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生活》言若轻鸿

5、自我放逐

　　05.
　　那年元宵节前我就回了学校。寝室里一个人都还没有，整幢楼也异常安静，当然安静，因为离开学还有大半个月。我骗了他，骗了父母，说开学有活动，要提前来帮忙。只是这也确实是我唯一能躲藏的地方了，我还是不敢见到他。
　　学校周围的商店，饭馆大多还关着门，一路上没什么人，也没什么车，显得太萧条。我走在路边，毫无目的可言，最终选择了去网吧。过年的时候，这边的网吧人也不多。本来想玩游戏来打发时间，却忘了自己的游戏都是为了平常和他在网上见面才玩的，越玩输得次数越多，人已经临近爆发的边缘，心情差到了极点。正是这个时候，一罐可乐放到了我面前，“砰”地一声和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一个干净男孩笑着说道，“请你的，先消火吧。看你游戏玩的眼睛都快杀人了。”
　　那个人叫陈笑，开学前的那几天，我几乎一直跟他一起玩，打游戏，抽烟，喝酒，上酒吧，总之做了很多从没想过的事。他比我大了两岁，高中读完就出来打工了，按他的话说是提前体验人生。我们每天默契得在网吧碰头，我总喊他十八，因为他的游戏名叫“笑砍十八刀”，一直觉得挺怪的名字。
　　有一次，晚上两个人打游戏到很晚，原本想直接通宵，后来太累还是在凌晨结束了网吧的“工作”。两个人出去找了个烧烤摊，吃了夜宵又喝了些酒。已经忘了是出于什么样的缘由，好像是他说不想回家了，我就带着他回了寝室。那天也是我第一次抽烟，第一次抽烟却意外地有些轻车熟路，没有呛到，没有干呕，没有小说电影里那些常见的画面。之前闻到烟味都会难过很久的我居然自己也抽起烟来，想着真是生活真是好笑。我们靠在阳台上，外面零度以下的气温有些冷，天气却出奇的好，虽然已经入夜，天空却格外清亮，甚至呈现出一种深蓝色来，那些云层虽然不能表现出纯白色，倒也不像往常一样只有黑色的阴影。寝室在十几层上，望出去灯光从近处的楼房开始稀稀拉拉的出现，直到远处的万家灯火，繁荣异常。我细细体味着那支烟的味道，一开始淡淡的，然后慢慢随着吸入量转辣，有点呛倒也能接受。
　　也许是烟酒，也许是夜色寒意都有些让人迷糊，陈笑贴近我的脸，我看着那张不断放大的脸意识一瞬空了，知道他的唇快贴上我时才偏过头躲开了。他愣了愣显得有些尴尬，不过也没再做什么，只是笑了笑然后转过头看着远处的灯光继续吸烟，我感觉到喉咙口的那份刺辣，看着火星随着时间靠近，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总有人把抽烟喝酒当成解忧良药。
　　那天之后，我们仍旧每天在网吧，酒吧，烧烤摊这些地方徘徊，我的游戏玩的越来越好，和他一起组队赢得时候越来越多，然而结束游戏经常喝得很醉又让他颇为无奈，但他从不问我为什么，这让我轻松不少。就这样又过了几天的一个晚上，我们没有通宵，早早地在路边摊喝酒聊天。陈笑很早就在社会上打拼平时就喜欢向我胡侃，讲他这几年的经历，那天却格外沉默，过了好久才告诉我他要走了。他的哥哥在老家做生意这几年发展不错，前段时间就让他回去帮忙了，这我知道只是当初他并没有表现出要答应的样子，没想到他会这么快下定决心。
　　他走那天我没去送他，只是前一天他给我留了一包烟说当作纪念，让我记得第一个陪我抽烟的是他。
　　原本和陈笑每天的时间都挤得满满的，我居然真的忘了韩铎一段时间，现在他一走，我才发现居然都没他的电话，然后又开始感到孤独。之后整整三天我都躲在寝室，没有出门，饿了就吃泡面，不饿就不吃。没有人，没有事，我越来越孤寂，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发呆，或者时不时的抽几支烟，偏偏天气也不好，阴雨天多的让人烦躁，终日见不到什么阳光。就这么过了三天，到第四天，我也不知道是上午还是下午，反正天一直都是灰蒙蒙的，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瘦了一些，脸更白了，没有血色的苍白，胡子拉碴，头发也乱，身上的衣服早就躺的皱皱巴巴的，十八留下的烟早就抽完了，身上一股难闻的烟味，简直凄惨。我就那么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一段时间，突然就想发笑，笑着笑着又开始哭，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很想对自己破口大骂，大打出手。我明白如果我再不离开这，很快我就会垮在这了。
　　终于走出了寝室，天气却始终不好。我只是漫无目的的游荡，一条路可能会反反复复走上十遍甚至更多，走累了就在路边休息。那一天我才发现原来学校真的挺大的，原来还有那么多地方我还没到过。那天回寝室我好好的洗了个澡就像要洗掉过往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