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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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就算你担心的有理，但凭这样的方式，是怎样也解决不了问题的。”孟彪道。
“毕竟这是效率最高的方法。”
果然是鲁莽了，苏瑾想道。这官场民生百态，自认熟读经史典籍的苏瑾自然是接触过的，但总归是少了些亲身经历。这怕也是师傅让他下山的原因吧。
“但总归不能坐视不管，就像萧尧说的，防患于未然。”苏瑾抬头看向孟彪，“孟大哥若是信我，就尽早做准备吧，粮食还是最重要的，万一出事这是再多银钱也买不到的。”
“恩。”孟彪看着苏瑾的表情不似玩笑，纵使觉得有些夸大也不禁信了三分。
目送孟彪离开，苏瑾发现萧尧仍旧抱着臂斜倚在墙边。
“你这样只能解一时之急，万一清河决口仍旧无济于事。”萧尧开口道。
这道理苏瑾怎么会不懂呢，万一真的决了口，整个逢城都要遭殃的，谁都别想独善其身。
“你说的我岂会不懂，可是有能力阻止这几件事情的人不会听我讲。”苏瑾想到自己刚刚不仅赔了银子还白白让人孟浪了去，不免生气，一时间语气有些不快。
“孟大哥有个妹妹，听人讲有些宿疾。”
苏瑾听萧尧开口，先是愣了愣，然后突然笑弯了一双桃花眼，先前的怒气也不知飞到了哪去。
“你真是个天才！官路行不通，我们可以从民下手。”苏瑾冲他挑了挑眉。“不过你就这么相信我？”
“你虽然没有医好喜姨，但是能拖过三天，之后我找来的郎中只会让我节哀顺变。”萧尧微侧着身子看向苏瑾，“我觉得可以相信你比他们强。”
虽然他说的都是实话，可是为什么苏瑾就这么喜欢听呢？谁知道，这问题无解了几十年，哪怕后来回想起来，苏瑾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着了这人的道，枉他一世英名。
扯远了，先说这边萧尧看着苏瑾翻脸翻的比翻书都快，颇觉得好笑，连带着声音里都带上了几丝笑意。
“你走不走，我带你去找孟大哥。”
明明这人比自己还要大上两三岁，可他有时候聪敏的吓人，有时候却天真的像个七八岁的小孩。如此矛盾，可被那样清透的一双眸子一看，却又觉得这人本就应该是这样的。
萧尧自小看惯了那些官场厚黑学，看惯了那些粉墨登场或粉饰太平或尔虞我诈的朝堂政客，倏而遇见一个像苏瑾这样的人，真的很难不去好奇，很难不去靠近，很难不对他产生兴趣。
于是两个“目的不纯”的人一前一后的朝着孟彪家前进，可快到门前，苏瑾又苦恼了。
不对啊，他们毕竟“心怀鬼胎”，突然跑到人家家里去非要给人家妹妹治病，这谁信呐，十个人里面恐怕有十个半认为有病的是他们。所以，这时候需要的是一个和孟妹妹偶遇的机会。
怎么办？等吧。
直到天黑，来用餐的蚊子换了一波又一波，他们也什么都没等到，苏瑾只能悻悻的跟着萧尧回到那个白天才刚刚离开的客栈。
“最近不是冷么？怎么没冻死这些蚊子！”苏瑾很不爽的踏进客栈，“小二哥，要一间房，今天早上我退掉的那间就行。”
正准备关门的小二看见苏瑾很明显的愣了愣，“这位小哥啊，今天早上的房已经有人住进来了。”
“那就换一间。”苏瑾对房间也没什么特殊要求，能让他躺下睡一觉就行。
“这……”小二有点为难，“客官啊，真不巧，最近因为清河结冰，有不少跑船的都滞留在咱逢城了……房间，还真没有了。早上客官你前脚刚走，这不就有人住进来了么。”
“……”收获一身蚊子包的苏瑾只想大吼一声“天要亡我”。
“你可以跟我一间。”
得，给这小孩买药钱的时候，苏瑾还真没想到有一天要靠他才能有个地方睡觉。苏瑾颇有些凄凉的想，不知道这算不算另一种形式的好人有好报。
小二看着两人上了楼，留下两串泥脚印，很是迷茫。之前住柴房的小子和今早揣了俩包子就跑的书生，这两个人是去插秧了么？
竖起的屏风后，苏瑾把自己泡进浴桶里，长发半面沾了水，虚虚的漂浮在水面上。慢慢的把身体沉下去，苏瑾闭着眼将头靠在桶壁上，嘴巴在水下吐着泡泡。
跑了一天，总感觉身体累的不像是自己的，但是头脑却意外的清晰，思绪不免就信马由缰起来。
单看一个逢城，每年朝廷向下发拨的河堤修缮金额少说也有□□万两白银，可是实则一次也没有过的修缮，不禁让人在意起这些白银的去处。由逢城推广到皇城，甚至是整个大齐，像这样的皇银又有多少没有用到应该的地方？刘梓平这样横行霸道横征暴敛的官吏又有多少？苏瑾不想算，也算不出来。
虽常在山中，他也知道，皇城中的那位英帝缠绵病榻多时却至今未立储。值得庆幸的是，而今圣上子嗣单薄，皇子数来数去也就只有三个。大皇子魏中禹又是嫡子，想来即位可能性最大。二子魏中桓体弱多病，虽说小子魏中尧深得英帝赏识，但其一半北狄血统使夺嫡几乎成为不可能……
当当当。
指节敲在屏风上的声音让苏瑾回过神来，将下巴从浴桶中抬起来，满肩的长发浸透了水粘在脸的两侧，显得原本比较圆润的下巴尖了许多，不时还有水滴从上面滴落，让他整个人顿时妖气了许多。
当萧尧从屏风后面绕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我……这么久没听见里面有声音，所以进来看看。”萧尧登时转过了身，不知怎的，看到埋在浴桶里长发湿透下巴尖上滴着水的苏瑾，他只能想到神话中的海妖。
“我马上就好。”
“嗯。”海妖的声音有这样清透吗？萧尧正坐在床边有些怔愣的想，然后又看到了一双踩着木屐的脚。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爬上了床，大概是萧尧洗完了吧，苏瑾闭着眼向里面挪了挪，感觉手脚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很暖和的样子……
萧尧就感觉一双脚蹭在自己的小腿上，瞬间僵直了一下。十几年来，从来没有睡过躺了两个人的床。夜晚很安静，静到萧尧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身旁的人每一次轻微的吐息，感觉到自己每一次有力的心跳……
一连几天，萧尧苏瑾两人白天在堤岸上四处巡看，仔细记下觉得有隐患的地方。待到天色渐暗，便绕路到孟彪门前等候。功夫不负有心人，守株待兔般蹲守了三天后，他们还真看到一个女子施施然从门中走出来。
“是她吗？”苏瑾问道。
萧尧摇摇头，表示他也只是道听途说。
大齐民风还算开放，虽然一些大门大户家里的小姐已经有养在深闺的习俗，但是传统对普通百姓家的姑娘还不算苛刻，大多女子只能算是浅闺，故而萧尧和苏瑾两人才有机会一睹芳容。
说是芳容可一点都不夸张，纵然她身上穿的只是普通的粗布麻衫，也挡不住周身气质，苏瑾走近后忍不住赞叹，好一幅美人浣纱图。
然而这美人脸色好像确实过于苍白了，嘴唇却是种过于浓重的红色。加之她下意识揉动胸口的动作，苏瑾已经有了猜测。
“孟大哥来了。”萧尧用手肘顶了顶苏瑾的小臂。
“恩，我们走。”
“孟大哥，真巧，在这里碰上你。”苏瑾笑着拱了拱手。
“哦，是苏小兄弟啊。”
“大哥若是不嫌弃，就叫我清玙吧，此乃家中长辈赐字。上次孟大哥出手相助，苏某还没有好好道谢呢。不知这位是……”寒暄完，苏瑾状似好奇的看向站在孟彪身后的女子开口问道。
“这是舍妹。”身后的女子听到自家兄长介绍，上前福了福身。
苏瑾看到她，似乎迟疑了一下。“孟大哥，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语气中有些犹豫。
“清玙客气什么，有话便讲。”
“恩……令妹是否自小有心疾？”疑问的语气里包含的情绪却是笃定的。
“是……笙雨她自小身体不好。”
“我有几句话想问问姑娘，不知可否？”
得到孟彪的同意，苏瑾便开口问道：“姑娘最近是否时常感到左胸处绞痛，甚至夜不能寐？经常感觉头晕，有时还感到胸闷？”
听了苏瑾的询问，孟彪的脸止不住黑下来，平常便低的声音更加沉了三分。“他说的可是真的？”
“……嗯，大哥，笙雨自小身体不好，父母不在后只与大哥相依为命。大哥……笙雨已经拖累你够久了。”
“你怎么会认为自己是拖累？！”
孟笙雨叹了口气，“大哥，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许姐姐为什么不答应你的提亲吗？我这是从小就有的毛病了，拖不住几年的。”
“谁说拖不住的？”苏瑾突然插嘴，打破了有些僵硬的气氛，“笙雨姑娘，西子捧心确实很美，但还是健康起来有生气不是吗？”同样的话有些人说出来就像是调戏，然而另外的人说出来就是不折不扣的赞美了，显然苏瑾是属于后者的。
“清玙可能医她？”孟彪有些激动。
“不瞒大哥，我曾经跟随家师学医十余载，令妹的情况并不算太棘手。”
“若是清玙能医好笙雨，我孟彪感激不尽！”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