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定今生（原名《能不能走到最后》）》绿*

14、分手

　　农历新年的喜气还没完全散，就迎来了季云他们在明阳的最后一个学期。季云站在明阳的大门口看着这所快待了四年的学校，心里感慨万千，四年的时间一晃而过，以前没有什么感觉，现在确开始感觉到不舍，人总是这样，总是要到快要离开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近在咫尺的东西是如此宝贵。季云的眼眶慢慢地越来越红，大家都要离开了吗？她想起吴方。春节过后没多久，她接到吴方的电话，告诉她这是告别，她要退学，大概短时间之内不会见面了。为什么？不是还有一个学期就要毕业了吗？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退学？她问电话那边的吴方，而吴方没有具体地回答她，只是告诉她家里出了点事。最后她在电话这边哭，吴方在电话那边哭，她告诉吴方一定要经常跟她联系。
　　夜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季云身边。
　　“吴方走了。”她只是轻描淡写地丢出一句话，但浓重的鼻音还是泄露出了她的心情。之后她们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听到广播通知到大会堂集合。

　　龙轩易有事情瞒着她，季云现在已经很确定这一点了。虽然他还是一样温柔地待她，但她总会在夜晚偶尔醒来的时候发现龙轩易倚靠着床背坐着，他没有点灯，但通过外面透进来微弱的路灯光，她看到他皱着的眉头。龙轩易平常是很忙的，为什么那么累的他在夜晚还是睡不着呢？他到底有什么烦心的事。
　　下课回到家的时候龙轩易刚好还在厨房做饭，季云放下背包也走进厨房。龙轩易转过头看向她，一会儿他关了火走到她面前，低着头看着她的眼睛。
　　“怎么了？你的眼那么肿？”他轻轻抬起她的头。
　　“吴方走了，我没想到她会是第一个离开的。”她的声音依然带着哽咽。
　　“为什么？她退学了？”他不明白怎么回事，为什么吴方现在就离开了。
　　季云点点头。
　　“前一阵一直没告诉你，过年后没多久吴方就给我打了电话，她告诉我她要退学，因为家里出了点事。”
　　“我今天看到邵康了，他整个人瘦了一圈。”龙轩易的心里也觉得惋惜。
　　“为什么？难道相爱都不能解决两个人的问题吗？为什么他们明明相爱却要分手？为什么吴方要退学？为什么这些事情全发生在她身上？”季云有些歇斯底里，她低着头，浑身颤抖，一只手遮着双眼，泪水从指缝里流出来。
　　龙轩易搂着她颤抖的身子，轻拍她的背，他知道她的心在哭。

　　时间还是那样在过，只是身边没有了吴方，夜笙开始在一家外企实习了，所以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天天见面了，但不管多忙，两人都会隔个两三天聚一下的。看着夜笙，季云觉得她也应该开始为工作奔命了。现在刚开学没多久，学生们的学习热情都格外高，看看四周，自习室里已经很难再找出一个座位了。季云看看表，已经五点多了，她慢慢收起东西然后往外走，刚好撞上一个低她一级的小师妹。这个小师妹是她在大学里的一个奇迹，因为在大学里她的人际交往课是挂掉的，至从上学期有一次碰巧在自习室帮坐在后面的小师妹解决了一个问题后，小女孩就时不时找她。小女孩个性开朗，脸上总是挂着笑，跟她在一起季云也感觉受她传染，心情一下好起来，所以也一直没有拒绝她。
　　“季姐，你要走了吗？”因为熟了，就直接叫姐了。
　　“嗯，小格，今天人多好象没什么位置了，我刚起来，那边。”她指指自己刚刚的位置。
　　小师妹名叫欧阳格，小格是她小名。
　　“嗯，那我先过去了，季姐拜拜。”小格笑着跟她摆摆手就走过去了。
　　季云走出自习室，从包里拿出手机，每次在自习室的时候因为怕打扰别人都是调成静音，从自习室出来都得看一下有没有电话或是短信。有一个陌生的电话，是谁？打过去看看，要是有什么急事就麻烦了。
　　电话那边响了两声就有人接起来了。
　　“喂，您好，我是季云，请问刚是您找我吗？”
　　“你是季云？”电话那边是个男人的声音带着询问。
　　“我是，请问您是？”奇怪？这声音怎么感觉那么熟？在哪听过吗？
　　“我是龙家易，有点事我想找你谈谈。”
　　听到他的名字的时候，季云的脑袋有一阵一片空白，他为什么会找她？
　　“现在吗？”她愣了一下还是回过神来。
　　“嗯，我在你们学校大门那里等你。”他不是在Ｂ城吗？来这儿了？是什么事情让他那么急着找她，难道跟轩易有关，他是轩易的弟弟，难道真的是？
　　“我马上到。”说完马上挂掉电话往校门口跑去。
　　她想到过可能会再见到龙家易，但没想到会是现在。几年了，再次看到他，她没有意料中的不知所措，反而有种见到老朋友的感觉。现在他们坐在学校队面的咖啡厅，今天因为不是休息日，所以人不是很多。两人坐下后，有一段时间的沉默。
　　“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季云开口打破尴尬。
　　“嗯。”龙家易只是点点头，不知道怎么开口。季云轻轻地笑了出来。
　　“放心，你现在对我来说只是个老朋友。不用那么紧张的。”
　　龙家易看向季云，她的笑容让他安心又担心。
　　“你大老远来找我不是专门来看我的吧。是不是跟轩易有关？”季云的敏锐让他有些惊讶，不过仔细想想她每天都跟大哥在一起，会感觉到也是很正常的吧，他点点头。
　　“大哥跟我不是亲兄弟。”他说，看着她震惊的表情。
　　“我知道大哥没有告诉过你家里的事，他不想让你为他的事担心，大哥从来都是这样，把所有的责任都自己揽下。为所有的人着想就是不为自己想，大概瞒着妈跟你在一起是他唯一一次为自己想吧。”
　　“等等，你能不能讲清楚一点。”季云听得不太懂，轩易从来没有跟她提过一点。
　　“大哥跟我同年，只是比我大两个月，我是家里的独生子，爸妈为了给我找个伴于是领养了那时候在孤儿院的大哥。爸妈的待他就像亲儿子，我也把他当我亲大哥。你知道为什么大哥会学工商管理吗？你应该很清楚大哥真正的兴趣是医学吧。他是为了报恩，刚开始我不清楚，但当我知道他为了我，为了爸妈改了志愿的时候我明白了，我告诉他我要放弃物理读工商管理的时候，他很坚定地告诉我家里交给他就行了，从那之后爸妈似乎把继承家业的希望全放在大哥身上了，妈甚至想要给大哥相个媳妇好让大哥永远留在他们身边。大哥已经为我们放弃一次了，我决不允许他再放弃第二次。”龙家易的声音带着坚定，这点倒和龙轩易挺像。
　　“什么第二次？他要放弃什么？”季云的声音有些惊慌。
　　龙家易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找出一叠纸，递到季云面前。
　　“这是詹姆斯教授所在学校的所有资料，詹姆斯教授这半年一直在中国最大的原因就是想带大哥跟他一起回美国，但大哥却拒绝了他。”
　　“他．．．．．．”原来她感觉到的不安是这件事。
　　“这次他不只为了我，为了爸妈，也是为了你。他不想要离开你。”
　　这件事情给季云的震撼太大，她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我这么急着来找你，是因为教授下个月就要回美国了，而大哥现在还是坚持留下。”龙家易一脸的焦急。
　　“可不可以给我点时间？”季云的脸色惨白，声音也有些发颤。
　　“嗯，我因为要实习，这段时间都在这里。但时间不多了。”他的心里也是在挣扎的，半年前偶然间知道大哥一直交往的女朋友是季云，他看得出来大哥很爱季云，而季云他自己本身对她是有些愧疚的，大哥能好好照顾她他也放心多了，但现在．．．．．．
　　“嗯，我知道。”季云只是机械性地点点头。

　　他又没睡着，是詹姆斯教授的事情吧。季云半夜醒来看到龙轩易靠在床背上坐着，两眼盯着前方，皱着眉头。季云也慢慢坐起身，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怎么？睡不着？”龙轩易转过头看她。窗外透进来的光很弱，季云看不到龙轩易的眼睛，但那股温柔还是通过声音传到她心里，她轻轻地闭上眼。
　　“轩易，我们在一起两年了。你在我身边照顾我，那样疼爱我，我真的很幸福。看到吴方跟邵康分手了，她也走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如果幸福的日子真的不能一直过下去，我好想珍惜现在的日子，好希望那一天迟一点来。”她握了握他放在被子下的手。
　　“不会有那一天的。”他也紧握着她的手，声音中带着坚定。
　　“我真的好想一直这样牵着你的手。”低着点头，她的眼眶发热，硬是把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憋起来。
　　“我不会放开你的手。”他轻轻抱着她，跟她说也跟自己说。

　　今天是周末，龙轩易照例会去书店泡一天，但平常他都先把会把季云送到学校。季云从卧室走出来还没换下睡衣，看着正坐在餐厅吃早饭的龙轩易。
　　“我今天感觉头有点晕，想再睡会儿，你先去吧，我等一下自己去学校。”她靠在卧室的门边。龙轩易放下手上的东西，走到她面前。
　　“还好吗？要不去医院看看吧。”她的脸色有点苍白，他有些不放心。
　　“没事的，可能是最近事情比较多有些累，这两天都有点头晕。”她拿手顶着头，自己心里也在犯嘀咕，怎么这几天头都有点晕，以前有过这种情况但没有持续过那么长时间啊。
　　“你去休息吧，要是感觉不对马上给我打电话。”他推着季云进卧室，季云点点头。
　　一会儿，龙轩易就先出门了。确定他已经走了之后，季云撑着身子下床走到书桌边，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那边响了两下有人接起来。
　　“龙家易，是你吗？我是季云。”她坐在椅子上，头还是有点晕。
　　“是我。”
　　“我会让轩易去美国，但要你帮个忙。”

　　龙轩易站在咖啡厅楼下，总感觉有些事情要发生，半小时前他接到季云的电话告诉他她半个小时后在咖啡厅等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他。他们不是每天都在一起吗？什么事情那么急？还有为什么在这里？他心里感觉有些怪。当他踏进咖啡厅的时候，竟愣在那里。这是什么情况？家易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为什么会跟季云在一起？
　　季云这时候也注意到龙轩易的出现，她马上在握住龙家易的手，微笑着跟龙轩易打招呼。
　　“轩易，这里。”
　　龙轩易一脸铁青地走过来，坐在他们对面。
　　“家易，你怎么在这里？”他看着龙家易，声音有些冷。
　　“我现在在这边实习，昨天碰到季云。”他不敢看大哥，怕透露出自己的心虚。
　　“轩易，我今天找你是有话想要跟你说。”季云握着龙家易的手越来越紧，然后她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龙轩易。
　　“轩易，这两年你那么照顾我，那么体贴我，包容我，我真的很感激你。昨天我偶然间碰到家易，才发现其实这么多年来，我爱的还是他，对不起。”
　　“你呢？你要跟她在一起林静怎么办？”他问一边的龙家易。
　　“其实我跟林静一个月前就分手了。昨天我碰到季云，知道她一直都还是爱着我，只要是人都会感动，当时我拒绝她的时候是因为林静，现在我想跟她在一起。”龙家易的声音很低，极力掩饰他的心虚。
　　“你是说真的？”龙轩易的声音很低，有些哑。
　　“一个字都不假。”她坚定地看着他。
　　“是吗？我应该知道会有这一天的。”他无力的说，极力隐藏痛苦，然后慢慢抬起头看着他们。
　　“我说过的，当你确定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当你确定你不会爱上我的时候我会离开。现在你告诉我，你爱的人是家易，而你完全没有爱上我，只要你告诉我，我就离开。”是他离开的时候了吗？他心里在挣扎，嘶哑的声音还是透露出他的痛苦与挣扎。
　　“我爱家易，我没有爱上你，也不会爱上你。”她的话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传到龙轩易心里。
　　“我知道了，我离开。祝福你们。”他最后看了看他们，然后费力地站起来，出了咖啡厅。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季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她没有哭出声，但眼泪却一直在流。
　　“你还好吗？”龙家易看看身边的她，担心地问道。
　　季云只是点了点头，放开一直握着他的手。
　　“对不起，一直这样抓着你。你等会儿就跟伯父伯母联系吧，确定好了时间告诉我。”说完她正准备起身离开，一下眼前眼花缭乱，就往身后倒去，龙家易在她身后及时拖住她。
　　“你没事吧？”他的眉头紧锁，扶着季云坐下来后担心地问道。
　　季云摇了摇头。
　　“没关系的，这两天都有一点，过一会儿就没事了。”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那苍白的脸色让他有些不放心。
　　“休息一下过两天就好了，没事的。你快回去联系伯父伯母吧。”她扶着身边的桌子，慢慢好多了。
　　“好吧，能起身吗？”
　　“嗯。”她站起来，头还是有点晕，不过不会站不住了。
　　“走吧。”龙家易还是在一边扶着她出了咖啡厅。

　　第二天一大早季云就接到周莎的电话，昨天晚上她没有回家，而是回到了学校的宿舍，这里现在人都快走完了，她们的房间就剩下夜笙，昨天她出现在屋门口的时候，夜笙吃惊地像见到美国总统似的，她没有说跟龙轩易分手的事，只是说马上要毕业了，想回宿舍住住。
　　“现在我要你确定地告诉我你跟龙轩易分手了？”周莎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季云听得出她的声音很激动，她走出房间关上门，走到一边的阳台。
　　“现在我只能告诉你，是的，我跟他分手了。我知道你很想知道为什么，但给我几天时间，过两天我会回Ｂ城，那时候我会全部告诉你。还有我要回去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季云一口气说完，靠在墙边，头又有点晕晕糊糊的。
　　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才传来声音。
　　“季云，我在这里等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一个人扛下来，我会帮你扛。”这次她的声音很平静。但这样平静的声音在季云的心里却成为了强大的支撑力量。
　　“谢谢你，周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