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生活》言若轻鸿

4、物是人非

　　04.
　　可惜能够躲在学校的日子并不长，元旦后没多久就开始零散的有了考试，很快就到了以往最期待的假期，不过如今应该会是我的噩梦。
　　我九岁的时候才算是正式认识了他，十一岁的时候和他成了邻居，十五岁发现自己喜欢上他，暗恋两年，十七岁向他告白成功，而这几年两家的关系越来越好，直至现在我们居然在一起过除夕。春节是以往很喜欢的节日，因为再忙的他也一样会休息，一样有假期，而今年最大的不同只在于他的右手边的位子坐的不是我，是一个所有人喜欢，我要喊嫂子的人。我喊他哥到如今已经有十三年，可是那时候实在开不了口喊那个一脸喜悦坐在他边上的人“嫂子”，整个饭桌上喜气洋洋，我妈，我爸，阿姨，叔叔，他们都如此的开心，甚至于他，大家都满满的笑意，笑得那么幸福，所有人都催着问他是么时候结婚，而她的脸上甚至荡漾出朵朵红晕，俨然一幅郎才女貌，好事将近的美好画面。
　　我也开始笑，对着所有人笑，只是一言不发的笑，我怕一开口自己会再也忍不住，我怕我会嚎啕大哭回了这一桌的兴致。那天生平第一次喝了很多酒，却发现依旧清醒，我居然从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大的酒量。所有人都说这么喜庆的日子我确实该喝酒了，都说今天实在高兴的很。其实我猜他知道我为什么喝，他应该知道。我一杯一杯的喝酒，敬新年快乐，敬叔叔阿姨喜事临门，敬他们白头到老，敬所有人幸福美满，敬自己凄凉如雪。
　　“好了好了，别喝了，你哥说你胃不好。”最后夺下我杯子的居然是我所谓的嫂子，真是个贤惠的好女人，这么快有了嫂子的自觉。是啊，我胃不好，他一直都知道，我几乎不碰酒，因为他每年都给我点酸奶，每年都唠叨我，今年却再也没有了。心里像是凿了洞，滚烫的液体不断顺着泪腺涌出，怎么忍都没用。我到底还是哭了，对着他大喊“我舍不得你！”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惊讶的看着我，然后都以为我是兄弟情深，都笑我还像小孩子。而他唯一的知情者，仍旧一言不发，然后他也笑了。也好，至少我不用再忍的辛苦。
　　回到家，回到房间，我把自己一个人锁在屋里，母亲喊我，我没有答应，然后她大概以为我喝多了睡着了，絮叨了几句就走了。除夕，爆竹的炸裂声喧闹着整个城市，宣告着别人的热闹。没有开灯，屋子里一片漆黑，我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没有声音，只是流泪，外面的一切已经与我无关。以前有人问我情侣分了手还能不能做朋友，我说再见就是朋友。什么再见就是朋友，说这话的一定爱得不深。

　　十五岁那年，我考完中考，正式从初三的魔爪逃离。他带我去庆祝，去唱歌通宵，可惜鬼吼了两小时，嗓子都快冒烟累得一塌糊涂，之后他就撺掇我喝啤酒。那一次喝醉了，我趴在他身上，枕着他的手臂，看着那个一直在身边的人，我终于发现对他不仅仅是对一位兄长的尊敬与喜欢，那种感觉已经超越了那条线，它虽然朦胧却实实在在。那时候起我的眼睛大概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背影。

　　而现在我根本不能让自己见到他。我以为我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我以为我已经构筑好了堡垒去防止自己受伤，然而只是看到他在我面前，只是看到他的存在，我的心就疼的不行，只要想到他不再属于我，他不要我了，只要这个念头一出现，我的心，我的胃，我的五脏六腑就像搅成一团一样的痛起来。
　　我知道我只能逃，只能选择离开。我突然很感谢寒假的短暂，一个月的时间至少比暑假的三个月来得好得多。仅仅和他一巷之隔的距离实在太危险了。我觉得我会抑制不住，我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冲过去质问他，乞求他。我怕我会变得太过卑微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