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你》八度

7、偏爱是自由人的资格

　　1.
　　齐奕欢一路尾随着杭亦回到了酒店。
　　一路上他不言不语，用冰冷的面孔隔绝了想要和他亲近的人。
　　她知道他的心里应该很乱。
　　她绞尽脑汁也无法理不清这个中的关系。
　　“喂，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似乎在对她说话，又似乎不是，母亲和夏局长之间见面到底为了什么。
　　他不自觉联想到上次自己交给李钢的东西居然没有被曝光，当时就已经觉得有些蹊跷。
　　一个八卦记者不可能放着这样的料不放。
　　想了一下有两种可能性，不然就是齐遇做的，想要保护他的妹妹，毕竟之前齐遇也和李钢有过合作的关系；不然就是李钢拿着他给的东西有别的打算，当然杭亦并不怕。
　　今天以后，他忽然意识到也许也会有第三种可能性，是自己的母亲知道了，所以半路拦截了下来。
　　这样一想，他的心似乎又凉了一截。
　　或许他太不了解自己的母亲了，而母亲却总是能够轻易掌握他的行踪。
　　他不是不是知道Joe是向淑云安排在他身边的眼线，还有张启明。
　　他的眼睛被黑框眼镜挡住了一点，长长的头发打下一层阴影，齐奕欢只能凭借他的语气得知这件事给他冲击。
　　“我......”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杭亦的自言自语给打断了。
　　“我妈瞒着我，从星城到了A市，见了那个我从未听她提起过的局长，看上去还是那么的不可告人。”
　　“也许只是老朋友的见面？”
　　她想安慰他。
　　她见过他意气风发的样子，见过他欠揍讨厌的样子，见过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却从未见过他如此失落和受伤的样子。
　　有时候，一件别人不足挂齿的小事便能轻易将当事人打败。
　　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变的如此脆弱？
　　“老朋友？”杭亦冷笑，而这次，却可以更深的感受到他的情绪，奕欢明白那种感觉，是被长久以来信任的人摧毁坚固堡垒的瞬间，仿佛传说中的天空真的崩塌了，一时之间，世界掀起狂风暴雨，没有时间的安慰，无法再使内心平静得如湖水。
　　奕欢心知重新修筑信任堡垒的时间会比摧毁它漫长得多。
　　亦如她对齐遇。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已经进了酒店的电梯。
　　电梯门关上，但某段记忆似乎却被开启。
　　杭亦突然记起两个月前在星城的体育馆，那个将他视为仇敌的男人在黑暗中所说的话。
　　......
　　“那如果，是你母亲呢？”
　　“你一定是弄错了，我妈怎么可能。”
　　“要想知道自己去查，我没空跟你在这耗。”
　　......
　　“砰！”
　　杭亦一个侧身，用双手抵住电梯的一面，将一脸诧异的齐奕欢圈在自己的胸前。
　　“你......你干什么？”他是受了刺激，所以疯了吗？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假装不知情！”杭亦的声音听上去是愤怒的，同时，却又是不确定。如果齐奕欢真的早就知道自己的母亲所做的事情，那么这次她跟着他来A市，无疑就是等着看他笑话，事情要是真的就是这样，那之前确实是小看了眼前这女人的演技和心机。
　　“知道什么？”齐奕欢有些心虚的将头侧到一边。
　　她确实是知道一些杭亦不知道的事情，可是她却并不打算告诉他。
　　此刻，他们两个人站得格外的近，从电梯外面看起来甚至感觉已经贴上了。杭亦呼出的热气拍打在奕欢的脸上，奕欢能够看清他眼睛后面的睫毛，随着呼吸上下扇动。上次拍吻戏的时候虽然曾经和他离得很近，但却并没有仔细的看他的脸，即使是近距离的观察，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皮肤细腻白皙，简直和婴儿的差不多。
　　杭亦只想从齐奕欢的眼中探测她是否知情，看了许久，最终收回了自己的双手。
　　电梯也到达了他们房间的楼层，门打开，杭亦低着头走了出去。
　　奕欢傻傻的看着他的背影。

　　星城夏宅。
　　夏冰洁听见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借着不算明亮的床头的灯光嘴角带着笑意的看着房间里狼狈的一切，心里却是心满意足。
　　她用手抚摸过刚刚齐遇躺过的地方，感觉就在刚才，她实现了自己当年的一大梦想。
　　套了一件宽大的T恤，她下床将齐遇扔在地上的外套拿起，钱包掉落了下来，就这样无预兆展开的落在了地上，一张照片映入夏冰洁的眼帘。
　　是齐遇，和一个她并不认识的女孩的照片，看背景似乎是在国外拍的。
　　夏冰洁有些诧异。
　　记忆里，她从来没见过这个人，可是第一眼看见她却觉得似曾相识。
　　照片里齐遇笑得痞痞的，而女孩则是不悦的瞥着齐遇，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夏冰洁望向浴室里的齐遇。
　　没有知道她在想什么。

　　浴室里，齐遇任由冰冷的水打在自己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想要关掉的意思。
　　很多时候他甚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明明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和想要做的事情，却依旧可以不皱眉头的接受和完成，哪怕带来的是深深的负罪感和不安。
　　但是只要一想起那张自己再也没见过的，在记忆里面依旧生动的脸，那决心似乎更加坚定。
　　每次的自我质疑，只是加深了自己的坚定。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四年以前的跨年夜上，他陪赵依然去星城的老体育馆找她心心念念的男朋友。
　　杭亦和当时很红的几个明星作为受邀表演的艺人，压轴演出，在后台准备。
　　只不过是一会的时间，他仅仅是走开了一会儿，赵依然便不见了，他在偌大的会场，人山人海之间整整寻觅了三个多小时，却在跨年夜的最后一个节目中，被发现卡在了舞台升降台之间。
　　不顾一切的冲上台，顾不得安保人员的阻止，却只能看见她无助和绝望的眼神，那眼神，改变了他的余生。
　　齐遇关掉了水龙头，用毛巾擦拭了一下自己被水打湿的头发。
　　镜子里的自己，双眼胀红，仿佛一只渴望搏斗，蓄势待发的狼。
　　即使是困兽之斗，有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2.
　　某广告棚内。
　　夏冰洁一身白色的及膝短裙，带着一顶遮阳帽，仿佛置身于阳光沙滩，一副惬意享受的模样。她的左手拿了一瓶蓝色装的保湿水，宛如少女的可爱模样地摆了几个动作。
　　“恩，很好，冰洁就是这样，待会在补几个镜头。”
　　“谢谢导演，导演辛苦了。”
　　她含笑对工作人员一一鞠躬，蹦蹦跳跳的朝一边陪着她的齐遇方向去。
　　“怎么样，很漂亮吧。”
　　“恩。”夏冰洁看见他冷如冰霜的一张脸，顿时小姐脾气蓄势待发，明明昨天晚上两个人的关系已经更进一步了，他却仍然一副对她毫无兴趣的冷淡模样。
　　“齐遇哥，待会广告拍完了还有工作吗？咱们去酒吧玩吧。”如果是别的男人，夏冰洁是绝对不会这样耐着性子的，从来只有她不理男人的份，还没有谁冷落过她。
　　“待会还有一个采访，你还是上升期，酒吧你暂时就不要去了。还有你学校那边的课也还是得去上，采访完了我就会把你送过去。”
　　说完，便转身离开，不再给夏冰洁任何商量的余地。
　　夏冰洁在后面气急败坏的跺脚，从放在一旁的包里拿出了手机：“爸，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事情想问你。”

　　齐遇走出了广告棚，走进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两杯摩卡，外带。”他从衣服包里摸出了皮包，将钱付给你店员，合上的瞬间却意识到了不对。
　　一直卡在里面的照片不翼而飞。
　　“先生，你的摩卡。”
　　店员将咖啡递给了眼前这个似乎在翻找东西的男子，刚刚还面无表情，仿佛世界爆照都与他无关，现在却慌张失措。
　　齐遇察觉到自己失态，从桌上拿起大包好的咖啡朝门口走去。
　　这是电话响了，荧幕上是一个令人不悦的名字。
　　“您好，杭伯母。”
　　“小齐，你不是不懂我的规矩。”电话那头的声音冰冷到了极点，可以想象到那个仪态万千的女人此时此刻的神情，“最好管好你的妹妹，你辛辛苦苦给她弄到了去美国拍大片的机会，我可不想让她在记者面前哭。”
　　“杭伯母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齐遇，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你妹妹愚蠢，但希望你不蠢，你让她进了复试是你的本事，我给年轻人机会，可是......你是聪明人，好自为之。”
　　挂断电话，齐遇拨通了奕欢的电话，却依旧是“已关机”。
　　奕欢，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我只是不想你卷入这场即将开战的纷争。你只需要乘着风飞翔，抵达一个又一个拟定的目标。一旦你知道了，你的翅膀恐怕就不能再带你飞到你想去的地方了。
　　而我不想再一次折断你的翅膀。
　　已经让死而复生的你经历承受了太多，我又怎么敢再次贪心的让你跳进这个漩涡。
　　但是你却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离开我的庇护，明明知道杭亦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却轻易最开始的厌恶化解。
　　还是藏在你骨子里的灵魂，不肯轻易离开，始终爱着他。

　　3.
　　杭亦和齐奕欢搭乘凌晨的飞机从A市返回。
　　然而由于天气的原因，飞机滞留在了停机坪。
　　倾盆的大雨和震耳雷鸣毫无停止的意思，飞机上的乘客们不耐烦的询问起飞的时间以及能否离开飞机，强大的不安包裹着这架还未起飞的白色大鸟。咒骂声，脚步声和闪电交错，天空是难得一见的诡异的深蓝紫色，妖冶而又鬼魅，似乎是被什么妖魔鬼怪操纵了。
　　而身旁戴着耳机和帽子的杭亦仿佛与世隔绝一般，缩在狭小的椅子上。他带了黑色的眼罩遮住了他的眼，不知道他到底是否有进入梦乡，梦见赵依然。
　　这样想着，齐奕欢的心里却有些酸。
　　知道自己的母亲可能和夏局长有什么问题以后，杭亦将自己锁在了房间里，一直没有出来。直到晚上九点，她敲门说要赶飞机，他才提着行囊走出了房间。
　　没有任何说话的意思，就连开车送他们来机场的邓桦也感觉到了那种诡异的气氛，和刚刚来到A市的情形氛围完全不同。
　　害怕再一次得罪小姐，邓桦这次选择安安静静的当个司机，即使在他的内心里面很舍不得这个刚刚见面又要离开的人，但最后还是笑着和她说了再见。
　　上飞机以后，杭亦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
　　不知道当初赵依然离世时，他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受伤的把自己蜷缩起来。
　　奕欢看着杭亦的脸这样想着。
　　原来所谓的真相那么容易刺伤一个人的内心，我们以为我们的好奇心足够承担，到最后却不堪一击，连疗伤的力量和勇气也没有，只能独自舔舐鲜血淋漓的伤口。而那些掩盖事实真相的人，以为自己遮掩的完美无缺，却全然不知早已破绽百出。在红色幕布打开之前，以为在那背后所出现的是自己的意料之中。
　　然而，生活哪里能在预料之中。
　　齐遇，如果你选择不说，那可能这次，我便不会再问，与其承受那无法拒绝的绝望，我宁愿不知道残忍的真相，我的肩膀，比眼前的他还要脆弱。

　　杭亦陷入了深深的睡眠。
　　他做了一个梦。
　　梦见十七岁那年的异国之旅，他只身来到了陌生的国度。
　　欧式浪漫的建筑，过目不忘的风景，充满历史感的路灯，是熟悉而又亲切的地方。他忘了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街上没有一个行人，只看见从迎面走来一个微笑着的少女。
　　是她。
　　他叫不出她的名字，她叫他一起去坐摩天轮，他没有拒绝。
　　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告诉他，不能拒绝这个女孩的任何要求，就算让他从前方的大桥上跳下，他也不会说任何一个字。
　　摩天轮一点一点的向上，仿佛每上升一个角度，就能够更贴近上帝的心跳。
　　女孩激动的望着渐渐缩小的房屋楼宇，脸上挂着的是明媚的笑容，眼角却泛起了泪花。
　　杭亦的视线从未从她的脸上挪开，是何其幸运，才能够再见到她，那么多年来，他甚至以为她只是他的一个幻想，也许自己从来没有遇见过她，所以现在他看不见她了，摸不着她了，只有在自己的幻想中，她才那么的真实。
　　但他清楚，她曾经活生生的出现在他世界的每个角落。
　　她陪他参加艺考，虽然只是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观望，听他对着采访的话筒骄傲的喊出自己通过了考试；她替他去抢他喜欢歌手的演唱会门票，煞费苦心排了通宵给他买了最靠前的位置，他却临时告诉她游行程安排，她一声抱怨也没有，叫他安心工作；她回国以后，在家为拍完夜戏疲惫不堪的他准备宵夜，他抱着她的感觉是那样的真实，绝对不会只是一个幻影。
　　还有，她那绝望的眼神，在镁光灯下，映入自己的眼里，他想伸手，却被杭诗和刘然拖走。
　　他再也没有见过她，就连从手术间里推出来时，他也没有勇气靠近一步，去掀开她盖在脸上的白布。
　　这一次，她没有再对他说“可是你处理得很好啊，我都差点被你圈粉了”的鼓励的话；他也没有办法把阴霾挥散。
　　摩天轮上升到最高点，窗外的风吹了进来，杭亦似乎毫无知觉。
　　有好多话想对她说，可是真的看见她了，想说的话却全部堵在喉咙里。
　　“亦，你知道为什么我喜欢坐摩天轮吗？”赵依然缓缓的站起身，温柔的看着杭亦。
　　杭亦呆滞的摇摇头，痴痴的看着她。
　　“因为，从最高点跳下去的感觉，就好像回到了家。”
　　没等杭亦反应过来，赵依然却已经从常人出不去的很小的窗户里掉了下去。

　　杭衣睁开眼，感觉眼睛上盖着什么，一把扯下，开始时视线有些模糊，有光照进了眼里，眼前似乎有一个人，待眼睛慢慢适应了外界，终于看清眼前的那个人是齐奕欢。
　　奕欢丝毫没有注意到杭亦已经醒了。
　　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用手搭在前座的靠背上，就在刚刚，有空乘人员进机舱送餐，顺便安抚一下急躁的客人，却有一个男人直接将饮料直接倒在了一个空姐的脸上，原本坐在座位上的机舱里的乘客纷纷起身，有人指责男人，也有人帮腔，还有人直接录制了整个过程。其他的空姐将被泼的那位带走，留下了乘务长开始和男人争吵。
　　无聊的奕欢将戴着的墨镜向下挪了挪，平日里的她其实并没有那么八卦，只是杂志已经翻了好多遍，杭亦也没有理她，她只好站着看着眼前的事件打发时间。
　　杭亦没有叫她，看见奕欢将墨镜扯低，露出大眼睛兴致勃勃的看向飞机争吵的一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能对于齐奕欢来说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她对于他在看她一点意识都没有。
　　直到飞机一边吵闹声渐渐减小，齐奕欢才恋恋不舍的坐下，发现了已经将眼罩摘掉的杭亦：“你醒了。”
　　“还没起飞？”
　　“对呀，你明天是不是好像还有通告啊？”
　　“是啊，怎么，担心我啊？”齐奕欢觉得这个男人似乎恢复了与她斗争到底的战斗力，只是睡了一觉而已，就完全没有了上飞机前的状态，心情似乎也好了许多。
　　“是是是，担心你，担心怎么了，不知道刚刚谁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情？”
　　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眼前的这个人是拼命想害自己兄弟的人的妹妹，他却觉得只要她说不知道，他就会信，大概是因为，很多时候，看着她，回想起梦里的她。
　　“我只知道你和哥哥当年都喜欢一个女人，后来她死了。”
　　杭亦开始有点吃惊，但后来想想，既然齐遇这么在意他这个妹妹，赵依然的事情也应该不是什么秘密，他的妹妹自然是知道的。
　　“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哥哥说是因为一次意外。”
　　“跨年夜，不知道为什么她跑到了升降台那里，结果死在了那里。”
　　奕欢自然是知道赵依然是怎么死的，只是没有料到杭亦会告诉她，是不是渐渐的，我们也能成为朋友？
　　“她死了，你哥哥却觉得是我妈做的，原来我不信，可是今天以后，我却不知道该不该怀疑她。”
　　“如果是真的呢？”
　　“不知道，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是她，我只是单纯的以为是意外，不过大概是我一直在逃避吧，如果没有人放行，依然怎么可能会进到后台，怎么可能会在升降台里。”
　　杭亦似乎有些痛苦的将头埋在双手里，齐奕欢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他，自己身体存在着那么一部分的赵依然，或者他会对她比原来更加厌恶和鄙视吧，又或者他仇恨的对象从此又多了一个，让他心爱的人死也不完整。
　　“我是不是很懦弱，我连你哥哥的一半都做不到。”
　　在没有认识杭亦之前，奕欢确实觉得电视里的这个男人根本就不喜欢赵依然，也许赵依然只是他在异国他乡的一个随意的消费，不然怎么可能几年来绯闻不断，有意无意和各种各样的女人保持着外界难以揣摩的暧昧关系。他根本就没有尊重过他和赵依然之间的感情。
　　可现在，她似乎明白过来这个她之前一直厌恶的男人是多么的可怜，和自己一样拥有了不被自己掌握的上半生，大概，下半生也不会属于他自己。
　　窗户外面依旧电闪雷鸣，大雨似乎根本没有减小的意思，淅淅沥沥的雨水在地面上溅起了水花，奕欢看不见。飞机似乎隔离起了他们和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他们是同病相怜的人。

　　4.
　　齐遇把夏冰洁送到学校以后，开车去了齐家老宅。
　　是记忆中的样子，整齐有序的柏树□□的屹立在道路两边，好像忠实不变的护卫兵，镇守着这座老宅。还未进铁门，就听见里面喷泉的水声。奕欢还没有被诊出白血病之前，他们经常一同围着这个喷泉疯耍。那时候奕欢总是大叫着“哥哥，哥哥”，全然没有形象可言，就连自己的父母也没想到那个傻头傻脑的姑娘，现在却成了光芒万丈的明星。
　　安保认识齐遇的车，立刻打电话请示。
　　齐凌天今天不在家，只有邓美玉在家，听见自己许久没有回家的儿子回来了，开心的赶紧叫安保放他进来。
　　“小遇，怎么瘦了。”
　　“妈，奕欢在家吗？”车子刚刚停好，邓美玉就迎了出来，摸摸齐遇的脸，又摸了摸齐遇的手，心疼不已。
　　“奕欢和朋友出去完了，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妈，你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吗？”
　　“应该是明天吧，小遇留下吃饭吧，好不容易回一趟家。”
　　“不了，要是爸回来了就不好了。”
　　齐遇转身离开，“妈，要是奕欢回来了叫她快点和我联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邓美玉看着齐遇的开出铁门，无奈的摇摇头。
　　她这个儿子和他爸爸一样的臭脾气，顽固起来的样子如出一辙。

　　齐遇离开了齐家老宅，刚开出铁门，齐凌天的车便迎面而来。
　　他本想直接从他身边开过，对方却按了两声喇叭。
　　毕竟是自己的父亲，齐遇停了车。
　　一个身穿正装，器宇轩昂的中年男子从车上走了下来，虽然鬓角有些白色，但目光依旧炯炯。眉宇之间可以看到和齐遇相似的地方。
　　他径直走到了齐遇的车边：“下车！”
　　“你还知道回家！”
　　齐遇刚走到他身边便听见他严厉的说，和过去一模一样的口吻。
　　记忆中的父亲并没有对他慈眉善目过，他甚至从来都没见到他笑过，除了一次，在听到奕欢找到合适骨髓的时候，他终于释放了他的笑容，齐遇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父亲原来也是有感情的。
　　“你怎么欺负你妹妹了，当初带她离开的时候不是信誓旦旦说以后绝对不回头吗？”
　　“一些误会，没什么。”再小一点的时候他觉得用玩世不恭来应付他的父亲是最好的方式，看到他气急败坏的样子他才会觉得自己稍微比奕欢重要了一些，这也是他自懂事以来就不愿意和奕欢玩耍的原因之一。
　　他不喜欢那个病怏怏又毫无生气，白纸一张的妹妹，她似乎剥夺了所有他应该得到的关注。
　　可是，发生了这么多事以后，他却只有尽心尽力的照顾他，虽然在现在看来，他没有做到。
　　“毕竟是兄妹，两兄妹都跑到娱乐圈那种地方去，我这么大个集团交给谁！”齐昊天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齐遇想起当初他和奕欢离开齐家的时候，齐凌天也同样说过这句话，只是当时语气里全是责骂和怒意，而这次却有一些无奈。
　　“对不起。”
　　齐凌天的背影颤了一颤，但随即回到了常态，似乎过了很久，齐遇再一次听见了他的声音：“我是个商人，如果娱乐圈可以盈利的话，我不介意开拓新的业务。”
　　这似乎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最大的一次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