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颜的驱鬼日常》十月雪晗

5、第5章 安易

　　这一句话，像是一下子击溃了张婶子的所有防线，她吓得撒丫子便往外跑去。边跑还一直鬼叫着。

　　而容颜也扭身顺着声音看过去，虽然看不见。

　　而后便是摸索着将安易扶回了房间。刚将安易扶上了炕，这安易便也是醒了。到底也是这安易身子太弱，也到底是因着是个半大的孩子。

　　张婶子是有些个心思的人，也有些个胆量的人儿。只是如今大半夜的却被吓得一路鬼叫疯跑回了自己家。村里夜里很静，她这样鬼叫自是惊动了一些人，而第二日这整个村子都知道了，知道了容颜家那个孩子的确诡异，把张婶子那个张大胆都给吓跑了，都知道这容颜兴许有些本事，这张婶子虽然没直说，可是这话里话外的倒是听得出来。这容颜不一般。

　　这容颜的确不一般，安易后来也如此觉得。他的病被瞧好了，后来庙里的那帮乞丐们又不知怎么的机缘巧合的从庙里挖出来一副骸骨，安易问过了容颜，容颜说找个远些的地方埋了便是了。

　　是了，那便是那异物的骸骨。世间之大，容颜不想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没那个本事，也管不了。

　　所谓钉魂，还有个害怕之处便是，若是知道那人的骸骨在哪，寻了来直接钉进那骸骨的眉心，便也算钉住那魂魄了。

　　其实，容颜之所以能知道那魂魄的躯体在哪，也是大致从安易的话里头猜出来的。猜出来后也没任何怀疑的说了。

　　自此，安易倒是像要在容颜家长住似的。

　　容颜从未赶过安易，而安易也从未提过离开。就算那次又跟破庙里的乞丐碰上了头，在中间因为那副被挖出来的骸骨传过话，却也从未有提过离开。

　　那次，那庙里有多嘴的乞丐倒是也问过，说：“小毛头自此便是不打算回来了吧？”眼眸中冒着些令人浮想联翩恶心巴拉的光芒。

　　安易没吭声，那小孩子的眼眸中闪耀着些不怎么属于他这个年龄该有的眼神。

　　而容颜也从未赶过安易。安易每日清晨晨起，便是开始在厨屋里头忙碌，厨屋里头忙碌完了便是又开始在院子里头忙碌。安易也没什么合身干净的衣裳，容颜也没给他，只给了他一身从前她穿着小了的衣裳，灰灰的颜色，倒是安易也能穿。安易穿上了，外头还穿着从前那件怎么洗上面也旧迹难去的衣裳，上头还有几个窟窿用补丁补了。且补丁补的不甚好，针脚过大不说，且还用了不同颜色的布，瞧着委实不怎么好瞧。

　　刘老头瞧着便是将自己从前穿不下却一直没舍得扔的一些衣裳给了安易。安易接过了，且还恭恭敬敬的道了谢。

　　自从这安易来了，这家里头刘老头来的便是不用那样勤了。只是这刘老头从前听容颜婆婆的，如今外头将容颜传的也快神乎其神了，他倒是也想凑凑热闹。只是这村里啊，旁人的话说的委实也是不咋好听。是而他虽有心，去的倒是也不十分多。而有时见了容颜，也总是欲言又止的。

　　村里头从前说刘老头惦记着容颜家的那点银子，更有甚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还说刘老头除了惦记那点银子，恐怕是连人也给惦记上了。而如今说的也是不咋好听。见了刘老头，有些嘴上没把门，也不识几个大字的便是笑话刘老头，“哟，今个咋有空了！要说那小丫头片子也是着实有本事啊！学了那些个厉害的功夫不说，竟还会往家勾引小子了。我说刘老头，你的算盘算是白扒拉了。”说完，便是继续哈哈的笑。

　　刘老头一个孤老头子，素来跟村里头的这些个人没有那么多话的，从前听了不说啥，如今听了还是不说啥。

　　这话既然敢有人在容颜跟前说，自然也有人在安易跟前说。听了几次，安易便在容颜跟前提了提：“姐，这外头总有些个人说些有的没的，我倒是不打紧，可是……”

　　只是容颜听了，却也没多说啥，起身便是走了。

　　安易一直觉得他有些看不懂容颜，只是若说看不懂，倒是也能看懂一些。他觉着，容颜好像不想让他走。既不想让他走，他也不想走，自便是不会走。

　　容颜的确不想叫安易走。要是安易走了，这院子里头怕又是要恢复往日的热闹了！她不想让这院子这样热闹。其他的，她像是从未多想过似的，至少那双瞧不见也从来不曾有过眼神的眸子，和那张总也没什么太大变化的脸庞从来不曾有过多余的神情。

　　今年的冬天委实来的早！往年十月里，还不怎么冷的天气，如今刚入十月便是下雪了。下雪了，这出门的时候便是更少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日子倒是过得清净又极快。转眼便是到了腊月了。

　　这到了腊月里，好似要好好的过一个年了。只是却叫人觉得总是安定不下来。从前跟安易不错的那帮子乞丐其中有几个泼皮似的，竟来安颜家里要吃的来了。只说如今这庄庄户户当真是越来越少好心人了，这大过年的竟是也没人施舍点吃的来。容颜听着没吭声，不说行也不说不。安易似乎也有些为难。

　　片刻，容颜径直往屋子里去了。昨天安易刚蒸了一大锅的窝窝头，瞧着容颜走进去的背影，安易起身往厨屋去拿了几个出来，最后对那几个泼皮乞丐说：“只此一回，只此一次。”

　　那几个泼皮自然不以为意，说着安易当真是小气这样的话。却还不肯走。安易也不撵他，他只说平常话似的说：“庙里头最近可还平静吗？”

　　那几个乞丐听了便又开始夸赞起说容颜如何如何厉害，小孩子家家的便是能治住那鬼魂什么的。待他们说完，安易说道：“你们回去可得小心些。那日，我似乎又感觉不对了。先前听这家的这位姐姐说过一些，想着大致应该是我如今身子不错，是而才没什么关系。这位姐姐说，那些鬼啊魂啊的十分喜欢找一些身子弱的，逮到这样的机会便是要把人给折腾死。先前，咱们那死的也不就是两个恰巧得了病的，再加上一个我。我最近总觉着，那东西，怕是又回来了。”

　　一听这话，那几个乞丐立时便是有些害怕的神色了，面面相觑的。

　　而安易又继续说道：“你们瞧着我在这家的日子过得挺好，其实，也不过就这样罢了！这位姐姐，也不是容易伺候的主儿。我待在这，也不过是图个温饱罢了！”说着，往正屋的方向瞧了瞧，又说：“在这个院子，其实我有些害怕。因我总是能够听见这位姐姐与一些空气说话。我想着，定然是一些咱们瞧不见的东西。说不定这位姐姐还有些旁的本事！不然，就凭着一个瞎子，怎么能够在这村里这样安稳的度日呢？大约也是会招鬼的吧！”这时说完，才是作出一些撵人的姿态。几个乞丐颇有些害怕的离开了。

　　瞧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安易倒是也挺平静的。

　　他说这些话，自然为了吓唬那些乞丐，不叫他们以后还来便是了！但凡这人总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这几个泼皮也都是小胆子。他们不是大门大户，更何况他又是寄人篱下。

　　这几个乞丐是大年三十早上来要吃的的，那时家家户户都在门口正贴着春联，是而瞧见的不在少数。纵然这一个个都忙活着过年，倒是也不耽误这消息的极快的传遍。是而这大年初一都拜过年，闲着没事干的一些个人便是来容颜家又串门子了。

　　容颜听惯了，无非就是那些话。

　　安易倒是没有容颜那么听得惯，一则从前听得少，二则这话是冲着他来的。冲着他跟容颜的关系。

　　话里话外透着，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如今也是年纪不小了，如此这么住下去可不要落了闲话。还说这安易来历不明等等这样的话。所用的矛头便是那几个乞丐上门的事。

　　容颜还是如昔日那般的模样，可倒是招来了更加多的劝说。容颜倒是一直以来的沉得住气，便是不吐话。大约是觉得说的够多了，容颜总不说话，也实在显得她们别有用心，于是到了临近正午的时候终是走了。

　　安易没多说什么，先去做了饭。昨天夜里学着包了一些萝卜猪肉馅的饺子，虽说样子不好看，可是到底也比平日里的东西好吃多了。煮熟后，便是喊了容颜来吃饭。吃饭时，也还是没多说什么。

　　过了正午没多久，便又迎来了这后晌的一拨。诸如晌午的那些话，大意没什么不同的地方。倒是瞧安易的眼神较晌午来的那些还更加不待见了。

　　如此应付了一后晌，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众人才走。这么一拨一拨的来，不过倒是未有见那个张婶子。

　　晚上，安易炒了白菜，熬了大米粥，还有两个馒头。两个人都无声的吃着，待吃完了，安易又刷了锅碗，只是这夜里倒是不似往日的那样相顾无言。

　　安易在正屋叫了东里间的容颜出来，两人都坐下后，安易说道：“姐姐可吃饱了？”

　　“嗯。”容颜从来话不多。

　　“今个儿那些个大娘啊婶儿的，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安易都听明白了。”

　　安易想说什么，容颜还不大能料到，只是听着。

　　说着，安易从怀中摸出来一个手镯。是一个纯银的镯子，大约是因为许久没戴了，显得有些发黄。样式也并不十分复杂，只是一个银色的圈，有些像项圈的样子，没有任何装饰。安易拿过容颜的手，将那镯子戴了上去，说：“姐，我娘说，这东西是俺家祖上传下来的，多亏了姐的救命之恩，今日，我便将这东西送给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