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颤音》Angel游魂

8、七

　　基斯坐在安洁尔常坐的位置，在叠好的地图上标注着异国的文字符号。杰纳斯坐在对面，慢悠悠喝着茶，极有兴趣的看基斯在地图上标注。风往来轻拂，带来城外的消息。
　　放下笔，再拿一只杯子倒茶，同时又一张椅子出现。
　　卡米尔推门进来，看起来满腹心事。
　　“过来坐，我的孩子，风翼狩先生已经倒好茶了。”杰纳斯招呼着，高兴的有些奇怪。卡米尔刚坐下便继续絮叨着问：“工作怎么样？有意思吗？弗里奥子爵虽然是个严肃的人，看起来一点趣味也没有，但实际上他是个很有趣的人——当然你要发现他的有趣，不然他就是个石头似的的硬家伙……他给你找了什么工作？文案工作还是体力活？我想不会是很累的工作，他安排事情还是很有分寸的。快说说吧，我的孩子。”
　　卡米尔一时不知该先说什么，犹豫一下开口：“工作是帮子爵大人整理文件……基斯先生，子爵大人让我转告道阿尔泰亲王的回复……”
　　“我已经知道了，”基斯点头说，表情温和了许多，将地图和笔放在一边，“和你的杰纳斯父亲说说工作的情况吧，他对孩子的第一次工作很期待。”
　　“谢谢，风翼狩先生。”杰纳斯眨眨眼，露出狡黠的笑意：“您很了解做父亲的心情。”
　　基斯不作任何反应，向卡米尔点点头。
　　这才想起来基斯消息的灵通。关系到救出安洁尔，基斯自然会让风注意增援的消息。
　　“整理文件虽然很轻松，但也很枯燥啊。”杰纳斯感叹着摇头，“没有创造性，也没有突破性，还没有研究性，果然是那个石头会想到的工作。”
　　看到杰纳斯有些失望的样子，卡米尔忙说：“也不是很枯燥，函文上的不同标志就很有趣。”
　　杰纳斯点头，“开始确实很有趣，尤其是当你开始研究它们的历史时。但对它们熟悉以后就会觉得无聊了，翻来覆去只有那几个标志。不过我的孩子，如果你对这些感兴趣可以去做纹章官，不知道现在皇家纹章院是否还会接受女性纹章官……自从勇敢的克里斯蒂娜设计出那个著名的谜后他们就再也不敢接受女性纹章官了，而实际上那是一个古老的图案谜题的改良版，我曾用很多时间来解开那个谜题，并且……”
　　听着杰纳斯越说越远，卡米尔有些无奈的改变话题。这个问题放在她心里很久了，从得知这里的情况开始就开始萌发，但也许是更远的时间，她一直很疑惑，或是好奇，只是过去总是被她忽略：“后……是什么样的人？”她无法相信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会是使用恶魔巫术的巫妖。
　　“你问过弗里奥吧，我亲爱的孩子？”杰纳斯和蔼的微笑，“他说什么？”
　　“呃……迷惑了王的人……恐怕也学了恶魔的巫术。”
　　大贤者杰纳斯想了想，“在某种程度，也可以说是迷惑了王的人。但准确的说，是彼得罗用来取得王无条件、无理由信任的工具，那么纯洁可爱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有一个沉迷于黑魔法而想要召唤魔鬼的父亲，王不会相信，他就是安全的。”
　　“虽然不能确定将小女儿嫁给王是彼得罗的计划，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充分利用了这个近乎完美的迷惑术。”杰纳斯笑笑，“所以那个孩子绝对不可能会魔鬼的巫术。你可以放心了，我的卡米尔，魔鬼的巫术可没有那么好学，他们的脾气比神可差多了。”杰纳斯的笑容已接近灿烂。
　　“至于那个孩子有一副什么样子的外貌，迷住了我们年轻的陛下，我还真是不知道了。风翼狩先生知道吗？”杰纳斯满意的喝着茶，眯起黑眼睛看放下了心事的卡米尔。
　　“是个美人胚子，”基斯用一贯的严谨态度说，“安洁尔小姐是这么说的。”

　　地牢中到处是坚硬冰冷的石头，没有火把，没有通风窗，空气中却有一种混合了松脂燃烧的原野中清新的味道。
　　安洁尔靠墙坐着，微合了眼睑，静静聆听。
　　幽灵的哭泣声。它们哭诉着它们的死亡，它们临死时的恐惧和痛苦，它们死前所受到的刑罚；它们哭诉着带刺的皮鞭，慢慢勒紧的绞索，或冰冷或炽热的金属刑具；它们哭诉着肌肉被撕扯，血液慢慢流失，氧气越来越少。它们哭诉着，争吵着，因为曾经的施刑人和受刑人都已经变为幽灵。他们都死了，灵魂留在这座它们曾经生存过的城堡，被人们遗忘，消失在时间里。
　　安洁尔在寻找那些失踪的孩子，那些被从城堡最高的塔楼投下的孩子的幽灵。但他们却不在那些哭泣的幽灵中。
　　会被禁锢了么？作为给恶魔的祭品而被禁锢在魔法阵中，整日唱着挽歌却没有自己的意识，等待着最后祭品的到来，恶魔苏醒，吞噬他们。
　　微微叹气，要找找啊。
　　风穿梭于城堡各个角落，传递着消息。被禁锢灵魂的线索就在这些消息中。

　　那幅肖像中的妇人笑容依旧恬静，在子爵眼中似乎多了些欣慰与释然。也许她真的欣慰的释然了吧。
　　弗里奥对着肖像站立片刻，迟疑一下又在扶手椅坐下。旁边矮几上放着翻了几页的文件。重又拿起文件，草草扫了几眼又看不下去，再放下，站起踱步。
　　终于还是决定去拜访。
　　摇摇铃，“请把我的外套拿来。”
　　城里的人们依然习惯的问好，但缺少了往日的生机。不知道这件事过去后还能不能恢复过去的繁荣。
　　地址并不难找，是旅行者一贯最喜欢的旅馆。现在的店主继承了老店主的和善朴实和厨艺配方，再加上自己的聪明勤奋，将旅店经营的更加兴隆。选择这里住宿其实该说是理所当然。
　　店里的侍者看到弗里奥子爵有些吃惊，但马上迎上去问候。城主大人这个时候到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房间在三层，迎街的一面。外部与普通客房没有区别，内部却多出两个房间。卡米尔见到子爵拜访有些吃惊，得知要找杰纳斯询问些事情便不再多想，请子爵进左边的房间。
　　“啊，城主大人。”杰纳斯正抱着一堆卷轴，身前开着只大箱子，看样子是从那里拿出来的。将卷轴放上书桌，老魔法师继续招呼：“城主大人怎么想起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难道想要寻卜问卦？那我可不会，倒是可以给你提供些建议，比如怎么和家人相处一类的。”杰纳斯眨眨眼睛，黑眼睛中闪烁着有趣的笑意。
　　弗里奥在书桌前的另一把椅子中坐下，思考着如何开口。
　　“你要问关于孩子的事情吧。”杰纳斯一副得意又高深莫测的表情。“你表现得太惊讶了，严肃的城主。”大贤者笑嘻嘻的说：“我虽然不会占卜，但深得神的喜爱，刚才冥想时得到神示，说我的卡米尔将要与血亲团聚。这是多么好的事情啊，对吧子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