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十年谈》辛辞朝

10、008.

　　008.

　　“所以说，你根本就没有看完那场比赛？”

　　佐藤敛溪坐在书桌旁，手中执起中性笔，漫不经心地转过头，对着坐在对面的凯宾露出一个微笑：“是，我没有赶上他和亚久津的比赛的开始。”

　　凯宾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什么叫没有赶上开始啊！你去的时候比赛不是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了吗！喂，阿敛，你不会把决胜分之前的比赛都叫做开始吧？”

　　佐藤敛溪撇了撇嘴：“那倒没有。不过哪里有你说得那么严重啊，我去的时候只是打到1:1而已嘛。凯宾，你是不是紧张过头了？”

　　“你这就不叫完整地看过这场比赛了吧？刚才说上一场比赛的时候，你居然用了一句‘老实说，我对于那场比赛的记忆，只停留在小学弟受伤了和伊武他是个混蛋这两个标签上’就盖过去了。阿敛，你倒是给我用心一点啊。”金发少年揉了揉额，几分烦躁几分无奈。

　　“我可是完整地看过了。”佐藤敛溪微微歪头，想起在场外看到的那一切，又想起在阿愫的录像带中，越前龙马仍然帅气逼人，唇角不由得又温润了几分，酒窝愈发明显。

　　那可是她的小学弟啊，当然帅气逼人了。

　　“你真是——”

　　“凯宾。”佐藤敛溪将笔放在书桌上，左手撑起脸庞，揶揄地凝视着他：“凯宾，明明你也看过他的那些比赛了，怎么偏偏我讲出来，你就这么激动呢？难道，你对我的小学弟……”

　　“怎么可能会是那样啊！阿敛，你真是个笨蛋诶！”少年又猛地一拍桌子，双手撑在桌面上，怒气冲冲地直视对面端正坐着微笑着的人，却换来对方更深的笑意。

　　“好啦，不和你开玩笑了。”她站起身，眉目微垂，凯宾方才的那一句“你倒是给我用心一点啊”不断在脑中回响，她不由自主攥了攥手指，复又放开。

　　“你已经把他的比赛研究透彻了不是吗？你也不想听那些事情吧。”

　　佐藤敛溪自认，她的人生中只对三件事认真过。如果说钢琴是从前的她的一份命运，学习对于她而言更像是附属品，那么在对待越前龙马这件事情上……她始终做不到对于前两件的冷静与平和。她的多数失态都与他有关。

　　可是此刻，佐藤敛溪只能收敛笑容，眉眼俯视书桌，忽然间将双手放在书桌上，舞动起手指，静静地、平稳的，然而也只是在一瞬间，她像是被施了咒法一般停住了，右手中指顿在那里。佐藤敛溪缓缓收回了手。

　　——啊。她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声。她佐藤敛溪哪里是什么天才少女，不过也是一个普通人，几个月未碰过钢琴，连手指也连带着僵硬起来，早已烂熟于心的乐谱也开始断节。

　　“可是凯宾，你只看过他的比赛……他那傲气的模样一定让你印象深刻吧？唔，现在我都记得哦，那句‘你将是我绝佳的垫脚石’，啊啊，小学弟真的是……太棒了。”她说，睫毛纤长浓密，暖光浮上她的脸，一瞬令凯宾联想到希腊神话中的缪斯女神。

　　“但是你却不知道，真正让我记住那场他与亚久津的比赛的究竟是什么。”

　　那是即使是在越水愫的录像带里，也看不到的那片风景。

　　“都大会落幕之后，我从自动贩卖机前抬起头，山吹的网球部经理哭着与他的亚久津前辈告别，而亚久津却难得口气温和地指着龙马说‘他才是你应该努力的对象’。你一定想象不到，那一刻，他逆着薄暮日光于树影斑驳中缓缓走来，温柔缱绻的姿态，忽然之间，我觉得连手上的葡萄味的fanta都变得滚烫起来。
　　“记忆里，再也没有谁能够如那时的他那样温柔。”

　　就是因为那份温柔，她甚至下意识地将亚久津仁以往的所作所为全都抹去。仿佛这份温柔是来源于亚久津那随手一指，她不过是一个偷盗者，守着这一直熠熠生辉的珍宝一般。

　　一切比赛结束之后，桃城武、越水愫、越前龙马约好一起去吃汉堡。那个少年转过头来问她：“佐藤学姐，要一起去吗？”

　　那一瞬间，她心跳如擂，他的声音漫过耳蜗，如同温润的泉水涌向河流，令她无法抗拒。

　　如果说从一开始，她是被越前龙马的桀骜所打动，那么此刻就是不知名的情愫所萌芽的那一瞬间。

　　她知道亚久津之前对越前龙马是怎样的无理，也知道越前龙马回以了怎样的挑衅。之前，她知道他受伤的时候，不自觉地紧张起来，站起身来走出教室，步伐也越来越快。直到在医务室中看到他的脸，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她说，太好了。

　　他没有事，真的是太好了。

　　她一直以为他只会是她的小学弟，如果还要再加上什么，大概是再加一个名为“帅气”的前缀，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日益满格的熟悉感中，又参杂了些不知名的成分，日复一日，被风干在连她也未曾察觉的时光轨迹中。

　　也许是他站在球场上骄傲自负的张狂，也许是他抱着卡鲁宾睡在古钟下的模样，也许是他赌着气般吃着汉堡斜晲着桃城武，也许只是那一句“还差得远呢”。

　　佐藤敛溪无从分辨，只能在她终于发现自己心意的时候，将手中的fanta递出，攒出唇畔的笑意，对他说：“好啊，一起去吧。”

　　希望，能够一直一起去，无论是哪里。

　　那天结束后，送别了越水愫和桃城武，佐藤敛溪和越前龙马走在街上，一抬头便看到樱花盛开，漫天的香气中，她一瞬间心思旖旎，想到过往，禁不住快步上前，站在一棵樱花树下，开口问他道：“龙马，你为什么打网球？”

　　她认识他以来，一直叫他“小学弟”，除过在越前夫人面前的情况之外，她从未唤过他的名字。被叫住的越前龙马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拉着网球包的肩带，在听到她的问题后，低头思考了一瞬。

　　两人生生停在了那里，樱花盛开的街道上洒满了清香，气息让人迷醉。

　　她伸手接住飞舞的花瓣，收手的动作轻柔：“越前，你为什么打网球？”

　　这一次，越前龙马没有再迟疑：“以前，是为了打败一个人。”

　　佐藤敛溪没有计较“以前”的字眼，只是抬起深褐色的眸凝望着他，眸光幽深：“那你有没有想过，打败了这个人之后，你就会停滞不前？”

　　越前龙马不着痕迹地偏了偏头。这些话，不久之前部长才刚刚和他说过，没有想到佐藤敛溪的反应和手冢国光的几乎一致。

　　“那种事情我不管。”他说，抬起步子向她走去：“我只在乎……眼前的敌人！”

　　佐藤敛溪眸中映出的越前龙马越来越清晰。

　　是的，这就是她为之动心的越前龙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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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这些话真是难为情，可是只这一次，所以也就没什么关系了吧。”

　　对面的佐藤敛溪这么说着，完全没有看到凯宾将手伸向了口袋中。

　　口袋中的手机一瞬亮起，“录音中”的字眼分外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