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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寿筵风波 ...

  •   一

      襄阳王的寿筵之日终于到了。
      我隐隐觉得有一件改变所有人命运的事情即将发生,——如果躲过去,大家风平浪静;如果躲不过,恐怕会出大事。
      怀揣着这样的紧张和恐惧,我在老秦头精心指导的盛妆下,抱琴来到了筵席所在的大厅。
      珍珠耳坠,素白窄袖的缎子衣裙,叮咚作响的手镯,还有高高挽起的长发。以及我从来没有尝试过的宋朝的化妆品。
      我只能说那个时代的化妆品修饰功能好得没话说,但是对皮肤伤害有多大,我就不知道了。看到镜子里另外一张脸,总觉得人生如梦。

      还是说回这个大厅,其实是一个很大的院落,加上三面的观台,以及正南向的贵宾台(我根据坐北朝南的法则推断的,声名本人决无辨别方向之能力,所以推断错误的可能性也是极大的)。此刻时间还早,院子里空空落落的,贵宾台却早已经戒严,一字排开佩刀带剑的彪焊男子将那个采光良好、视线绝佳的高台围了个水泄不通。很显然,我想要偷溜上去的计划,是无法施行的了。
      没办法,我只好随着那些乐官一起在西面的珠帘背后调试乐器,这期间我拿起一把琵琶用弹奏吉他的方法试了试音,竟然效果还不错。
      不能否认,对于我来说,吉他和小提琴,始终比这上古的琴筝要亲切得多。而如果此刻有一架钢琴或者架子鼓放在我面前,我就会有足够的自信震住在场所有的人,那样,也许我就能阻止那即将发生的恐怖的事件了。

      我一边苦思冥想着用什么曲子代替《骷髅格》上的帝王之乐,一边注意着院落里的动静。忽然就看见有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中年男子自贵宾台附近出现,掠过了那一队雕塑般的侍卫,在院子正中停了下来,警觉地环视四周。他长着一双真正如同老鹰一般的眼睛,那种从骨子里发散出来的锐利和冷酷,是我从来都没有看见过的。
      可怕的是,他朝我这里看了很久。我怕出什么错,急忙低头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抚琴。等我抬起头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我想,这应该是一个非同一般的高手吧。

      老秦头吩咐我先奏一些喜庆的音乐,准备迎接即将到贺的嘉宾。我想起老师说过的五拍子黄金排歌,奏出来的却是刚刚学会的《四和春》。
      还没到我乱发挥的时候。

      不久,宾客陆续到场。不出意外地从一大群公子王孙中看到展昭和白玉堂,我暗自低头叹了口气。调子一转,变成一曲《试周郎》。我希望他们中有一个人能够懂得音乐,会注意到我怪异的择曲。遗憾的是,除了老秦头即刻赶过来责备我之外,谁也没有注意到我的用心。
      展昭今天换了一身黑衣,虽然不合时宜,但是很帅。似乎有某种利落决绝的气息在他身上隐藏着,我想起他那天对我看似柔和实则不由分说的处理手法,心里面有点畏惧。
      展昭,也是一个霸道的人呢。

      白玉堂倒是毫不避讳地依然一身素白,只不过他身上惯经灯红酒绿的公子气质使得人们很难起疑心。他们两个选在我正对面的偏僻角落坐下,都板着脸不说话,似乎是闹了什么别扭,神情衣着搭配着,看上去好似黑白双煞。
      没多久,那个消失的青衣人领着赵舜出来了。宾客中立刻站起一大群人,见礼道贺。赵舜一一还礼,倒也不失皇家风范。他在贵宾台上坐下,身后站出来一个人,竟然是贝洁。
      她穿着熏衣紫的衣服,一身的高贵典雅,目光四处游走,在看到白玉堂的时候不可避免地脸色一白。她俯身对赵舜说了些什么,就走下贵宾开始亲自着手照顾起宾客来,那目光,却是时刻不离白玉堂左右。
      我越加困惑,这个贝洁和白玉堂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看他们对彼此似乎都无敌意,可是赵舜看贝洁的目光也信任得很啊。莫非是双面间谍?

      正在想,老秦头过来道,“哑女儿,奏‘引驾行’吧,王爷快出来了。”
      我急忙换调,随着第一节音乐的结束,身后的笙琴箫笛都跟了进来,乐声大起来,在场的人也都敛声屏气,整顿衣冠,等待着这一代枭雄襄阳王爷的莅临。

      二

      在几十名宫女样貌的人出现之后,才终于有一位和蔼慈祥的老头子缓缓走了出来。
      请原谅我用和蔼慈祥这个词来形容印象中穷凶极恶的襄阳王。因为他看上去确实是像一个仅仅贪图天伦之乐的邻家老头,根本不像是有争夺天下之心的谋臣,尤其是在和赵舜的对比之下。
      说实话,赵舜和他,真是丁点儿也不像呢。

      接受了众人的朝贺之后,喧闹的筵席开始了。我讶异于丁月华的迟迟不见,心里的焦灼越来越深。她不会真的出事儿了吧,不是说今天天女要现身的吗?
      还在担心丁月华,却听赵舜朗声对襄阳王说道,“今日是父王大寿,孩儿特为备下几样薄礼,愿父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着,他就瞟了青衣人一眼;青衣人随即命令一干侍从抬上一堆东西来。赵舜一一介绍:
      “这是高丽产的千年人参。”
      “这是西疆的蔬果。”
      “这是和田玉打磨成的一方印玺。”
      “这、是以紫河车为药引的丹药,有延年益寿之功。”
      紫河车?那不是胎盘吗?
      赵舜对自己的父亲如此献媚,也太过分了,我正不屑地撇嘴,忽听赵舜道,“还有,孩儿知道父王精通音律,故特意为父王访得上古乐谱《骷髅格》,并命人排演,请父王欣赏。”

      糟了,我倒吸一口凉气;然而老秦头已经走过来,将《骷髅格》摊开在我面前,两边的珠帘也被侍女挂起。一时间,场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这其中就包括展昭那一道从漫不经心变成大吃一惊再变回漠然的目光。
      可是上帝啊,我该怎么办?
      看到老秦头翻到《骷髅格》的那一页的标题是“千秋节”,我迅速在脑袋里搜索意思相近的歌名,“我和我的祖国”?“爱我中华”?……
      天呐,我平时为什么不好好练习民谣?

      不能再拖了,人群里面已经起了骚动。我一咬牙,把手放到了弦上,就“东方之珠”吧,4/4拍、E调,不是太难,意思也差不太多,总之歌功颂德就对了。
      我硬着头皮往下弹,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的颤抖,弹到第二小节上,我已经因为紧张冒出了手汗。没多久,“嗤”一声,滑过去一个破音。我一惊,偷眼望了襄阳王一下。人说“曲有误,周郎顾”,这襄阳王不至于精通音律到那个地步吧,何况这曲子我百分之百确信,他绝对是第一次听到。
      然而,片刻,他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幽幽道,“看来,这女乐不大适合弹奏这样的曲子啊。”
      我还没反应,赵舜已经半跪下去,急道,“父王息怒,这女乐是新来的,想必还不太习惯这等场面。”
      老秦头也急忙跪下了。我觉得自己依然坐着不动似乎有些突兀,但是难道叫我下跪吗?

      左右为难的当口,襄阳王已经呵呵一笑,道,“女子本不该奏此等激越之词,还是换首缠绵的来听吧。本王今日倒颇有听曲的兴致。”
      “是。”赵舜领命,转身烦躁地对老秦头道,“换曲!”
      老秦头走到我身边,低声道,“快捡你拿手的那些奏来,若再出错,咱们可都死定了。”
      我脑袋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忽然襄阳王又道,“让那女乐移近些。”
      等不及我动,已经上来一群侍女搬琴桌的搬琴桌,搬琴凳的搬琴凳,我完全只能抱琴跟着她们走。好不容易坐下来,我还是不知道该弹奏什么曲子好。
      展昭和白玉堂就坐在我左手边,我都可以感觉到展昭紧追不舍的目光,——嘿嘿,心里小得意了一下,我让他吃惊了。
      赵舜忽然低声喝,“还不奏乐!”

      我一惊,手指落在了弦上。几乎同一瞬间,脑袋里掠过去一个谱子,不是说缠绵的吗?《意难平》够缠绵了吧?
      我弹着琴,渐渐平静下来,散乱的思绪里不断浮现这大半个月来的情景。我初次见到展昭,被白玉堂“挟持”,再被他们救了。展昭温和的笑脸,白玉堂暴躁的口气。这一切的一切。想着想着,我竟然不自觉地用粤语哼唱起来:
      “人之初没有半丝恋浮名,无止境所经之处也留情,穷一生善恶最终亦看清,摘取天空那颗星,寥落心境,孤单也任性,再漂泊无定,怀着冷静,狂傲似冰,这生再为谁动情?谁希罕在这世间中留名,回忆中痛心之处意难平,地跟天就算最终在我手,那堪孤身与只影?”
      等我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在襄阳王率先鼓掌之后了。他爽朗地笑着,“想不到你的歌声更赛琴声,本王出巡之时,曾在南地听过这种口音,想来你是南人了?”
      我无法理会老秦头在我身后极惊讶又极轻微的声音“你竟然会说话?!”,只能对着襄阳王微微点头,道,“是。”
      襄阳王又笑了笑,“不错,歌如其人,回味无穷。”他转身吩咐赵舜:“舜儿,请来天女,本王要请她一听这人间的天籁之音。”
      赵舜顺从的应了声是,立在赵舜身边的贝洁的脸色却刷的变了。她死死地盯着远处的白玉堂,似乎咬了咬下唇,就跟着赵舜进去了。

      三

      不一会儿,丁月华出来了。
      她被很多人簇拥着,可说也是盛妆了,头发高高挽起,确有天人的气势。
      她一出现,我本能似的看向白玉堂,只见他整个人都绷紧了。这是我所熟悉的气势,——我清楚地记得那个夜晚在树林里很丢人地爬向他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架势。

      据说如果我懂得武功,我那时就会看到当世两大高手的暗中较量了。
      事情是这样的,白玉堂看见“天女”出现,身子一绷就要冲上去救人;然而他伸到背后寻找刀柄的手却被展昭按住了。按的地方不偏不倚,恰好是习武人最忌讳的脉门。当然白玉堂不会那么容易被制住,他吃准了展昭只不过是要警告他,根本不会伤害他。所以竟然毫不顾忌地向前一倾身子就要站起来。
      展昭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然不能跟他大打出手,于是乎用另外一只手掌,——如果我记得不错,应该是右掌,——匡当一声按在了两个人之间的茶几上,茶几吃力向白玉堂那边倾斜过去。白玉堂是最爱干净的人,当然不能任由茶几上一堆茶点倒到自己身上,然而他此刻要站起来避开却已经来不及了,也就只好气乎乎地瞪住展昭、抽出握刀的手把茶几扶正。
      茶几刚刚扶正的时候,贝洁就端着两碗茶水过来了,她有意无意地饶过展昭,对白玉堂使了一个眼神,道,“两位客人请用茶。”

      在我这样的外行人看来,展昭和白玉堂只不过是坐在那里,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而已。白玉堂显然郁闷极了,端起茶水一饮而尽。展昭却淡淡地扫了贝洁的背影一眼,没有动。
      那种眼神告诉我,他怀疑贝洁。

      当然,眼下我没有时间去考虑他们两人,我要想个办法知道制造一点小混乱,然后趁乱把丁月华换下来。正这么想,展昭已经拧头给了我一个警告的眼神。
      那个时候他很严肃,威严的神情跳出了雷磊的轮廓,令我心倏然一惊。
      我突然觉得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如果我敢轻举妄动的话,展昭会毫不犹豫地把我扔到一个我再也回不来的地方呢。
      我暗自叹了口气,瞥了他一眼:固然你对现场——尤其是这种乱七八糟的现场——其控制能力令人心折,可是Cindy我决定的事情也不好轻易改变呀。
      我这么想,就站了起来,俯身一礼,对襄阳王道,“请允许我邀请天女为王爷共舞。”

      可能是这次的话说得多了,白玉堂疑心我的声音,怔了怔朝我这边看来;来不及给他一个暗示的眼神,我发现赵舜也死死盯着我,好像是发现了什么,而丁月华已经走了下来。
      我不知道她是否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但是我知道她一定有能力在现场瞒过那么多个人的眼睛,完成我俩身份的互换。

      丁月华看着我,道,“你要与我共舞?”
      我说:“是。”
      没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我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我知道以我的能力,根本不可能近她的身,但这大庭广众,她自然是不能露出武功来了。果然,她脸上的愠色一闪即逝,低低道,“你是谁?要干什么?”
      我觉得掌心冒汗——幸亏学过一点探戈——使我能用尽手段接近她。而丁月华的领悟能力大大超过了我的想象。也许是她自小习武的缘故吧,她竟然同我配合得很好。
      我想当时大多数人的表情都很奇怪吧,至少展昭和白玉堂盯着这里的目光是像利箭一般呢。
      我用最小的声音道,“我是挽风,请和我换回身份。”

      丁月华的脸色一变,道,“这里危险,你快走。”
      我一怔,那么怀疑我的她,竟然会考虑我的安危吗?“你、你不是怀疑我吗?为什么还要替我考虑?”
      她微微一笑,停下步子,转身向襄阳王道,“这丫头很是伶俐,我问王爷要了她来服侍我,王爷可肯割爱?”
      襄阳王笑道,“天女你开口了,本王自然无法不从。”
      “好。”丁月华道,“那么王爷且自珍重,我先告退了。”
      说着,她拉起我就走;那一边,白玉堂刷地站了起来,“等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刷的跟过去,侍卫们纷纷按住刀柄,看上去剑拔弩张的。
      丁月华回头看了白玉堂一眼,道,“这位客人想是喝多了,王爷还是找个侍从将他好生送回去吧。”言罢,扭头就走。白玉堂跟出几步,脚步竟然真的有些踉跄。展昭立刻跟上去拉住他,配合丁月华说道,“昨夜就喝了不少,今天还这样,岂不在王爷面前丢脸!”一转身,道,“请恕咱们哥儿俩失礼,先行告辞了。”
      展昭说着,也是拉住白玉堂就往外走,然而晚了,我清楚地看见赵舜的脸色一阴,接着就有一队侍卫刷的拔出大刀来,将他们两个团团围住。贝洁脸色哗一下青了;而丁月华的步子顿了一顿,微一侧头,就在这一侧头的瞬间,我看见贝洁突然伸手拔去了她脑后束发的金簪,同样顺滑但没有离子烫效果的长发飘荡下来。
      贝洁尖声喊道,“她不是天女!”

      这一声喊,极成功地把在场所有宾客以及侍卫的注意力集中到了丁月华身上,我大吃一惊,看见赵舜步步走过来;丁月华极其吃惊地看着贝洁,似乎是被最信任的人出卖了一般,但她知道事败,还是向后推了我一把,低喝道,“快走!”
      我一拧头,发现展昭和白玉堂已经趁机消失了。再回头,就连贝洁也不见了。
      赵舜逼近丁月华,丁月华却动也不动,冷冷道,“小王爷想做什么?!”
      赵舜一笑,道,“没什么,只想问候天女,您感染了风寒,这嗓子却不知道好了没有?”
      丁月华面无表情,道,“劳小王爷挂心,已经快好了。”
      赵舜又踏前一步,忽的一把掐住丁月华的下巴托起来,狠狠道,“只怕这声音,再也好不了了吧?”

      我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丁月华代替我遭受这样的屈辱。

      丁月华把脸扭向一边,冷冷道,“小王爷请放尊重一些。”
      赵舜亦是一声冷笑,道,“难怪!难怪你一直高挽长发;难怪你一直说自己感染风寒声音有变;难怪除了贝洁你谁都不见。可是你却决然想不到,贝洁这丫头,竟会是我安插在白玉堂身边最得力的一个棋子!”
      他手上的力道明显又加重了,“说!你到底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襄阳王的目光始终有意无意的挂在我的身上。现在看来,我要和丁月华神不知鬼不觉地交换身份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我开始思考,如果我现在大喊一声“我是天女”,引起的效果会不会如同刚才贝洁的“她不是天女”那么好。
      如果效果等同,以丁月华的武功,趁机跑出去应该不是问题。
      这样,我所亏欠的那些人:展昭、白玉堂、丁月华,就都安全了。

      主意打定,我冲着赵舜和丁月华走过去,然而这个时候,丁月华大概是忍受不了赵舜的污辱,竟然动了手。她的武功很好,此刻一动起来,叫赵舜大吃了一惊。
      他们两个打成一团,看得我眼花缭乱。
      突然,只听“啪”一声,丁月华反手甩了赵舜一记耳光!真是解恨啊,可是她的处境也更危险了。很多侍卫围上来,那个鹰一样的青衣人振臂一跃,拎起丁月华一下子扔在了地上,——他果然是一个高手!
      丁月华动弹不得,俯身吐出一口血。

      我吓得瞠目结舌!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赵舜淫亵的笑着,走上前去就要扒下丁月华的衣服,“让我看一看,你身上的凤凰到底还在不在?”
      天呐,当众被脱衣对于丁月华这样一个古代女子来说是多大的耻辱?!以她的烈性,恐怕不会再活下去呢。我大喊一声“住手!”冲了上去挡在丁月华面前。

      四

      赵舜一怔,干笑一声,道,“你终于来了?”
      这话……难道他已看穿我是谁?
      “能够识得《骷髅格》的,想必不是普通人吧?嗯?”

      我浑身一颤,鼓足勇气道,“既然知道,就卖我一个面子,放了我的朋友!”
      赵舜斜瞥了丁月华一眼,道,“你没有资格同我讲条件!”
      “没资格?”我顿时火冒三丈,“你这样做是犯法的,我可以去告你!而且你以为你是个小王爷就了不起吗?你爹襄阳王聚众谋反,最后是要诛连九族的,我要是你呀,趁早跑到关外去,免得以后死了!”

      ……
      为什么所有人都看着我?
      糟糕,我好像又说错话了。
      “天女,能预知未来,洞察人心。”赵舜喃喃道,“这就是你的能力吗?”
      “我——”我看着地上的丁月华,巴不得她赶紧溜走,这样我也好找办法开溜,“只是随口一说……”

      “随口一说就注定了本王的未来?”襄阳王走了下来,“看来本王还真的应该把你据为己有。”
      我禁不住向后退去,丁月华忽然挣扎着站起来挡住赵舜和襄阳王,喊道,“小风快走!”
      我呆住了,以至于丁月华第二次被打飞的时候,我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弹,这、这就是古代所谓的侠客义气吗?

      突然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在空中接住了丁月华,紧接着那身影绕到我背后,一双大手托起我的腰,然后,“啊——”我怎么在空中?!“救命!”
      话音没落,我就被那双手扔到了院子外面,奇怪,落地的时候竟然是很稳的!显然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热闹的院子里,院子外面基本上没有什么人。
      我没看到那黑色的影子出来,一片刀枪剑戢的交击声中,我听到很多声音或惊讶或害怕地在喊着同一个名字:
      “展昭?”
      “展昭!”

      啊,那个黑色的身影是展昭?
      他救了我,那、他和丁月华岂不是还在里面,丁月华受了伤,他一个人对付那么多人,怎么办?
      还有,我的心口突然一撞;白玉堂仅仅只是看到易容的丁月华都已经那么激动,他怎么可能不来救人?!除非,他出事了!
      白玉堂,出事了……

      我的心慌成一团,四下乱跑,希望能找到他。
      然而,没有看到白玉堂,却看到了赵舜。
      他狞笑着向我走来,“怎么,迷路了吗?要不要我告诉你,这里哪一条路能够最快地到达王府之外?”
      “赵舜、你;你为什么不在院子里!”我向后退,不幸抵上了墙壁。

      他冷笑着拎起我的手臂,“院子里,交给我师父科诺多足够了。你是无所不知的天女,应该也知道,兽剑科诺多的剑下,从无活口的道理吧?”
      兽剑科诺多……“那展昭岂不是……”
      “展昭?哼,身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竟然公然以武力闯入王府,论公论私,他都决无活路!”

      他一边走着路,一边说话,片刻已经带我来到一处黑暗的高楼里,“噔噔噔”一口气跑上顶楼,然后把我扔进了一个黑屋子:
      “我的天女殿下,在这里好好静思。过一会,我会来询问,父王和我的未来。你最好自觉一点!”
      声音消失,四周顿时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我伸出手,果然、连自己的手指也看不见。

      摸索着,寻找可能的出口。
      四壁似乎都是钢铁一样坚固冰冷的制材,毫无缝隙可言。
      努力了很久,我终于颓然坐倒在地上。
      完了,我又被囚禁了。白玉堂和展昭都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那个竟然拼死救我的丁月华……

      五

      听说,科诺多和展昭有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
      展昭赢了,重创了科诺多,但又立刻败在力气竭尽和众人的围攻之下,最后、他和丁月华都被襄阳王擒住了。
      我的预言起了反作用,因为害怕预言成真,襄阳王决定把任何危机都扼杀在摇篮里,展昭和丁月华的处境,因此变成分外危险。
      这些都是后来闲谈的时候,丁月华告诉我的。
      当时,我被关在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暗房里,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我只知道,我好像又闯祸了,而且这次祸还闯的不小,说个不好,就会赔上展昭、白玉堂、丁月华三条性命。而对于未来,我也充满了恐惧。我所知道的宋朝不是这样的,根本没有科诺多,也没有赵舜。
      有些事情超出我的预知范围。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一度认为不会在冲宵楼出事的展昭有可能会在冲宵楼出事呢?
      那《三侠五义》,到底只不过是一本小说罢了。

      又过去了很久。我用这些时间思考着一些问题。雷磊和展昭,古代和现代,男人和女人。还有白玉堂。
      我突然发现我好像记不清雷磊的样子和语气了;脑海中盘旋着的竟然都是展昭和白玉堂的身影。
      他们的力量,他们的勇敢,他们的坚持。我找回了年少时崇拜展昭的原因,也找回了那个爱着武侠世界的自己。也许没有可比性,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象这样的场景:如果有一把长剑明晃晃地亮在雷磊面前,他还能不能镇静地说话?
      身为现代人的我们,是不是因为太少经历过刀光剑影,所以才这样狂热地迷恋这里的世界?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我看过展昭带着我策马躲开追杀的神情,我看过白玉堂从十几把穷凶极恶的大刀下救我的神情,——我看过他们的力量,他们的勇敢,他们的选择。
      因为看过,所以我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这已经不是幻想,而变成了一种现实。
      因此,我想,是时候告别雷磊了。

      而白玉堂,我怎会不知道他的心意。可是现在的我,还回报不起。我暂时拿不出感情来回应他,但是不管《三侠五义》的结局是真是假,我都要想办法阻止他上冲宵。
      实话说,我已经不能习惯没有他的笑。

      想到这里,便又是深深的无力感。
      我被关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只会给他们添乱……但是我决定努力一下;我拍打着四面的墙,大声喊叫“放我出去!”
      ——管他呢,哪怕能把赵舜叫来也好。

      然而出现在我眼前的,却是白玉堂黑黑的脸。
      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贝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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