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6夜•意料之外 ...
-
简单处理了小家伙的伤口，镜琉小心地把它抱在怀里，站了起来：“这样应该没问题了……攸雪，现在我们应该去哪里？”
“当然是找罪魁祸首。”攸雪轻哼了一声，仰起头向四周很认真地查看了一番。雾还是那么浓，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四周的森林里十分安静，好像时间都跟着凝固了一般。好一会儿，攸雪忽然认定了一个方向，转身走去：“是这边。”
“你怎么知道？”生怕再次走散，镜琉连忙紧跑几步跟上去同他并肩走着。
“这里的雾是流动的，蠢猴子，不要告诉我你完全没察觉到。”攸雪微微蹩起了眉，“四周压根没有风，雾却会流动，那么它们来的方向自然就是产生的地方了。”
这样啊，镜琉在心里悄悄咕哝了一声。他认真注意了一下身边流过的雾气，果然发现它们正从两人面对的方向缓缓而来，慢慢擦身而过。虽然有些不甘愿，他还是在心底佩服了一下攸雪的观察力。是说前辈们都是这样的吗？自己就完全没有注意到……怪不得刚刚走进森林的时候攸雪毫不犹豫地选定了方向呢。而那时候……自己居然迷路，真是丢脸死了。
不过说到这个，他突然想起方才攸雪说过的一句话。犹豫了一下，他认真思考了一下措辞之后开口问道：“攸雪，刚才……你为什么没有自己到那个源头去？”
“不知道。”攸雪很干脆地回答。
“那个……你、你是……”镜琉深吸了一口气，“你是回来找我的吗？”
“……怎么可能，别做梦了。”
“但是，你刚才说了，你不想再回来找我第二次啊。不是吗？”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攸雪只是加快了脚步走到镜琉的前头。镜琉忽然有种忍不住想笑的感觉，他揉了揉鼻尖追了上去，继续同攸雪并肩走在一起。
“呐，攸雪。”
“干吗？”
“你在神廷待了多久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问问看而已啦，你不想说吗？”
“……这种事情用不到你管！”
“嘁，小气。”
攸雪不再答言，镜琉也不再说什么了，于是两人之间重新回归沉默。浓雾在身边缓缓流动，制服的下摆随着脚步卷起小小的旋风，冲开一个淡淡的缺口。脚下的泥土由于水雾的缘故变得柔软，踩上去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前进着，走出了很远，直到一阵远远传来的说话声打破了沉默。
“……人家可不敢保证，这样就会有效果哦。”一个柔柔的小女孩的声音。
“一定会的啦，萤。”一个脆生生的小男孩的声音，“不是说‘最简单的办法最有效’吗？所以，相信我啦！”
“人家不管，随便你啦，水牙。不过人家先说好哦，到时候可是一定不会负责帮你善后喔。”
“嗯，知道啦。不过，萤你看这个结晶，真的很漂亮耶！”
结晶？听到这个词语的时候镜琉稍稍一愣。他转头看了一眼攸雪，攸雪咬了下唇微微眯起了眼，右手慢慢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两个人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忽然雾的对面传出方才那个被叫做萤的女孩咯咯的笑声。但是很快笑声就停了，之后响起她娇滴滴的嗓音：“呐，水牙，是真的喔，是真的有人来了喔。”
她说什么？镜琉和攸雪对视了一眼。而就在同一个瞬间，四周响起一片影魔的嚎叫，紧跟着是席地而起的狂风。这阵突如其来的风吹散了四周的浓雾，让镜琉和攸雪可以清楚地看见四周。几只影魔将两人包围在中间，而正前方不远处，一个身穿黑色蕾丝纱裙的卷发小姑娘和一个可爱的金发小男孩儿正安然坐在一只影魔的背上，笑嘻嘻的看向这个方向。那个被叫做水牙的小男孩一手拿着一支棒糖放在嘴边舔着，另一手捏着一块散发淡淡光芒的结晶。而萤的手里则抱着一只黑木的雕花小箱，箱盖敞开着，正缓缓吐着雾气。
“你看，我说会来的吧？还是两个人呢！好兴奋哦！”水牙笑着把棒糖放进嘴里，牙关一扣，咬下一块碎片。
镜琉有些紧张，他不知道面前这两个孩子是什么来头。但是既然他们跟影魔一起出现，又说出了这种话来，心里也八分明白他们是敌方的人了。可是那只是两个小孩子而已啊，他在心里疑惑着。
“……你们是什么人？”攸雪的右手已经紧紧握住了剑柄，作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
听到他的问话，影魔们在四周咆哮起来，却没有进攻，似乎是在等待什么命令。水牙眯起眼睛笑了，笑容十分可爱。但那可爱中却似乎有一种隐隐的杀意，令人毛骨悚然。
“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两位大哥哥。我是水牙•萝耶特，她是萤。”水牙稍稍歪着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萤，“我们是影公爵大人的助手喔！”
“然后，我们和影公爵大人，可是凌驾于你们人类之上的神喔。”萤轻轻扣上了手里的盒子，樱桃小嘴轻轻吐出令人震惊的字眼。她平静的笑着眨着眼，视线扫过镜琉又看向攸雪。一眨眼的工夫，她竟然不见了。
镜琉吃了一惊，正在诧异之中突然感到有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在自己的背后抚过。紧跟着他和攸雪同声惊惴，各自向一旁闪开了一步，这时才惊觉萤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方才两人背后的位置。
“啊啦，原来是这样啊。”忽然眯起眼，萤笑得甜甜的，说出的话却像坚硬的石子砸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嗯，好可怜喔……叶镜琉，从人间界来，今天才是第一次被派出来的呢。然后另一个是攸雪•璃鸥……唉呀，你的记忆……很有趣哦！要不要人家说出来听一听呢？”
“你给我住口！”她的话音还没落攸雪已经显出了怒极的神色，同时毫不犹豫地抽出了长剑发起了进攻。而萤不但毫无惧色，反而笑得更甜了。她在微笑中轻轻一纵身便消失不见，下一个瞬间已经重新出现在水牙身边。水牙将剩余的棒糖放进嘴里，咬碎。影魔们缩小了包围圈，嘶吼着扑了上来……
天色逐渐黑了下去，即使雾已经散去，天空依旧阴云密布。镜琉努力让自己站稳，同时大口呼吸着布满影魔血腥的空气。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杀死了多少只，可是面前的敌人仍然好似无穷无尽。原本就不习惯于战斗，更何况现在还要分神照顾一直被放在怀里的小灵兽。体力有点跟不上了，这样下去一定不妙。抓了个空档，他把怀中的小灵兽放在地上拍了拍，之后迅速跑向离它尽量远的地方。
小家伙抬起头东张西望了一番，之后挣扎着爬起来，一颠一颠地跑向树林深处，很快消失不见了。镜琉稍稍松了口气，这样一来至少小家伙能够暂时安全了吧……
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四周，镜琉看到水牙和萤仍坐在之前那只影魔的背上，带着欣赏一般的神情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的方向。而攸雪就站在身后不远的地方，雪白的制服已经被影魔的血迹沾污。不知道是因为疲惫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脸色有些发白。
这样下去一定撑不了多久的，对方的目的很显然就是要用车轮战来慢慢消耗体力。除非打败他们的头脑，不然这场战斗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了。镜琉咬紧牙，扬手用环绕身边的一面水晶割开一只扑向自己的影魔的身体。跟着一转身的同时，他在心里叫了莲君的名字，手边的另一面水晶瞬间长大。他几步抢到水牙和萤的面前，抬手发动攻击。
很可惜水牙和萤的反应都吃乎意料的快，两人双双纵身跳开，躲过了这一击，只有座下的影魔在惨嚎声中化成灰烬。看到自己的攻击未能奏效，镜琉在心底暗暗骂了一句最难听的话。正准备发动第二次进攻，突然感到脚下的地面有些异样。低头一看，正有无数深色枝条掀开地面的土壤伸展开来，翻卷着疯狂生长。镜琉吃了一惊，来不及闪避，枝条沿着他的双腿迅速攀上身体，将他紧紧缠住。
“不要想得太简单哦，大哥哥。”水牙笑了，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粒糖果，细细剥开糖纸，送进嘴巴里。“呐，萤，已经很晚了，不早点回去是不行的呢。那么，就玩到这里吧。那一个，交给你了唷！”
要动真格的了么……镜琉心里下意识的抽了抽。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自己已经是在劫难逃了，但是攸雪呢？方才找到的那块结晶还在他身上，如果这样下去的话……
萤轻轻拍了拍裙边上的灰尘，慢慢揭开了手里那只小木箱的盖子。平地上顿时卷起了一阵怪风，风中影影绰绰的是无数面目狰狞的妖魔鬼怪。镜琉意识到她要做什么，正要开口叫攸雪赶快离开，缠绕在他身上的枝条在一个瞬间伸出无数锋利的尖刺，狠狠刺进他的身体，让他即将出口的叫喊变做一声痛呼。鲜血迸溅出来，顿时染红了雪白的制服。而就在同时，那些令人恐惧的妖魔带着满是腥气的旋风扑向了不远处的攸雪。
一阵凄厉的呼叫声撕裂夜晚的天空，镜琉眼看着攸雪被那阵风沙卷起到半空。黑漫漫的怪影包围缠绕着他，撕咬着他，扯裂皮肤之后沿着伤口钻进他的身体。只是短短的几十秒钟的时间，几乎所有的怪影都已经钻进了他的身体。萤扣上了盒盖，那阵旋风瞬间不见，攸雪的身体摔落在地面，身下的土地立即被染成一片暗红。那把长剑落在他的身边，锋刃上的光芒只是一闪便消失了。
攸雪用双手用力撑起了身体，费力地站起身来。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站在对面的萤笑了。面对她那看似甜蜜的微笑，攸雪似乎在突然之间回忆起了什么。他发出一声近似崩溃的尖叫，猛地跪倒在地上，用双手抱住自己的头，整个身体都开始剧烈地颤抖。
“你又用老一套了哦，坏习惯呐，萤。”水牙吃吃地笑，“他的记忆真的有那么可怕吗？好难想象耶。”
“对他而言是非常可怕非常想忘记的事情呢。”萤也笑着，可爱的小脸蛋上隐隐浮现出一丝残忍。“人家就是喜欢这样嘛，这样玩很有趣喔。”
“好啦，我知道的！”水牙皱起鼻尖，“不过，早点搞定吧！我可是有点累了想早点回去睡觉了哦。”
要结束了么？镜琉咬紧了牙。他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血液正在一点一滴的流失，连意识都开始有些模糊起来了。想想还真是有点不服气，没想到只是第一次出来就遇到了这么可怕的对手。别说自己，现在这样看来连攸雪也毫无招架之力的……不是说伊尔会斟酌难度的吗？大概这两个诡异的孩子的出现是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吧……
有些恍惚的视线慢慢扫过攸雪，他还在原地一动也没有动，只是头埋得更深，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不知道他究竟看见了什么，照萤的说法似乎是他不堪回首的过去……他的过去，究竟发生过什么呢……
现在已经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了，镜琉看到水牙走向攸雪的身边，弯腰拾起了那把长剑。从他的笑中镜琉意识到接下来他会做什么，心里猛然有些痛。
快要看不清楚东西了，自己大概到此为止了。忽然想起之前自己还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要保护别人，现在似乎有些可笑了。但是，真的不能了吗……
“……莲君，如果……你能听见我的声音……替我……保护他吧……”
胸口的结晶忽然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紧跟着一道水晶在水牙和攸雪之间凭空出现，飞快生长。几秒钟的功夫便结成与在那座小村教堂时相同的水晶墙壁，将攸雪环绕在其中，紧密地保护起来。
水牙诧异地向后退了几步，似乎完全没有意料到这些水晶的出现，萤的脸上也露出了少许惊讶的神色。镜琉弯起唇角悄悄笑了，之后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6夜•意料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