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定今生（原名《能不能走到最后》）》绿*

13、不安

　　这是一本讲中国古代后宫的书，三千佳丽的后宫很多时候实际上远超过这个数目，西汉王朝末期后宫人数超过五位数，而皇帝老爷只有一个，不停地换各种口味是皇帝老爷的特权，而被换下的后妃结局怎么样可想而知，贵为皇后都可能因失宠导致全族灭亡，更何况是嫔妃甚至是宫女。即使美貌心机如赵合德，也不能逃出这样的命运，又何况是年老色衰亦或是单纯莽撞的呢？女人一旦进了后宫就如同进了毒蛇窝，不是被毒蛇咬死就是变成毒蛇咬死别的毒性稍弱的毒蛇，进去就永远逃不出那个可怕的毒窝，直到哪天得到皇帝老爷御赐的一杯鸩酒或是一条白绫，她们才能够离开，当然永远没有机会再回来。皇帝对后宫的女人没有情，只有利益，在或者就是人作为动物最原始的本能反应。更不可思议的是，不管是多么聪明的女人似乎一进后宫智商指数就成了负值，不停地重蹈着前辈们的覆辙，看来权力真是个好东西，让那么多冰雪聪明的美娇娘为了它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季云叹口气，摇摇头。
　　合上书，季云笑了笑，谁说生在这个时代不是幸福？她在心里想着。
　　“生在那样的制度下往往很难看到它的本质。”不知道什么时候，龙轩易已经坐在她身边了，看他的样子来了有一会儿了。诺大的一个教室已经没有人了，一下课所有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了，除了季云。
　　她转过头这才注意到他，他的眼镜放在课桌上，大书包搁在腿上，夹在他和课桌之间显得空间有点挤。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那光从窗户照进来照在他身上，那抹柔和更衬出他脸上的温柔，季云不禁嘴角轻轻上扬。
　　“是啊，搞不好我要在那个时代做出的事不见得比她们聪明多少。”她点点头同意他的说法。
　　“讲座完了吗？怎么样？”她问道。今天下午有个世界知名医学教授在学校开讲座，她知道龙轩易一下午都在那里。
　　“嗯，毕竟是知名的教授，全场爆满啊。”龙轩易点点头笑了笑。
　　季云看着他，有点不解。平常的龙轩易会在这时候滔滔不绝地说起教授的研究和他自己的见解，为什么今天的他感觉不太一样。

　　“对不起，教授。”龙轩易坐在咖啡厅角落的一张桌子旁，正对面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正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他。
　　“为什么？”这位老人正是享誉世界医学界的章姆斯教授，前两天他在讲座的会场上被这个年轻人的提问震住了，他从没想到很多在医学界很有影响的人都没注意到的问题会从一个非医学专业的人问出来。那时候他就看出这年轻人假以时日必定不凡，所以之后就力邀他到自己所在的学校就读还提供全额奖学金。他当时的眼神有震惊但也有迟疑，现在章姆斯教授不明白这样的条件他为什么会拒绝。
　　“对不起，是我自己的原因。我有我的责任，实在是抱歉。”龙轩易对着章姆斯教授深深地鞠了个躬。章姆斯教授看着他，没关系，还有半年，他受邀在这个城市的另一所大学任教半年，他一定要在回美国之前说服他。

　　转眼间已经快过了一年了，季云在这一年跟周莎联系得比之前要多，要面对周妈妈隐瞒姐姐的事，她的压力是可想而知的。她偶尔会听到周莎的声音有明显的无力感，但过一会儿又会恢复原来的样子。
　　季云放下电话走向厨房，看到龙轩易已经整理好了，但他就那样站在那儿连季云进来都没有察觉。季云慢慢走过去拍拍他。
　　“轩易，你怎么了？”她担心地问，这段时间她不是没有察觉到，龙轩易经常一个人在想什么事情。她有几次问他，他都没有正面回答过她。
　　龙轩易看到一脸担心地季云，轻轻笑了起来。
　　“没有啊，可能是这段时间比较忙有些累。”
　　说着他走向冰箱，从里面拿出两瓶牛奶倒在杯子里放到微波炉里加热。
　　“轩易，你今天早点休息吧，不要太累了。”季云拉着他的手，他眼中的疲惫她看到了，他只是摇摇头。喝完牛奶后，在季云的半胁迫下，龙轩易还是去休息了。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子，不知道是不是周末的阳光特别灿烂，就跟人们的心情一样。龙轩易睁开眼觉得整个人一下子有精神起来，他侧过头看向另一边却没有看到季云，一看床头的钟才六点半，她一般不会这么早起的。他走出卧室，一踏进客厅就看到季云趴在茶几上睡着了，身上还披着毛毯，茶几上堆满了各类书籍和笔记本，但奇怪怎么那些书和笔记都像是他的。他走过去一看，果然全都是他平常大书包里的东西，一大堆书上，一张写着歪歪扭扭的字的大白纸显得特别醒目。我睡了，我有盖毛毯，所以不会感冒的，不要生气啊！
　　龙轩易看着那一排歪斜的字笑了出来，都困成那样子了还怕他生气。他走到她身边正准备把她抱起来时注意到她压着的那份资料，他轻轻把它抽出来。看得他一惊，这不是他昨天晚上本来要做的吗？这是一篇医学论文，每一页都被季云记满了笔记。龙轩易注意到季云左手边的那本医学大辞典，她就昨天晚上查这个查了一晚上？跟他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有些东西季云还是懂的，但懂的毕竟不多，她想龙轩易不知道的肯定也是她不知道的，所以她每页都记了整整一版。龙轩易看着手中的资料心里又是一份感动。
　　“傻丫头，也要不了那么拼命啊。”他的眼里流出笑意。轻轻抱起她走进卧室，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每次龙轩易这样抱起她，她就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

　　进入大四以来本来课就少多了，而且由于很多个人原因以至于很多课的课堂上出现空出一大半的情况。季云一进教室就发现今天的人又少了，她自己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就业问题，当一个中学老师是她一直的梦想，大概下个学期就要开始递简历了。
　　她走过来坐到夜笙旁边，奇怪的是今天连吴方也没有来上课。
　　“吴方呢？她怎么了？”她问坐在身边的夜笙。
　　夜笙半天没有回话，过了一会儿她才抬起头。
　　“邵康昨天跟她提出分手。”她的声音低得让人感觉不到她在说话，即使这样，她的话还是一字不漏地传到季云耳朵里。季云一惊，转过身子瞪大眼看着她。
　　“为什么？”
　　“我不知道，昨天晚上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只说了一句邵康要跟她分手，然后就一言不发地躺在床上。”夜笙的眼下有黑眼圈，想必昨晚她也不好过。
　　“吴方也同意分手了吗？她现在呢？还在宿舍吗？”突然听到这件事情让季云一点准备也没有，从来没有想过邵康会跟吴方分手，他们不是一直很好吗？
　　只见夜笙点了点头，就没有再说一句话。
　　一下课，季云给龙轩易打了个电话然后直奔宿舍。一进宿舍就看着吴方躺着床上一动不动，两眼盯着天花板发呆，虽然是睁着但却感觉不到一点焦距。
　　“吴方。”季云轻轻唤了一声。吴方慢慢转过头，圆溜溜的大眼直盯着季云，眼睛里开始有焦距，渐渐地眼眶越来越红。“哇”的一声坐起来抱着季云痛哭。季云搂着她，吴方的个性向来开朗，这样的她躲在季云怀里哭的样子看得人心疼。
　　吴方抱着季云哭了整整两个小时最后在她怀里睡着了。季云看着她苍白的脸，泪渍还没有干，她轻叹一声走出门。夜笙背靠在墙上，看见季云从房间出来连忙走过去。
　　“她刚睡着了。”
　　夜笙点点头。
　　“她从昨天晚上回来就一直没发出一点声音，刚刚哭完大概也算是把心里的苦发泄出来了。”
　　“你有邵康的电话吗？”季云看着夜笙问道。
　　“你等等，吴方的手机上有。”她轻轻走进房间，没一会儿就出来了，手里拿着吴方的手机。
　　季云拨通了邵康的电话，跟邵康约了半个小时之后见。
　　“不管怎么样，只有邵康能解决吴方现在的问题。”她挂了电话转头对夜笙说。夜笙只是点点头什么话都没说。

　　学校对面的咖啡厅，季云这时候和邵康对坐在靠窗边的外置。邵康一脸的疲倦季云看在眼里。
　　“去跟吴方好好谈谈吧。”对邵康她没办法说什么，毕竟感情的问题是两个人的事情，她只是希望吴方能够恢复成以前的吴方。
　　“你都不问为什么吗？”邵康突然抬起头看这她，那模样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他的样子让季云有点惊讶，她摇摇头。
　　“这是你们两个人的问题，我是吴方的好朋友，所以我担心她，但我不会对于她不想说的事情刨根问底。”
　　“她从来不知道的事情怎么会跟你说呢？”邵康的脸上扬起一抹苦笑。
　　“你说什么？”季云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要跟吴方分手的原因是我没有把握能够再承担得住她给我的压力。”他的声音有些低哑。
　　“什么？”
　　“你还记得那次的春游吧，大二下学期那次，从那之后，她就总是犯疑心病，只要是我跟别的女生说一句话甚至只是看一眼她都会跟我吵架。渐渐的这样的压力有增无减，我没有办法再承受这样的压力，所以我跟她提出分手。”他说着，身体有些颤动。
　　“你没有跟她说？”吴方之所以有这样的反应，完全是因为她的家庭就是被第三者破坏的，她的父亲跟着别的女人跑了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们母女面前，季云在心里轻叹一口气。
　　邵康只是摇摇头。
　　“为什么要告诉我？”季云问他。
　　邵康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她。
　　“吴方总是特别信任你，表面上你们是好朋友，其实在她心里，她一直把你当她的姐姐。她曾经很多次跟我说过，你总是在有意无意中给她很大的鼓励。这件事情我只能告诉你，因为只有你能帮助吴方。”
　　季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解铃还要系铃人啊，她摇摇头。
　　“邵康，这个问题只有你能解决，也许我可以鼓励她走出来，但最根本的问题还是在你这里。不管你打不打算告诉她这件事情，但我都希望你能好好跟她谈一下。”
　　邵康没有回话，眉头紧锁，眼神有着痛苦与无奈。他们走到这一步到底能怪谁呢？吴方的家庭环境造成她的性格，这并不是她能够选择的，这样的压力压在邵康身上，他无法承受也不是他的错。邵康的挣扎她看在眼里，他对吴方还是有情的，这样的结果不是任何人的错。

　　季云晚上回到家的时候龙轩易刚好在打电话，看到她回来了，龙轩易跟电话那边招呼了一下就挂了。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季云走到他身边疑惑地问他。
　　“没有，就在跟裴哥聊呢。”他脸上仍然挂着那对着她永远不变的笑容，温柔和怜惜。
　　“你下午打电话说你有点急事要晚点回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啊，就是夜笙她们要拉着我聊天呗。”季云笑着说。这两天，龙轩易的疲惫季云看在心里，吴方跟邵康的事还是暂时不要告诉他，免得他有得担心这边。看着他的身影，季云的心里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开始有些不安。
　　“轩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安让季云问出盘旋在心里的疑问。
　　“没有啊，怎么会这么想。你知道我相当于在忙两个专业，所以有时候事情会比较多，但没有问题的。”龙轩易轻轻搂过她，心里打了个颤，没想到还是让季云感觉到了，不行，如果自己都不坚定又怎么能照顾她，又怎么能帮助父母呢。
　　“不要离开我。”季云双臂紧紧搂着他，头埋在他怀里，声音特别小，但龙轩易还是一字不漏的听到了，他慢慢收紧了搂在她腰上的手臂。

　　时间总是在你不经意间过去，转眼间又快到年末了，这是季云他们在明阳过的最后一个新年。学生会又在忙着筹办新年舞会了，申之雅学姐毕业后把学生会主席的位置交给了一个大二的小师妹，当然还是东语系的。这两个月以来，吴方的情况好多了，没有开始的魂不守舍了，算是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季云知道邵康找她谈过了，至于邵康有没有告诉她分手的原因，季云不知道，吴方几个月以来没有再提过邵康，她也就没有再问起。现在的吴方已经不是之前的吴方了，虽然她依然开朗，但她的笑容带着哀伤，季云和夜笙都能够感觉得到。
　　今年他们没有去参加舞会，去年的时候大家还一起跑去凑过热闹，今年季云和夜笙都陪着吴方。她们现在正在学校附近的麦当劳一人抱着一个超大杯可乐。
　　“季云，你今天在这边，龙轩易呢？”夜笙瞄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季云。
　　“他今天晚上在裴哥那边，等会儿过来接我。”季云吸了一大口可乐，大冬天的找点刺激有时候也挺舒服的。
　　夜笙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喂，你们干嘛一个个那么闷啊，马上就是新年了呢。”吴方带笑的声音打破短暂的沉默，对面的季云和夜笙两人同时抬起头看她，看着她们的表情，吴方又笑了。
　　“今年没去舞会不知道怎么样了，上前年有张骥飞，前年有龙轩易，去年的时候张骥飞走了，龙轩易名草有主了，底下的小师弟又没有质量高一点的，今年不知道情况会不会好一点啊。”吴方撑着头，咕哝着。
　　“听说今年大一法语班的有个小帅哥呢，搞不好就是今天舞会上的焦点了。”夜笙也开始八卦起来。
　　“啊，那个小男生啊，就是长得有点像张骥飞的那个？听说前两天就有女生缠着他不放，大帅哥啊！”吴方夸张地张大嘴，惹得季云得誊出一只手把她推醒，搞不好过会儿口水就从她的尊口里毫不客气地流出来。
　　“醒醒吧你，还回眸一笑百媚生呢。”季云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手还十分配合地在吴方眼前摆。
　　“咦？你也读《长恨歌》？怎么了？你这个古文白痴也会有开窍的一天啊？”吴方也毫不客气地顶回去。
　　“不行啊，真是。上次看了本小说，然后就想看看了。”季云瞪着她。
　　“嗯，就这首诗本身还是挺好的，如果不考虑唐明皇的话。”吴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怎么？他跟你有仇啊？”夜笙在一旁揶揄她。
　　“拜托，在一堆美女中要一个男人把爱情放在一个女人身上？你干脆直接告诉我明天的太阳不会出来了。”
　　“那明天的太阳注定出不来了。”夜笙摊摊手，眼光放在季云身上。
　　吴方像是一下明白过来，一直笑着点头。
　　“别光盯着我看，我可是在等你们的信儿呢。”
　　吴方一下就把手搭在她肩上，一副没问题的表情。
　　“相信我，夜笙绝对会实现你的愿望的。”
　　夜笙什么都没说，只是股着腮帮子瞪着吴方，逗得两人直乐。欢乐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十一点半，因为宿舍有门禁所以夜笙跟吴方要回学校了。三个人走到门口，季云让夜笙和吴方先回去，龙轩易还有一会儿才会到。
　　吴方走过来，左手搂着季云的脖子，右手搂着夜笙的脖子，抱着两个人。
　　“谢谢你们。”她轻声说道，然后慢慢放开。
　　季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笑着跟她点点头。夜笙也只是看着吴方，她跟季云道别后，就跟吴方两人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我刚在金唐碰到邵康，他的样子不太好。”龙轩易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边了。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啊？”对他的到来，季云并没有感到惊讶。
　　“你们刚出来的时候我就到了，只不过没有走过来。”
　　“他们分手了。”她轻声说道，带着惋惜。
　　“我知道。”他温柔的声音传到她的心里深处。她看着身边的他，心里流过一湾暖流，他在她身边，她一直感到很幸福，她好想紧紧抓住这份幸福，她知道，很多时候幸福不会永远关顾你，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她希望它迟一点到来，算她贪心，让她再多在他身边待一会儿，心里想着，手紧紧握着他的手。
　　“怎么了？”龙轩易似乎感觉到她的不安，担心地看着她。
　　季云抬起头，对他笑了笑。
　　“没有啊，只是有点冷。”
　　龙轩易取下脖子上的围巾给她戴上，把她的半个脸都裹在里面。
　　“回家吧。”他索性把她搂在怀里，为她挡去寒气。季云在他怀里点点头，他的怀里特别温暖，让她有点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