。”季云微微鞠了个躬。
　　“你就是季云？”龙妈妈的声音响起，她的声音带着不满和生气。
　　“是的。”她答道。
　　有一段时间的沉默。
　　“都先坐下来吧。”龙爸爸的声音有些不可抗拒的威严，但平静地听不出任何情绪。
　　等他们都坐下来，季云坐直身子，看着他们。
　　“伯父，伯母，那么急约你们出来真的很抱歉，我想你们也知道了詹姆斯教授想要带轩易去美国读医的事。”她停了停，他们都看着她，龙妈妈还在生气，龙爸爸也看着她，仍然读不出任何情绪，龙家易也看着她，眼神带着期望。
　　“我想放他去。”她坚定地看着他们。
　　“他走了我们呢？”龙妈妈有些愤愤地看着她。
　　“我知道他对这个家的责任，我没有想要他逃避这个责任，只不过这份责任能不能由我来带他承担。”她的话一出，龙家易和龙妈妈都惊讶地望着她，龙爸爸虽然没有那样表现出惊讶，但眼底还是窜出一抹吃惊的神情。
　　“什么叫由你来承担大哥的责任？”龙家易有些傻眼，季云只是说要来劝他父母，没有想到她居然想那么做，那应该是当弟弟的他来承担的。季云看向他这边。
　　“对物理，你坚持了那么久，是绝不能放弃的。轩易这次一走，谁来承担这份责任。”她似乎有些看透他的想法，她转过头看着两老。
　　“我是学外语的，是跟工商管理没什么关系，但请一定要相信我，我会拼命去学，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好的。”她坚定地看着他们，一字一句都没有丝毫退缩。
　　龙妈妈还是有些不信任地看着她。一旁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龙爸爸也看着她，他的眼神中像是有什么东西，但季云抓不到。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问道。季云看着他，轻轻地笑了，那是完全开心的笑容，就算是在那么苍白的脸上仍然能感觉到幸福。
　　“两年前，他捡到那个孤独失意的我，就算明知道我心里有别人的影子，依然爱着我，细心照顾我，除了我爸妈，从没有人对我那么好。我不是木头人，爱上他，是很容易的，这两年来，他给了我最幸福的日子。我爱他，所以我不要他有遗憾。”她也看着龙爸爸。
　　“即使他以后都不会再回来，甚至他走了以后忘了你跟其他人恋爱结婚，你都不会后悔吗？”龙爸爸问她，还是听不出来任何情绪。
　　季云看着龙爸爸，毫不犹豫地点头，坚定地神情让一旁的龙家易和龙妈妈说不出话来。
　　“就算你会因此失去很多，你还是不后悔吗？”
　　她还是坚定地点头，这个，她已经做好准备了。
　　“好，我答应你。”龙爸爸的话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十分震惊。
　　“老头子，你．．．．．．”龙妈妈没想到他居然就那么答应了，龙家易也是没想到，他的表情很复杂。
　　龙爸爸没有看身边的龙妈妈，眼光还是放在季云身上。
　　“我已经跟轩易分手了，他算是抛开了我这边的顾虑，现在就剩伯父伯母那边了。”龙爸爸的话让她也有些震惊，她没想到龙爸爸那么快就会答应她。
　　“我们会尽快解决。”龙爸爸看着她，点点头。
　　包间里陷入沉默了好一会儿，龙爸爸站起身。
　　“我们先走吧，事情解决好家易会告诉你。”
　　季云起身送他们离开，龙爸爸扶着龙妈妈出门，龙家易走过她身边，看着她的眼神有愧疚和抱歉，季云微笑着看着他，送他出了门。
　　关上门，季云扶着门把手的手一下握紧，就感觉天昏地暗，一下子蹲坐到地上。费力地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没过多久那边有人接起电话。
　　“周莎，快上来，我有点不行了。”季云强撑着一口气说完。
　　“好，你等我一下。”说完立刻挂了电话。
　　周莎被服务员带到包间的时候，就看见季云躺在地上，她忙跑过去抱起她，见她还有一点意识，周莎松了口气，连忙要服务员去叫救护车。

　　看到医生从病房出来，周莎连忙跑过去。
　　“怎么样？”她急切地问道。
　　“不要太担心，她只是怀孕了，因为身子很虚，所以才会这样昏倒。好好调养一下就没事了。但一定得注意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孩子会很危险。”医生叮嘱道。
　　周莎还在震惊中，怀孕了？天啊，怎么在这种时候。她透过玻璃窗看着躺在床上的季云，那么平静，阳光照在她脸上让她的脸看起来没有那么苍白了。她现在要怎么办呢？季云慢慢睁开眼，看了眼窗外，轻轻扬起嘴角。周莎推门进来，坐到床边的椅子上，盯着季云看。
　　“怎么了？我脸上长什么了吗？那样盯着我。”季云笑道。
　　周莎没说话，还是那样盯着她。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看着周莎的沉默，她也有些忧心了。
　　周莎犹豫了半天才开口。
　　“你怀孕了。”
　　季云愣在那里，这才想起原来自己快两个月没来，是因为有孩子了。
　　“快两个月了吧？”她的手扶上自己的肚子，原来这里已经开始一个生命了，是他的孩子，她的嘴角漾起笑容。
　　周莎点点头。
　　“你现在要怎么办？”她担心地问。
　　“一步一步来吧，现在我不止是我了，我还有他。”她原本会失去很多，老天却在这个时候给了她一件宝贝。
　　“我刚看到龙家易从芙园出来，你是去见他？”她别不住话，还是跟季云问出口了。
　　季云看着周莎，点点头，慢慢地把所有的事情一点一点地告诉她，周莎的表情越来越怪。等她讲完，周莎还是那样看着她，只是眉心皱着。
　　“这样做，值得吗？”她只是这样问。
　　“我想要他没有任何遗憾。”
　　“那你自己呢？他要是不回来了，你怎么办？孩子怎么办？你要背着他的责任一辈子吗？”周莎的声音越来越激动。
　　“周莎，最近我才意识到我是真的爱上他了。很傻是不是，要分手了才意识到。”她笑着说。“爱上他了，我就没有后路走了。”
　　周莎看着她，心疼。爱上一个人就没有后路了，她自己不也是吗？看着季云的肚子，想到这个孩子会让季云之后的路更艰难，但是也许也会给她带来快乐。

　　到季云出院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在医院的事她没有跟其他人说，只有周莎每天陪着她，她打过电话给夜笙让她帮忙跟教授多请了三天假。这几天季云的起色慢慢好起来，脸色也没有那么苍白了，开始有些红润。周莎知道她那么努力恢复是为了护住孩子，原来一个孩子真的是母亲强大的支持力。
　　出院的当天，季云就搭了晚上的火车回去，这次周莎陪着她。在火车上，两人聊起以前高中的生活，没想到那么快自己都马上要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季云想着轻轻地笑起来。
　　“季云，我有一件事情一定要向你坦白。”周莎一下有些神情紧张地看着她。
　　“快说吧，从上车就开始憋着真是辛苦你了。”季云笑着看周莎，一上车她就感觉周莎有话想说，但一直没有开口。
　　“这个，你一定要原谅我。你的事情我都跟裴哥说了。”周莎像个孩子一样地做错事低下头。
　　“什么？那轩易知道了？”季云一听立刻紧张起来。
　　“没有，没有，裴哥没有告诉他，你别紧张。”她连忙解释。“你跟龙轩易分手的事，也是他第一个告诉我的，他知道你需要我陪你过这一关，还有你在Ｂ城的这几天，他也天天打电话过来问你的情况。”
　　季云看着周莎，慢慢笑出来。
　　“而且，我现在没办法呆在那边，裴哥知道了，也可以有个人照顾你啊。”她还低着头，眼角瞟到季云笑了，一下有点愣。
　　“绝对不能再有第二个人了。”季云轻轻地说道。就见着周莎一个劲地点头，她又一下笑出来。
　　第二天火车到站的时间很早，火车站里人不是很多，季云和周莎一出站，就看见裴哥一个人站在那里。周莎拉着她走过去，裴哥看着她们，只是温柔地笑着。
　　“走吧，她也要好好休息一下。”他对周莎说道。
　　“裴哥，谢谢你。”季云微笑着对他说道，开始还有些担心，但现在她知道她的担心有些多余。
　　“走吧，就先在我那边住下吧。”说完就带两人上车，自己坐在驾驶座上。车子开起，往金唐的方向开去。

　　四天后，季云再次见到龙家易，这次他不是来实习，应该说他跟周莎有点像。只不过他是陪着龙轩易回来的。
　　“我是来告诉你，爸妈那边已经处理好了。而且来之前我也跟詹姆斯教授联系了，他听到大哥会跟他走很高兴，过两天他就会跟大哥联系。”龙家易现在正在金唐十楼季云的房间里。回来后，裴哥安排她在金唐的十楼，就是上次周莎住的那一层。周莎怕她一个人没办法好好照顾自己，她想想自己现在的情况也确实不能住在学校，所以就答应了裴哥。这几天，裴哥每天都会上来看她，还给了她一个电话，告诉她只要有什么事马上打这个电话就能联系到他。季云不知道这个电话是一个专线电话，而这个专线一直以来都是为周莎开通的。
　　“你爸妈怎么跟他说的？”她有些担心地问。
　　龙家易苦笑。
　　“应该说是我爸跟他说的，跟你谈完的两天后，大哥就被我爸叫回去。我都在怀疑自己做的到底是不是对大哥好了，爸说他决定把家里的事业给我，要大哥不要再管了。大哥当然不明白原因，爸就跟他说‘不管怎么说，家里的事业还是要传给亲生儿子’，这相当于是在对大哥下逐客令啊。大哥离开后，我第一次看到爸掉眼泪。季云，我都在想你是不是我爸的女儿啊，你们明明都那么爱大哥，却都是含着泪赶他走。这两天我看大哥的样子那么憔悴，我都有些怀疑这样是不是真的对大哥好。”
　　季云许久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里盯着地板，慢慢地她抬起头。
　　“家易，我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只要不是再去刺激大哥我都帮你。”龙家易看着她，再看到她，她的气色要比前两天好很多，他稍微放心了一点。一听到季云这样说，他又怕要再次跟她伴情侣去刺激大哥。
　　季云摇了摇头。
　　“实话告诉你，我怀孕了，在孩子生出来之前，伯父公司那边需要你先帮我顶着。”
　　龙家易愣着半天回过神。
　　“你怀孕了？”季云点点头。
　　“这样你还赶大哥走？”季云还是点头。
　　“要是他知道就更走不了了，一定不能让他知道。这件事我只能求你帮忙了，我知道你不学商，但你跟伯父跑过一段时间，能帮我顶一段时间吗？”她语气带着些哀求。
　　哎！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但现在除了答应她还有什么办法？龙家易在心里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只见季云明显松了口气。
　　“你真的打算生下他？这样你只会更累。”又要顾着公司，又要顾着孩子，她行吗？
　　季云坚定地点头。那样的坚强让龙家易看得有点心疼，要是大哥不走的话，本来会是很好的，但现在这些都不可能了。

　　季云跟夜笙下课后一起往学校大门的方向走，本来应该是季云一个人的，夜笙平常都是回宿舍，但今天她要去实习的公司那边拿资料，所以就跟季云一起出校门了，季云回来后气色好多了，让她稍微放心了一些。刚出校门，就看到龙轩易正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文件夹。他的脸很憔悴，眼睛也有些凹下去了，看着他，季云的心感觉像是在被人用刀在割。龙轩易也看到了她，两个人就站在那儿，夜笙看到这样的情况，跟季云打了声招呼就先走了。
　　最后还是龙轩易开口打破局面。
　　“找个地方聊聊吧。”
　　她点点头。两人来到宿舍后面的长廊，平常这个时候很少有人过来。两人并排坐在长廊旁的长凳上。
　　“现在过得还好吗？”他问她，声音还是不变的温柔。
　　“嗯，很好啊。”她答道，那样温柔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为什么他还能这样对她，在她那样伤害他之后。
　　“那就好。”他点点头。“我要去美国了，跟詹姆斯教授去学医。”他平静地声音传来，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吗？那真是恭喜你了，你一直都想学医的。”季云装着很吃惊的样子。
　　“嗯。”他点点头，然后看着她。“看来家易把你照顾得很好，太好了。你们结婚的时候一定要通知我，就算在美国我也会赶回来的，不过爸可能不太愿意见到我。”他笑着，季云看着他，她知道那笑有多苦，而同样的苦她也承受着。
　　“祝你一路顺风。”她站起身对他伸出手，微笑着对他说。
　　他看了她半天没有说出话，然后也站起身，伸出手握着她的手。
　　“谢谢，祝你幸福。”他说。
　　“嗯。”季云还是那样微笑地看着他。
　　慢慢地，龙轩易送开手，跟她到了声别，从她身边离开。季云看着他离开，明明微笑着的脸庞开始滴泪。
　　“再见，轩易。”

　　六月，他们正式从明阳毕业。张骥飞走了，吴方走了，龙轩易也走了，到最后他们也要走了。季云的肚子已经有点凸出来了，但据说因为第一胎包得紧，季云穿着宽松的衣服也看得不是很明显，大家也都当她长胖了，其实她也确实是长胖了，脸都比以前要胖一圈。
　　班上要举行毕业聚餐，但她的情况确实没办法去，只好谎称家里出了事要急着赶回去，才避开了。从她怀孕以来，她每天三顿带夜宵都是裴哥安排的，这个月开始周莎也过来了，季云完全相信他们比她清楚孕妇要吃些什么。
　　毕业典礼结束，大家都忙着在学校留影。夜笙走到她身边。
　　“你是怀孕了吧？”她的声音忽然响起吓得季云转过头直瞪她。
　　“还连我都想骗过。”夜笙的声音带着一些生气。
　　季云摇摇头，然后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放心吧，除了我没人看出来。”她拍拍季云的肩膀。
　　“还是让你给发现了啊。”季云叹了口气。
　　“就知道你那么坚持不去毕业聚餐很有问题，宝宝怎么可能受得了那样的聚餐？”她一下盯着季云看。“是龙轩易的吧？”
　　季云点点头。
　　“傻丫头，那样还放他走。”夜笙一下搂住季云的身子。
　　“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就算我在美国也要经常跟我联系，我可是会随时回来看看小季云的哦。”她带笑的声音传到季云心里感动得她差点哭出来。夜笙有个姑姑在美国，她毕业后就要过去，大家都走了，季云的心里真是有股说不出的难受。
　　夜笙放开她，看着她有些感伤的脸。
　　“好了，又不是我走了不回来了。今天不能找你吃香喝辣的，但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到时候别再用这种原因推掉我哦。”她笑道。
　　“搞不好到时候是你用这种原因推掉我呢。”季云也笑着回她一句。
　　两人哈哈笑起来，就这样笑了好长时间，夜笙笑得快人仰马翻的时候还不忘扶着季云。然后终于停下来。
　　两人走到校门口，是该道别了。
　　“好了，我走了，再见咯。”夜笙笑着跟她再见。
　　“再见，要回来哦。”季云也跟她挥挥手。
　　夜笙跟她点了点头，就走了。

　　两年后
　　“季云，我知道这很自私，但．．．．．．我没有别人托付了，帮我照顾小忆”艰难地说完，病床上的女人虚弱得闭上眼。
　　“吴方，我答应你，小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季云握着她的手，那掌心的凉气传到季云的心里。
　　吴方的另一只手拉着病床另一边的一个小男孩。小男孩坐在病床边上，看上去两岁左右，圆圆的脸蛋遗传至母亲，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直盯着母亲看。
　　“小忆，对不起，妈妈没有办法再陪你了，记住，一定要好好听季姨的话，知道吗？”小男孩感觉好像听懂了，他伸出胖胖的小手抚上母亲的脸，擦了擦母亲留下的眼泪。
　　“妈妈，不哭。”小男孩稚嫩的声音让吴方的泪流得更厉害了，但嘴角却慢慢扬起。她转过头又看向季云。
　　“拜托你了。”她已经虚弱得快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地动。季云凑过去想听清楚她在说什么，突然她一惊，因为她听到吴方的嘴里喊着一个人的名字，“邵康”。吴方苍白的脸上还漾着笑容。
　　慢慢地，握着小男孩的手缓缓滑下，没有再举起来。小男孩像是感应到了，哇的一声哭出来。“妈妈．．．．．．”他边哭边叫。
　　“吴方！”季云也叫她，但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却永远没有办法再回答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