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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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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那家的时候,时辰倒是也不算很晚,却也已经是傍晚了。
三间屋子,倒是跟周婆子家差不多的格局。而那老头也恰好跟周婆子的儿媳妇似的,也躺在一里间的那炕上,就连炕的方向都是对的。
那老头趴在床上,侧着头。安易瞧着那脸色,只觉得是极不好的,也不知是光线不好还是怎么的,隐隐的发灰。
安易知道容颜瞧不见,本想提醒容颜这老头如今的情况。只是没等说话,那边那婆子便是开口了,道:“俺这老头啊,着实是可怜。便这么日日趴在这,躺着总说像是什么扎进肉里的疼,侧身躺着又说,背上重的很,侧着躺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往下坠,委实难受。便总这么日日趴着。从前身板虽说不算高大壮实,可也算身体不错啊,如今便这么皮包骨头的,脸色竟还泛着股灰色。”那婆子越往后说越心疼的样子,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语气哽咽。
那老头此时倒是瞧着有些力气的样子,自从容颜进来后他便像是有了些力气似的,似乎对容颜颇为好奇,便那么歪着头瞧着容颜。那眼神倒是一丝也瞧不出虚弱来。
安易自是看见那眼神了,只觉得泛着股子诡异。虽说那目光中只是有一些好奇和打量的意思在。
那婆子搬了个高木凳子叫容颜坐着,又是如先前周婆子的做法似的把他老头的手往容颜手里搁。只是容颜没接,而是将手往自己的正前方抹去。她的正前方便是那老头的背部的正上方。那老头也是颇为好奇这小女娃把手往他背上伸着做什么,只是只一刹那,便是一声极凄厉的惨叫。
那声惨叫便是那老头发出来的,突然便那么喊了一声,喊的分外惨,在这光线越来越暗沉的屋子里听着分外诡异,叫人害怕。
那老婆子自是惊呆了,这是怎么了?若说哪里疼了,可是分明那女娃的手不曾挨到他啊!心里害怕的紧,面上紧忍着。
安易倒是不害怕,只是便那么瞧着。
那老头惨叫之后,容颜才缓缓收回了手,扭头问那婆子:“你可找旁的人来瞧了?除却大夫。”
这话说的很明确,便是问那婆子可曾找了旁的如容颜这般人的神婆什么的来瞧过。那婆子倒是也老实,实话实说,只是声音显得有些小,可能怕容颜心里头不舒服,“来过两个。一个摇摇头走了,一个倒是说能瞧,只是这银子也给了,倒是也见好。”
“他是怎么瞧的?”
“给了一些符纸,叫贴在俺老头的背上!”
“可曾有作用?”
“没有。一丝感觉竟也无有。”
问到这里,容颜不再问了。而那婆子自是更好奇了。如何这瞧病还要问问前头发生过啥呢?好奇间瞧着不再说啥的容颜问道:“闺女啊,俺老头这严重吗?为啥头一个来的竟是摇了摇头便走了呢!是不是很严重啊?”
容颜像是方才在浅思什么,听了这话便是说道:“你叫他反过来躺着,便是平躺。且日日那么躺着,若是肯躺,便乖乖躺着,若是不肯,便绑了叫那么好好躺着。白日里,趁着正午日头足,多出去晒一晒。”而说完,便是起身了。
那婆子一听这,倒是十分惊讶。这平日里,瞧病哪有这样瞧的。也不给符纸,更是不烧香,便这么交代几句话便要走了。
容颜已经起身往外走了,那婆子一察觉,便也是赶忙跟了上来。就交代这么几句便走了,她心里也是委实不妥。自是还要问上一问。
“闺女啊,这就行了吗?这也啥也不弄的,便妥了?你也别怪大娘先前没去找你,确实也是不知道。这近日才听说你在那个周婆子家如何如何厉害,这才听说了把你请过来。你可千万别生气,有啥还是要跟大娘照实了说啊!”这婆子其实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可是容颜说了这么两句便是要走了,是不是的她也总要说一说。
说完,瞧着容颜没吭声,又继续说道:“闺女啊,你一定要照实了说。”说着,便是从怀里逃出来一块碎银子,塞到了容颜的手中。容颜也接过了,又说:“你试试看,可还管用?若还是不管用,你也可以去寻些旁的人,瞧瞧是如何说的。只是,也莫要太沉迷了便是。”说完,便又要走。
可是那婆子抓着容颜的衣裳却是不叫走,那样子也像是快要哭出来了,她隐隐的感觉到了些什么。
这是叫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意思吗?
“闺女啊,你别走,你给大娘说说到底是咋回事,就算是叫大娘死马当作活马医,你也得告诉大娘俺那老头子到底是咋回事啊?”
容颜却也回她了:“说出来了,怕你害怕。你只管试试便是。”说完,便又要走。只是这次那老婆子没再拽着容颜。
人家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如今越发觉得,她这老头子是没救了。在外头掉了两眼泪,便是扭身往里间走,只是待走到里间的时候,当真是吓了一大跳。她那老头子此时竟然正扒着窗户往外瞧呢。此时她请来瞧病的人还未有出院,可不是便在瞧人家吗?
而此时瞧着她老头子的模样,倒是一丝也瞧不出那背上沉得不得了的样子了。突然又想起方才自那叫容颜的闺女进去后,他便是这么一副模样,十分好奇,也瞧着比平时有精神了。再一回想,似乎每次请这样的人来给他瞧病,他都是那副好奇的样子,可却从来未有如此这般趴在窗户上往外瞧。
而这时,大约也是容颜他们已经走出了院子,那趴在窗户上望外瞧的老头子像是一下子才察觉出在门边的那婆子,立时便是一个极厉害的眸光闪了过来,且还说道:“你若是叫我放反过来躺躺试试,你便且等着死去吧!”这话倒是从前她老头子跟她说话的语气,只是却似乎比过去更加厉害了些。
那婆子害怕的咽了口口水,没再说话。
而那老头子,便是又趴在床上开始咿咿呀呀的喊起难受来了,而这声音却又恢复了他昔日的虚弱,再没有一丝方才的有劲来了。
那老婆子也是吓得没敢进屋,恰好这时候去地里干活的儿子刚好回来了。随即便是将这事原原本本的说给她儿子听了。她儿子也是一个庄稼人,心眼实,就像这么一个法子总觉得不怎么管用,可是如今也只能把死马当作活马医了。随即便是又叫了同他一起从地里刚回来的媳妇,这饭也没慌着做,着急忙慌的便是叫了来,去了里间便是将人给绑起来了。便那么硬生生的绑在炕上,叫他平躺着。
而自从这开始绑以来,那老头的精神却又像是好了许多,特别有力气的大喊了起来,各种骂人的话也是出来了。说他养的这儿子不孝顺,也不知是谁的野种,这么折腾自己的亲爹。杂碎啥的,也是骂出来了。骂自己的媳妇也很是不曾嘴下留情,骂的十分难听。就连那儿媳妇也不曾放过。作为一个公爹的,骂的各种不上道,听一句就觉得恶心得不行的话。
儿媳妇自然是一肚子气,只是奈何她这公爹病着,她倒是不好撒泼非说个啥。绑完便是出去了,回了自己的屋子生闷气,饭也不去做了。
这婆子见了也是骂了自己老头子几句,可是终究不忍,觉得他病着,便是赶忙又去厨屋做饭去了。
他们在家里如此这般折腾的时候,容颜他们还不曾回到家里。容颜眼睛看不到,走路慢,纵然是牵着安易在前头拿着的棍子,也是走的不快。
这村与村之间都是地,是而这一黑天,便显得极静。
走着走着也不知是闲了解闷还是怎么的,那安易竟是一丝都不害怕的问道:“姐,那老头子的背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容颜也没遮掩,直言道:“是。”
安易又道:“姐,你是能感觉到有东西在那老头儿背上吗?还有,你怎么一伸手便是那老头竟是惨叫?”
“我自小,那些异物便是近不得身,一旦近了,大抵便是会感觉到疼吧!”容颜这话不假,这话在安易初来时,他便是见识过了,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那便不能把那东西从那老头的背上给拽下来吗?那东西又怕姐。”
这次,容颜却没马上开口。拽下来,应是不可的。容颜觉着,这东西怕是已经长在那老头的背上了,若是来硬的,那老头怕是也活不了。
只是这些,也只是容颜的猜测。她不敢凭着想象去做这些事。当年,婆婆都不曾做到的事,她又怎么能做到。
安易没得到回应,倒是也没再说什么了。这夜里,风格外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