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猎人女（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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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华戚都在赶路，林弋的痛苦全不理会。直到林弋的肚子疼得她直呻吟，华戚才带着林弋在信安镇的一家客栈住下。大夫说，林弋不能再经受路途奔波，否则胎儿难保会出现些什么问题。华戚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决定暂住信安镇，将林弋托付于人，自己再去办其它事。
传说，此镇之西有一片深山，山不高，却绵延数十里。山中有许多奇珍异果，更有许多珍贵药材。这山中有人，虽是与世隔绝，却也是相当富裕。时有人进山中，却不曾有几人返回。返回之人不是受了惊吓就是闭口不语山中之事。因此，世人称之为谜山，谜一样的山。然而，亦有人称之为仙山，因为曾有人声称于山中见到了仙女，是真是假，无从验证。
茶馆内，说书之人饶有趣味地讲述本镇才子周玉的寻仙故事。周玉在本镇家世显赫，风流倜傥，喜欢搜罗美女。自小听闻谜山之内有仙女，两个月前便大张旗鼓带了家丁几人去寻仙。谁知，只剩他一人疯疯癫癫地出现在信安镇，见人便喊：不要进谜山。
茶馆外，衣着光鲜却披头散发的男子抓住一个姑娘的手，“谜山有鬼，千万别进。”姑娘又惊又怕又吃痛，挣脱开了拔腿便跑，那男子便又抓其他人去了。后面的家丁一直追着跑，大声唤着“公子公子。”但是，却跟不上周玉的脚步。
林弋手托腮看着眼前的闹剧，一切尽在眼底却还是如同浮云般飘过。披头散发的男子在前敲着桌子对观众大喊：“鬼，鬼……”林弋第一反应是反驳，可出自林弋的口气平静无波澜，轻轻带过：“我像鬼吗？”
后面跟上来的仆人拉住男子，拖着自家公子往回走。
华戚见此一幕，狠狠敲了桌子，她差点就出手了，管他是不是疯子！林弋淡然一笑：“我觉得你比较像鬼，他怎么就不说你呢？”
华戚愤愤在前方开路，林弋默默跟于身后。见到那可笑可悲可怜的周玉偷偷出现在身边，林弋颔首一笑，“你该回家了。”
“鬼，你是鬼吗？”
“我不是。看到我前面气汹汹的人了吗？她是鬼。”
“真的？”
“真的。”
“可我见到的鬼长得很漂亮？”
呃……无语的是华戚，这分明就是嫌弃华戚长得不够漂亮，连做鬼的资格的都没有。她又怎能不气愤呢！将周玉无情地推倒在地，帅气而过。周玉，作为滥情公子，得不到任何人的怜悯。
信安镇，谜山。
“我就奇了怪了，这里面究竟有何秘密！”华戚对着这谜山不屑，踏着脚步想要往前走。林弋则站在一旁欣赏华戚的真人秀，双手抱臂冷笑。
“就为了一个疯子的一句话，你竟不顾一切想要探究深境，你未免太无聊了些。切记，冲动是魔鬼。”
“你，闭嘴。你根本是没胆子进去！”
“哼。我欣赏你的豪气，你的胆识。不过并不代表认同你的做法。你想进就进呗，不会有人拦你的，不过小心有鬼哦。”
想要离开的林弋深深感觉到背后传来的寒气。不是华戚的冷嘲热讽，而是华戚进入谜山带来的冷风。林弋真是不明白，明明知道谜山有众多秘密，又是那般不知底细，何以冲动毫无准备致使陷入险境。只是林弋也不知道，华戚并不是被林弋激的，只是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飘然而过。
只是那般紧紧尾随一探究竟。
待转身，只剩下小小的身影。
华戚……
林弋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她突然觉得心抽了一阵，华戚，还真进去了。
拨开灌木丛，只见还是成片成片的绿色植物。林弋明知道这样找不到她，可她始终不甘心。明明一直跟着走，为何却还是跟丢了呢？不是说这里如同迷踪森林，只是跟丢了人。那人便是华戚。
“可恶！”手狠狠挥在灌木丛上，落下了些许残枝。回头望望这周边的环境，才知一路跟着华戚竟迷路了。此处人迹罕至，地上的杂草更是遮盖住任何痕迹。林弋很迷茫，不知该往何处。无奈之下，随意选了有感觉的方向，一路往前，好不容易见到人走出来的小路。兴奋之余，大步往前，却隐隐觉得不对劲，这似乎根本不是她走过的路。这是另一个方向吧！
好在包袱里藏着一些干粮，筋疲力尽的林弋尚能补充些能量。
这时，林弋眼睛发亮，仿佛发现了宝藏。前面骑着马短装英明神武亮相于前的女子是她的救星吗？女子帅气地下马，很有礼貌地上前问候。
“姑娘，你是误入谜山么？”
见女子伸出右手欲扶林弋起来，林弋脑子闪过一个词：绅士。只是，这年头，男人都没有她那般有绅士风度，林弋震惊了。
“不，我进来找人。”
“找人？需要我帮忙吗？”
林弋点点头。
两人共乘一马，林弋抱着女子的腰。曾经，她也幻想骑马的英姿，却不曾真与马接触。如今骑在马身，林弋有些郁闷，这马似乎不太友善。不知过了多久，前方渐渐变得亮了，不远处更是出现一个大大的潭，似乎还是冒烟的。难道这是传说中的什么什么潭？林弋暗暗想到，她是越来越有想象力了。
就在不远处，有几个男人望见深潭，迫不及待地赶上去，舀了些水喝。林弋没有看到她面前女子的表情，女子的表情显然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不过，对面又出现了几名女子，少年、中年皆有。林弋抱着的女子见此，下马，同时也将林弋扶了下去。林弋刚站稳，女子便说：“姑娘，先在此处稍等片刻。”将林弋领至一棵大树下，为其铺好地，引其坐下，又取出一些肉干，给予林弋。不远处的几名女子已赶至，瞧了女子一眼，便径自走去。
“他们是我们的猎物，蒙约你还是放弃吧，如今你可是寡不敌众。”
猎物？林弋听得汗毛都竖了起来，她突然破天荒地猜想手中的肉是什么肉，莫非是这些猎物？
蒙约挑了挑眉。她瞥了一眼，便从那几人身旁走过，气得那几人充满了怒气却无处发泄。愤愤跟上去，试图抢先，也终究是赶在蒙约之前到达那些男人身边，蒙约亦只是毫无表情跟了上去。
林弋真是好奇“猎物”的含义。猎物猎物，莫非是要泡他们？
男人见到漂亮女子通常会眼冒金光，这几人也不例外。好色者会上前调戏一番，而这几人虽不至如此，却已感觉身处温柔乡中。这一群女人，少年、中年，不是沉鱼落雁，也不是闭月羞花，而不过是长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子。相反，身后静默观看的蒙约倒是拥有绝美容貌，只是缺乏些笑容，冷酷些。
男人们跟着女人们走向丛林深处，见蒙约未动，林弋深感奇怪，怎么，不是要抢猎物么，我还等着看动作大片呢。谁知，蒙约一时之间跨上马追将上去，林弋这才注意到原来马身上还挂着弓，那些女子也是，想必这些女子是这山中的猎户吧。见此情景，林弋即刻拿上行囊追着上去，却有些不高兴，这个蒙约，不是说稍等片刻么，此刻是要抛下她么？
人的速度与马相比自然是落后一大截的。但是离深潭不远的地方，林弋亦是能跟上的。只见蒙约挺胸直背完美地射出一箭，箭以极狠的速度射入女人男人们身边的大树。箭风令各人吃了一惊。
哇，这不是自己梦寐以求想要成为的人么？称赞归称赞，林弋在心中默默称赞，但还是对这些人之中的恩怨傻傻分不清楚。
“我不要多，只要一个。如果你们非得跟我抢，我不会客气！”这声音虽然没有像见鬼一般那么大声，却给人一种压迫感，寒气逼人。
那些人必然也是不甘心的，哄了那群男人欲走。可是林弋的话令他们有了戒心，这是什么意思！
想要询问清楚的男人们以高高在上的态度拒绝了女人们的带路，并以压迫的口吻责问。在场的女人们可都不高兴了，个个阴着脸。更有甚者，直接粗鲁地将其一男子踢倒在地。男子吃痛得半跪在地上，揉揉被踢的部位，想要反抗，却被那女子更狠地踢倒在地。男子很郁闷，自己竟被一女子这般轻易踢倒。
传来阵阵嗤笑声。
蒙约亦是冷笑兼嗤笑。当然也包括林弋，没有同情心，毫不遮拦地笑。不想，她的身边却传来一句令她恼怒的话：“你这没用的外人，你有什么资格笑！”说话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长相挺普通，但看上去是活泼的、调皮的。
林弋止住了笑，怔住了，“什么意思？”
“连箭都射不出去的外人，你有什么资格笑！”
林弋这才想起这些女子个个人高马大，比北方女子还强壮些。看她们个个身背弓箭，衣着打扮像极了猎户，定是从小练的。威武的女人们！
“谁说我不会！”林弋被气昏了头，虽说箭术还不高强，却也还是能够出来一现的。林弋弯弓射出一箭，直挺挺地射入那棵蒙约射过的大树，“我是外人，但不代表我没用！”
这些人顿时哑口无言。
蒙约说：“老规矩，我们比射箭，谁射的准，这些便是谁的猎物。”
人群中有人愤愤不平：“这不公平，谁不知道你的箭术高超，这不公平！”
“那是你们的事！”蒙约继续道：“要么我只要一个，便不与你们争。”
明明是很好的选择，人群中却还是无人答应。犹豫许久，终于有较年长女子答应，“好，今日有外人在，便罢了，蒙约你先挑一个。”
眼看事情越来越不对劲，男人们欲跑，却一个个被打落在地。有男子恰好在林弋身旁，便苦求林弋相助。林弋想开口询问蒙约，却被蒙约的眼神打断，那似乎是在告诉她不可以。
“你们抓走他们干什么？”林弋的好奇心是任何事也阻挡不了的，她脱口而问。
“干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那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说道。
不知为什么，林弋从她眼中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或者说，处在21世纪的自己。
许是忌惮蒙约，蒙约将其中长得最为端正的男子挑走，那些人也不敢吭声。不知从哪拿出来的绳子，蒙约束住男子迅速上马，并拉上林弋。马开始走动，林弋时而回首看看此男子，心想，这不是虐待么？被束缚住双手，还要时而跟在马后奔跑。看着这心酸的一幕，林弋心中甚是愧疚，心中也不免有了个疑问：若是她不在，他是否会有好一点的待遇呢。可更大的疑问是蒙约究竟想做什么，猎物，猎走做什么？奴隶？
“你现在就这么同情他，他日你的同情可都不够用了！”
“蒙约，你们到底为什么掠人？”
“想知道，就跟我来。”
林弋沉默了，她知道，对这个男人来说，结局肯定是悲惨的。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不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她就想这么过着，做一个无情的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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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梭在深山老林，若不是后面跟着个惨遭凌虐的人，林弋定是万分开心神清气爽的。耳边的风忽忽而过，比起外面的闷气可是令人心旷神怡了。只是无奈，心中有那犹豫的心。
瞧着前面“蜂拥而至”的人，仿佛是见到猎物般涌来，林弋忽然想，莫非这里是食人族？她们看起来很开心，开始对男子拉拉扯扯。
这些人，都是清一色的女孩，看起来年龄并不怎么大。从林弋的眼光来看她们的年龄，估计二十来岁。来到这深山，林弋见到的当地人都是女性。她又开始猜测，莫非这里是食人的女儿国？可她也是外人啊！林弋的心里充满了疑惑，她好想解开这个谜。
蒙约，你可以快点么？
不对不对，如果是女儿国，那么就没有男人，或者男人极少，她们是要抓男人来繁衍后代么？但如果是用来繁衍后代，那为何这般粗鲁对待？
“你们先别急，待会儿我会送到你们那。”人群很快散开，这些人很听蒙约的话。
这附近有好些房子，不是茅草屋，看起来就是繁荣县城的木结构大宅。谁说深山很贫困，这便是个例外！
落魄如男子一般，却还是会遭遇更为残忍的对待。寒潭水整盆泼向男子，男子惯性地挡住脸庞，全身湿透，打了个寒颤。林弋心里一紧，这个蒙约看起来正正经经，怎么也这么的残忍！
蒙约家中有个泉眼，乃是温泉。不知怎么的，蒙约竟将男子赶至泉眼旁，命其梳洗一番。也是，这个人也被蒙约整得人不像人了。
“蒙约，你到底在做什么？”林弋不懂，非常不懂，根本不知蒙约在做什么。她问了许多次，蒙约只是默默不作声。以蒙约的性格，需要这样掩饰或是推推拖拖么？
“猎物，你说干什么！哦，对了，你未必知道！”这话说得林弋更是云里雾里，她恨不得钻到蒙约脑子里去，把所有事都弄个一清二楚。
可是，林弋被安顿在客房里，清新而淡雅的房间，仿若是这个时代特有的饱读诗书颇具雅韵的姑娘房间。
可，为什么耳畔总是传来刺耳的声音……杀猪似的声音！
不，不是猪的声音。
是人的声音！
莫非这真的是什么食人族，现在要杀了那个男子烹饪么？林弋越想越心寒，就如当初从酷暑突然进入寒冬。
再也忍不住的林弋推开门去寻找声音的源头，却被半路碰到的蒙约带走了。她看起来很有满足感，脸色红润。她说：“不用找了，人已经被带走了。”
“带走？带去哪里？”
“那些人的窝。”
那些人的窝！哪些人的窝？
林弋愣是没有反应出来，耳边又传来蒙约的声音，“可惜你身怀六甲，不然你也可以试试。”许是想到了什么，蒙约打量了一番林弋，摇摇头：“不对不对，你们汉人哪有这般品味！”
身怀六甲？蒙约怎么知道自己怀有身孕，是自己一时口快？不对，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身怀六甲就不可以做的么？
“你让我跟你走，却又不告诉我答案，你……”很是无奈，却始终是无何奈何。
既然蒙约不愿直言，林弋只好自己前往一探究竟。林弋的足迹跟踪到一个杂院里。见到了之前见过的几个女孩，女孩们正往院外走，成群结伴。她们正在讨论去哪里猎食。猎食，林弋现在听到这个词就有点怕，这意味着又有无辜的生命处于危险之中。不过当她听到某一女孩说某处有许多野鸡时，林弋舒了口气。还好，这次不是去猎人。只不过可怜了那些动物。
只是，当陆陆续续地出来一些人时，早前求饶的声音渐弱甚至听不到时，林弋的心更慌了。怀着揣测目送人去，走进那个房间。
这是一间柴房，当林弋推开门时。她见到的那个人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更让她有想捂着嘴巴大喊大叫的冲动的是，那人身上……那人身上……这……林弋从未见过那么明目张胆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猎人女（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