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玉璧》鱼冻子

5、峭壁求药

　　秦横立马军前，英姿勃发，面前的齐军却显得缺乏斗志。
　　赵谦看见司徒行和齐云的脸色，便知离间计已成，只差自己再推一步，于是策马上前，向司徒行距离笑道，“司徒将军，合诩信中所附之言，将军可有决议否？”
　　齐云闻言怒不可遏，“司徒行，齐国自问待你不薄，你却生有二心，实在可恶至极！”
　　司徒行也是气得浑身乱颤，百般解释无用，便不再解释，只专心领兵对敌，两军却是各自为战。
　　司徒行怒视着赵谦，喝道，“赵谦小人，为何设计害我？”
　　赵谦轻笑道，“兵不厌诈，况且合诩的确仰慕将军英勇，将军何不改投秦军麾下？”
　　“各为其主，恕难从命。”司徒行话音刚落，一剑刺死一个秦兵，赵谦轻皱眉宇，叹息一声。
　　齐云勇猛善战，一枝梨花枪舞的如白雪乱晃，秦横用青釭剑与他战了几十回合，将他的盔带砍断。
　　此时齐军败势已显，齐云被砍断盔带，须发尽数散乱，忽然大喝一声，如疯如狂，挺枪乱刺。
　　秦横右手持剑应对，忽然一支冷箭射过肩膀，于是力有不支，被齐云一□□入胸膛。
　　秦军无不大惊，秦横却用青釭剑劈断长枪，以劈断的枪身往齐云的心口刺去，后者痛呼一声，战马受了惊，胡乱奔逃，幸得齐军拼命来救，司徒行见败势已定，立刻整军撤退。
　　“将军！”安国公立刻飞马奔来，秦横依旧能端坐于马上，只是面色发白，额上不断有汗珠渗出，右手上只是轻微擦伤，可是胸口的一枪却是深的没入了血肉。
　　“回营。”秦横面上不显，直至秦兵退回军营，他一入营帐，身子便直直往前栽倒了下去。
　　连璧慌得连忙查看伤口，只见那伤刺入三寸有余，血肉模糊，不知秦横是怎么一路忍住一言不吭。
　　“你也负了伤！”连璧看赵谦腿部白衣上的血迹，不由惊呼，赵谦摆摆手，走到榻前为秦横查看伤势。
　　“这一枪虽深，幸好没有伤到要害，不过要频繁换药，以防现在天气逐渐炎热，伤口感染发热。”赵谦拿起笔写下药方，递给连璧，“这几日尤其要注意换药，待伤口愈合之后，也就无大碍了。”
　　连璧点头答应着，因为担心着赵谦的伤势，直到他腿上上了药，确认无事后才放下心来。
　　赵谦轻轻握住她的手，嘴唇有些苍白，“将军受伤也是我计谋不当之过，这几日我行动不便，给将军换药要麻烦你了。”
　　连璧已经看出赵谦和秦横感情之深，心中有些话便不好说出口，只是微笑的点点头。
　　赵谦有些疲累的靠在榻上，凤目微合，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璧儿，多谢你。”
　　连璧满腹心事的走出营帐，江直正好焦急的迎上来，“连军医，将军的伤势到底有无大碍？”
　　连璧看了看赵谦的药方，微蹙秀眉，“只要按时换药便可，只是药方上需要极大量的石斛，军中的储备怕是不够。”
　　“将军的伤势不可耽搁，那该怎么办？”
　　“也不是没有办法，石斛多生长在峭壁上，秦岭四处皆山，军营后方的悬崖上我就曾经见过…”
　　“那你为何不去悬崖上把石斛采下来？”
　　声音来自身后，连璧转过头，看见安国公一脸正色的站在那儿。
　　“那悬崖极是险峭，一不小心就会丧命…”
　　“你负责照顾将军的伤势，就是为将军而死那也是应该的。”
　　连璧心中气愤，一想合诩刚才之言，又想安国公向来对她不满，若是拒绝恐怕以后更难在军中相处，于是心一横，“安国公所言甚是，我明日就去为将军采药。”
　　江直神色有些复杂，见连璧走了这才问道，“安国公，军中多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连璧不过一介弱质女流，让她去采药怕是凶多吉少。”
　　安国公轻哼了一声，“秦军的将士哪个不比她一个小女子重要，若是她因此丧命，也是她自己的造化，怨不得他人。”

　　第二日清晨，连璧背着药筐，拿着药锄，望着不远处的山，在离地面十几米的峭壁上，长着一大丛石斛，风中开的烂漫。
　　连璧一咬牙，将药锄刺进山壁中，开始了攀爬。
　　她没有告诉赵谦，要是他知道了，怕是不会让她来冒险，更重要的是，安国公的蔑视态度激怒了她内心的自尊和骄傲，楚人的骨子里有磨灭不掉的血性，因此即便当年秦国积危强大，楚国宁愿死战至国破，也不愿俯首称臣。
　　连璧已经不是楚国公主，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愿这样让人看不起，就算明知悬崖采药九死一生，她也偏要不服输的来试一试。
　　不知爬了多久，连璧已经是汗如雨下，一抬头，石斛在离自己一手之遥的距离，她欣喜的伸出手，摘下石斛放入药筐中，再小心的依照原路，踩着刚才登上来的石头一步步下山。
　　连璧不经意往下一看，吓得面色发白，努力的强忍着颤抖，小心翼翼的走下去，一边查看着落脚的石头，忽然看见地上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连璧看清了是秦横，吓得手一下子滑了下来，却在最后一刻扒住了一块石头，整个身体悬空着，没有掉下来。
　　手臂被擦伤渗出了血，还要用力的抓住支撑的石头已经十分费力，但是想到秦横就站在身后，连璧喘着气却是不敢回头。
　　“跳下来。”
　　连璧一惊，转过头看见秦横站在山底，看着悬空的她。
　　连璧咽了口口水，不知那一刻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她看着秦横的眼睛，他渐渐张开的双臂，跳了下去。
　　被一个宽阔有力的怀抱接住，秦横看着她，眼中的情绪似乎有些复杂。
　　连璧忽然明白，那次在她疼到昏迷后，那个让她依靠哭泣的怀抱，和此时的感觉奇妙的不谋而合。
　　她将石斛拿到他眼前，被蹭破的手臂上破皮出血，让她看起来显得狼狈，然而她的眼睛却放着光，嘴角勾起骄傲又欣喜的弧度。
　　秦横看着怀里的她，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