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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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10
“颜昔湉，一起去升旗吧。”昔湉抬起头，看到之前问数学题的女生坐在过道对面的座位，正侧着身子看自己。回头看看，教室里同学们已经离开大半。
“好啊。”
“我叫甘雨琪，你可以叫我雨琪。”
“好啊。”
甘雨琪似乎并没有发现昔湉的敷衍，继续滔滔不绝：“你第一天到，肯定对班里的同学不了解，我告诉你啊……”
站起来和昔湉走在一起的甘雨琪显得有点矮，昔湉不着痕迹地看着她脚上厚底的运动鞋，估算着对方的身高。150？
“你看操场上打闹的那两个，男的是咱班的萧洋，女的是韩月姣，都在传他俩是一对儿。”甘雨琪有点嗤之以鼻，不屑地口气却把“是一对儿”咬得很重。“这个萧洋就喜欢和漂亮的女生玩儿。”
目标人物离她们不是很近，昔湉看不太清，只有大致的轮廓，模糊的五官。她淡淡地笑着，内心被他们青春肆意地追逐感动。
“你看到前面那个高个儿的，挺瘦的，你看到没？”看到昔湉点头，她接着放低音量说：“她呀，看起来很像男生吧？其实是女哒！”一副“你没看出来吧”的样子扁着嘴说：“同学们都在传她是拉拉……”甘雨琪估计昔湉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继续一厢情愿地解释：“不知道什么是拉拉吧？告诉你，是女同性恋。”说完，自己都觉得会染上不良病毒似的抖抖鸡皮疙瘩。
“哦。”这里的操场要比小学时大得多也气派得多。昔湉继续漫不经心。拉拉啊，其实以前看漫画的时候她多少知道一些。
甘雨琪不甘寂寞地继续寻找着目标。她不相信颜昔湉对所有的传闻都没有兴趣，生怕找不到共同语言似的努力寻找下一个目标。
听了一路，昔湉内心已经知道甘雨琪话题的大致内容，无非是是非、花边、绯闻。她兴趣都不大。
找了一圈，也没寻觅到能让昔湉提起兴趣的人或是话题。离同学们越来越近，也不好再说谁。甘雨琪忽然眼前一亮，拉起昔湉的胳膊。“你同桌宁晞你应该不知道吧！他是咱们班的班长，这届的状元，第一名考进来的，这次期中考试也是第一。咱们年级的白马王子，你运气可真好，能跟他同桌。”她当然没说，宁晞学习好，脾气也好，除了他，没人愿意给自己讲题。
看着甘雨琪艳羡嫉妒的表情，昔湉也忍不住感慨：“是啊。他可真厉害。”有哥哥厉害吗？
甘雨琪别过头，忍不住流露出你也不过如此的神色。昔湉看着前面，并不在意。
她们渐渐来到集合地。集合时间还差几分钟，大家都在扯淡闲聊。如果没人聊天，就会显得被孤立。甘雨琪和昔湉站在人群中，融入而不扎眼。甘雨琪已经不再聊某个同学，现在转到难看的校服和无聊的升旗。
“颜昔湉，站这儿站这儿！”刚才被提到的萧洋热情地朝她招手。
颜昔湉不明所以，带着甘雨琪过去。
萧洋装模作样地跟她比划几下：“你这身高，站我前面最合适。”一群同学起哄打他，谁都知道没有女生站男生队伍里合适。
昔湉笑笑，站在和他并排的空档里。甘雨琪悄悄收起阴郁的脸，挨着昔湉站在她前面，也和周围的同学一样，笑着看他们打闹。
校长讲话，副校长讲话，教导主任讲话……太阳越来越大，同学们已经抑制不住的烦躁和不耐。
“下面由初二一班升国旗。”
二年一班的升旗手护旗手精神抖擞地来到最前面。人群中充斥着期待和激动。
甘雨琪侧着身子，用只有她们能听见的音量低声说：“看到那个升旗手了吗？最帅的那个，是景皞学长，初二的年级第一，初中部学生会会长，全校第一校草。”虽然看不到正脸，昔湉依然能感觉到她遥望神祗一般的渴望的神情。青春萌动，豆蔻年华，每个人都有仰慕的偶像，追逐的焦点。也许，第一，会长，校草，对于他们或是她们都太遥远了。
昔湉不置可否，也不置一词。就像有人扔到湖里一块巨大的石头，却没有听到预想到的水花和波澜，甚至连涟漪都没有。甘雨琪转过头，诧异地看她。昔湉就像从未听到，表情像看其他同学一样，甚至更淡漠。
国歌停止，升旗结束。
景皞行云流水一般结束所有动作，潇洒转身，目光落在初一一班的某一点。准确无误，毫无偏颇。就这么简短地微微一笑，便惊起了一班女生一片低声惊呼和骚动。
昔湉默默地和他对视，未有半分躲闪。直到他转身远去，她都是那份熟视无睹的淡漠。
在排队回教学楼的路上，甘雨琪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颜昔湉，你刚才看到了吗？刚才学长看我了诶！”其实她说的和周围很多女生说的是相同的话。颜昔湉有种扶额的冲动，只是手腕太沉，抬不起来。
“颜昔湉，你也有喜欢的人吧？”甘雨琪看着颜昔湉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不死心地问。
颜昔湉忽然笑了，笑得圆滑：“我爱世人。”
中午吃饭，甘雨琪继续热络地招呼她一起去。昔湉不认识路，也乐得有向导，欣然前往。
颜昔湉从未有在集体食堂吃饭的经历。她讨厌排队和等待，在熙熙攘攘的食堂里，有点不耐烦，看着甘雨琪热情高涨地投入战斗她依旧没有动，找到一个干净的桌子坐了下来。不远处有几个同班同学，有男有女，他们也在观察着她，看到她转去的视线，又赶紧低头吃饭。昔湉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有的学生盛了满满的饭菜，有的同学吃着快餐店的炸鸡汉堡，有的同学却啃着馒头咸菜。甚至有同学坐到吃完饭却没带走的剩菜剩饭跟前，看到四下无人注意，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昔湉知道，这里是国家重点，不但有各省市的尖子生竞赛冠军，还有天资聪慧的贫困山区的免费资助生。也许他们生在更好的环境会比其他人更加优秀，现在菁英给了他们这样的环境。但是无法改变出身，无法改变生活的窘迫。她忽然想到，这样地注视会让人发现，让人难堪，她赶紧把头转向另一边。
刚转过头来，正巧迎上一个正要恶作剧的身影。“你是这么敏感的吗？琨哥没说训练过你这个啊！”景皞完全没有做坏事被发现的尴尬，笑嘻嘻递过来一个餐盒和水杯。
“仅供观赏，谢绝投喂。”昔湉把餐盒推了回去。
她的话把景皞逗笑，忍着笑，憋得满脸通红还不忘拿着方便筷逗她：“小猫，来段杂耍。”
心满意足地看昔湉“白”了他一眼，而被自己故意解读成“媚眼秋波”，终于说：“晟霖哥让我拿给你的，爱心定制餐。他说了，不让你吃食堂的饭，以后中午都会派人送给你。”
昔湉这才开心地接过来，打开饭盒，饭香四溢，完全是食堂大锅饭无法比拟的，顿时食指大动。
景皞看着她，笑得温暖。“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昔湉咬着红烧肉，笑着挥手。
当甘雨琪浴血奋战满载而归的时候，昔湉已经吃得就剩下为数不多的米饭青菜。
“啊？你都吃完啦？你从哪打的饭？”甘雨琪不可思议地大叫。
“家人送来的。”昔湉看看对方的餐盘，好像是去了好几个窗口，打到了相当丰富的饭菜。抬头看看甘雨琪圆润的身材，低头不语，继续扒饭。
昔湉细嚼慢咽，也很快吃完，剩下的时间继续听着甘雨琪的张家长李家短。而现在甘雨琪聊天重点已经转到一些学生的背景。比如萧洋是市长秘书的儿子，二班的邵雪伊是某餐饮大亨的千金，初二三班的李惟是某某局长的儿子……好像她话题里的每个主角都有个不得了的头衔，能让他们高人一等，俯视众人。昔湉没有像甘雨琪那样一边抑制不住地羡慕一边盼着对方父母被双规。她不是不在乎，而是无所谓。他们已经含着金汤匙出生，不需要多么努力就注定会有更加平坦辉煌的康庄大道和无法匹及的人生。她不是没有羡慕过，小学时候就特别渴望。后来当她看到某个高干子女昙花一现，因为父亲的作风问题被调查，父母离异，离校转学，她就特别感恩。她感谢她父母恩爱，感谢一家和睦，感谢自己家庭的平凡，感谢全家人平安，感谢自己身体健全……
除了……
“颜昔湉，你父母是做什么的？”甘雨琪装作若无其事地打探着她的家庭秘辛，其实她不想说，这和打探她是怎么“暗箱操作”进菁英没什么两样。
“嗯……普通职员。”她没有说是在事业还是企业，也没说单位具体名字。这些和所有人都无关。
“吃完饭咱们去校门口小店转转吧！”
“不了。我想去操场溜达溜达。”
“啊？多热啊！你不累呀！”甘雨琪倒是觉得如果不去逛街还不如回教室睡会儿好。
昔湉摇摇头：“不了。吃得撑，想活动活动。”
逛街不也是活动么？甘雨琪扁着嘴：“好吧，那我回教室了。”
就此分道扬镳，昔湉也乐得清净。
食堂门前沿路种着几颗开得正盛的冬樱，艳丽的粉红，在阳光下肆意地绽放着。那种秋日里与日月争辉的骄傲和坚持，引人心神悸动。
昔湉驻足，抬起头看着头顶上那满眼的花团锦簇。金色的光线透过花瓣，灼得她睁不开眼，却固执地不想放过眼前的美景。她抬起手遮着光，视线贪婪地描绘着每一片花瓣，每一个花蕊。
一阵风吹过，片片花瓣轻舞飞扬。如梦似幻。
这就是传说中的菁华育英中学吗？竟然这么美！像做梦一样。
昔湉笑着，享受又满足。
不过多时，她来到操场。暗红色的橡胶跑道，踩上去软软的，富有弹性。昔湉踮起脚跑跳两下，要比之前的训练基地感觉好得多，弹性这么好，也许跑起来会更快吧。昔湉没有做自残式地尝试，而是缓慢地溜达起来。
风很轻，云很淡，天很蓝，很满足。
昔湉回忆着上午的课程，思考着是否哪里有遗漏。就这样慢慢地走了一圈。
确实很热。
她走到阴凉的地方压腿，活动四肢，就像在训练基地一样。昔湉拉起袖子，手臂上已经练出结实的肌肉，虽然不大，这也是几个月来坚持不懈的成果。她深知这有多不容易。她从小骨瘦如柴，亲戚对她的形容词不是螳螂就是麻杆儿。现在终于成了结实的“肌肉女”了。她轻笑，这点肌肉还没有叉烧包大呢！也许不练很快就消失了吧。坚持，究竟有多难呢？
想到这里，昔湉找个角落，安静地做起了俯卧撑。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