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你》八度

6、残杀中哪里有生存

　　1.
　　两个月以后，电影杀青。
　　这两个月间似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刘然张天琪曝出的丑闻被男方否认，而女方却打死咬定男方趁其醉酒，居心叵测，坚持要立案调查，这场旷日持久的调查持续到现在依旧没有任何结果。
　　刘然被停止了手头所有的工作，曾经的阳光大男孩形象一去不复返，微博和各大网站上骂声一片。
　　而张天琪也因为这次风波推却了好多通告，对外界宣称需要“养伤”。
　　奕欢搬出了齐家别墅，离开了与她相依为命多年的哥哥，住回了齐家老宅。
　　而她本人也莫名其妙的和杭亦成了外人眼中的“朋友”。
　　新人夏冰洁被爆与经纪人谱写恋曲，受到外界普遍关注，有人说是为了新电影造势炒作，但也有人为之编写了同人故事，经纪人暗恋多年，如兄长般的照顾终获美人芳心，情节要多悲壮有多悲壮。
　　她也被《曾相思》的导演选中，担纲新片女主角。
　　史密斯导演的中国选角结束，最佳女主角齐奕欢衷获导演青睐，在新电影中担任重要角色。
　　坐在首映礼台下的奕欢看见这条新闻不禁笑出了声。
　　“恭喜你啊，如愿以偿。”杭亦看见她在笑，但却并不是开心喜悦，眼神里是漠然，像是一朵沾满了灰尘的玫瑰。
　　“又打算来嘲讽我？”
　　杭亦看着首映的大屏不语。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番境况，已经不再是他的一点点牺牲能够明白的了。尽管他觉得刘然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相信自己的兄弟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自己姐姐的事情，张天琪说她要告刘然时，刘然却一脸隐忍不语，杭诗给了他一巴掌以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两个人的关系陷入了僵局，整整两个月没再联系。
　　他想知道刘然想隐瞒什么，但刘然却在第二天告别了他，只身去了国外。
　　他的不得而知让他感到惶恐，背后的巨网似乎想要吞噬掉某些东西，他来不及防备，任人宰割，听天由命。
　　他再一次感到无能为力。
　　“你的事查得怎么样？”
　　“刘然走了以后，事情进展得更慢，根本无从下手。”
　　“我派我爸爸的人去查过那个夏局长，一切都合情合法，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奕欢有些沮丧，原本以为这个局长会有什么勾当，所以才能让自己的女儿在娱乐圈顺风顺水，但现在看来，这些推断似乎全然错误。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既然没有关系，夏冰洁怎么可能会进复试？”凭实力，说实话，夏冰洁的演技的确不如齐奕欢，和她拍完整部戏下来，他发现她的确有做最佳女主角的实力，甩林欣不知道好几条街，“他有没有固定什么时间，去见什么人。”
　　奕欢想了想：“市内倒是没有，不过听说他会固定时间飞去A市开会，待两天左右，时间很短。”
　　“这应该是我们的突破口。”
　　杭亦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首映会上，几位主演齐聚，各种灯光闪烁不停，似乎在宣告这部电影受瞩目的程度。
　　奕欢挽着杭亦的手臂，脸上是观众熟悉的微笑，看上去像是一个还未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齐遇有一阵子没见过她了，她似乎比搬出时胖了一些，想必是父母心疼自己的女儿让她多吃了些。她的演艺事业虽说还是由他管理，但现在都是通过助理的通报维以联系。
　　两个月以来他形影不离的跟在夏冰洁身边，对于奕欢，却始终关注。
　　“杭亦能说说对刘然事件的看法吗？”
　　采访时间，记者自然不会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能挖出多少便是多少。
　　“刘然是我的好兄弟，我相信他。”似乎是意料之中的问题，杭亦没带一丝犹豫的说出了答案。
　　“如果不是真的，那刘然为什么还要飞去国外呢？”
　　“关于这一点，他并不是逃避或者是害怕，刘然只是去国外进修，过阵子我想我也会。”杭亦自始至终冷静而又温和。
　　“冰洁，你和你经纪人的事情是真的吗？”
　　夏冰洁娇羞一笑，“这种事哪有真假，只有正在进行和将来进行。”
　　话一说完，只听见拍照声响起。
　　小姑娘倒是越来越适应这个圈子了，或者说，她天生就是这个圈子的人。
　　“奕欢是因为下个月就要飞到美国拍史密斯导演的新片了，所以没有接国内的通告了吗？”
　　“恩，想全心全意投入到新电影里，和史密斯导演合作是我的一个梦想。”
　　“外界有人传言，是夏冰洁小姐将名额让给你的，这是真的吗？”
　　奕欢心里“咯噔”了一下，没料到记者会知道这件事。
　　“当然没有了，我的演技还不如奕欢姐呢，我们同门，要让也是奕欢姐让给我的呀。”夏冰洁三下两下就将在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她身上。
　　奕欢只能保持刚刚微笑的弧度，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其实合作下来发现，齐奕欢的演技确实不错，和她对起戏来，有时候我也会接不住。我觉得这次机会对她而言是实至名归。”一旁的杭亦突然开了口，奕欢感到有些诧异。
　　却看见那人依旧保持冷静不变的神态，似乎自己刚刚说的没什么不对。
　　“那杭亦有没有可能假戏真做呢？”询问的记者一脸暧昧和八卦：“听说电影里还临时加了场吻戏？”
　　杭亦望了奕欢一眼，“我以前说过我欣赏演技优秀的演员，这次也算是梦想成真了。请大家期待我们的电影，谢谢。”
　　而这一看，从被拍下的照片上看来，却像是一次神情的注视。

　　“你刚刚是在拉着我炒作吗？”奕欢黑脸，全然没有心思看大屏幕上播放的电影。
　　“我只是在履行当初的赌约啊，公开称赞你的演技。”他倒是一副轻松模样。
　　“切，当初不是说道歉吗？”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回忆，想起了那一场吻戏。
　　“道什么歉，我有在公共场合对不起你过吗？”
　　奕欢看着坐在身旁的杭亦一副奸计得逞，得意洋洋的模样，不知道有多想一拳打在他的侧脸上，懒得继续和他争辩。
　　不再说话的杭亦想起刚刚在台下的齐遇觉得一阵暗爽。
　　这样在公开场合调戏他的妹妹，作为一个保护欲过强的哥哥而言应该恨不得上前来将他碎尸万段吧。
　　他却丝毫不知，只是因为他幼稚而又无聊的举动，却给奕欢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最近有什么通告没？”
　　“没。”自从奕欢搬出了齐家别墅，齐遇就再也没有给她下任何的通告。她只知道，当初找自己谈的那几个广告代言，现在全变成了夏冰洁的。
　　她不想去问齐遇什么，因为她知道他也不会说实话，就像当初选角的事情一样。
　　......
　　“其实，我有一个好消息。昨天史密斯导演那边联系我说，之前工作人员弄错了名单，你进了复试。”
　　“奕欢，你不开心吗？”
　　“如果你能告诉她，她的机会是夏冰洁让给她的话，我想她会更高兴。”
　　“杭亦说的是真的对吧！”
　　“齐遇，在你心中，我所有的东西都需要靠别人施舍吗？我齐奕欢活得居然是这么狼狈。”
　　“我短时间内再也不想看见你。”
　　......
　　“那太好了，我们去一趟A市吧。”杭亦的眼睛在荧幕灯光的照射下，泛着星光，奕欢似乎有点明白，赵依然是如何爱上眼前这个不算成熟的男生的了。他的眼里有无法忽视的星星。
　　那感觉，多么熟悉。
　　2.
　　齐奕欢穿了一身普通的连体的背带裤，带了一顶浅褐色的贝雷帽，用普通墨镜遮住自己的眼睛，全神戒备，生怕会有谁突然出现然后在机场大叫她的名字，叫她签名。
　　她还要分神，在机场大厅寻找杭亦。
　　首映礼以后，二人就计划着这次A市探秘，准备挖掘信息量巨大的真相。
　　宣传期一过，奕欢就立马叫人订好了机票和酒店，好像两个准备私奔的痴男怨女。
　　意识到自己有这个想法，奕欢就扇了自己一耳光，“齐奕欢，要私奔也不是跟这种有不良前科的人吧。”
　　“谁要私奔？谁有前科？”
　　身后，穿着简易白色T恤的男生从身后探出身来，把奕欢吓了一大跳：“你怎么老是爱从别人身后出现？”
　　杭亦整理了一下刚刚弄乱的头发，一脸无辜，“谁叫你每次都在我前面？”
　　“喂，你不觉得你这样太明显了吗？”
　　上下扫视了一下，除了带了一副很丑的黑框眼镜以外，看上去和荧幕上的他没有任何区别。
　　“明显什么呀，”杭亦不耐烦的打断她：“我刚刚来的时候都带了这个的。”
　　他举起手里的假发：“这个呀，这样带着，没谁会把我往那谁身上想。”
　　“噗，”奕欢看到他的戴上假发后，好像一个不修边幅的宅男的模样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带着笑呛问，“待会验身份呢？”
　　“那当然要取了，不能毁我一世英名。”
　　“诶，你带上去真的很逗你知道吗？太丑了。”
　　“蠢女人，你懂什么，真正的帅哥是经得起各种扮相的考验的。”
　　“是是是，你说得对，机票给你，准备登机了。”

　　机场VIP贵宾室。
　　向雨晴放下了手中的杂志，看了看手表，是时候启程了。
　　提上手里的包，风姿绰约的离开了。

　　“这是我爸的人找的资料。”
　　奕欢从随身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个夏局长去A市，除了一些工作场所外，就爱去这间咖啡厅，下午五点准时，一般都会在里面待个几个小时才出来，你说，他该不会养情人了吧？”
　　“我才懒得管他有没有小三，我说齐大小姐，你就不敢定好一点的座位吗？经济舱，我出生以后就没坐过好吧。”
　　奕欢没料到这个时候他玩王子病，语气不善：“你以为本小姐坐过啊，我拜托你，这次是调查，要低调。”
　　她神情很是认真，和她看剧本时的样子不分上下。虽然没有十分精致的五官，但是巴掌大的脸蛋，有灵气的眼睛却是让人挪不开视线。
　　更重要的是，不知道是哪里她竟如此像依然。
　　“你，去过英国吗？”
　　奕欢愣住。
　　英国对于他和齐遇来说应该是美梦的开始吧，他这样问，是在怀疑些什么吗？
　　“没有。”她低头，用装文件的空挡掩盖自己失措的表情。
　　没有得到预想的答案，杭亦有些失落。
　　他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想要印证些什么，那个人已经死了。
　　是他亲眼目睹她被卡在舞台升降台之间，痛不欲生的表情和垂死的挣扎，他也亲耳听见了从白褂医生口中的“死亡”。
　　他为什么还是不甘心。
　　世界上，还会有人会让我记起你，是因为她太过像你，还是因为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忘记过你？
　　两个伪装着自己的人各自隐藏着各自的心思，随着飞机的飞行，企图将那些不好的情绪抛弃。
　　其实，那恰恰是不幸开始的地方。
　　3.
　　飞机着陆。
　　杭亦和奕欢走在人群的最后。
　　两人仍然保持着伪装的状态，要是身份被暴露，那就势必会将行动扼杀在摇篮之中。
　　“我爸说，车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杭亦敷衍的回了句话，便不再多言。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像是一尊行走的雕塑，看上去完美而又冷漠。奕欢觉得他这辈子一定是得到了上天的眷顾，才会拥有这么一副好皮囊。多少少女的梦想就是和他并肩走在一起，然而现在她做到了，却感到他们之间似乎有一道无法跨越的银河。
　　她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她已然没有了当初和杭亦相处时的不悦与厌恶。
　　或者她意识到了，但她却归咎成了本能。
　　是她留在她骨子里的本能。

　　“小姐。”
　　奕欢老远就看见一个男子拿了一块醒目的板子站在栏杆后面，热情的挥舞着手臂。
　　走近一点一瞧“热烈欢迎齐小姐莅临”。
　　我的个天，我还成了领导，微服私访了。
　　“哟，您还莅临呢，用词不错。”果不其然，又一次被一旁的杭亦嘲讽了一遭。
　　齐奕欢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给自己老爸建议提高公司职员的文化水平，包括分公司。
　　“齐小姐，您好，我是来齐总派来接您的小邓，邓桦。”
　　男生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皮肤有些黝黑，看惯了杭亦那张“小白脸”，奕欢甚至怀疑两个人是不是同一个人种。
　　“恩，你好，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这是我的荣幸，这行李重吧，我来提吧。”说完便抢过她手中的行李，径直朝前方走去：“车子停在外面，小姐快来。”
　　“这人不光词用得不错，服务态度也不错，只看得见齐小姐啊。”杭亦阴阳怪气的声音幽幽的飘进耳里。
　　“那不然呢，我的人还来服侍你啊，别跟丢了，快点。”

　　一路上，邓桦不停的和齐奕欢说话。
　　“齐小姐，我在电视上经常看见您，我们全家都喜欢您的戏，都是您的影迷。”
　　“是吗，谢谢。”
　　“这次听说您要来，我特别激动，马上申请要来做你的保镖。”
　　“是吗，谢谢。”
　　奕欢无动于衷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只记得十年前自己来过这座城市，记忆里模模糊糊的平房却俨然变成了高楼大厦，摩登现代，马路上一辆辆飞驰而过的汽车，环境优美的休闲公园，处处都是陌生。
　　“齐小姐，看来你果然是不记得我了。”
　　这句话倒是引起了奕欢的注意。
　　“你们认识？”杭亦开口问。
　　“我也正想问，我们认识？”
　　“当然了，”邓桦通过室内后视镜看到奕欢感兴趣的表情，十分开心的接着说：“当年，你和齐总还有齐夫人一起来A市养病的时候，我爸带我一起去医院看过您的。”
　　奕欢脸色惨白。
　　“养病，你还生过病？”杭亦一脸诧异的看着齐奕欢，却发现她的脸色渐渐变白。
　　“你不知道？小姐呀，小时候病得可严重了，差点......”
　　“行了！”奕欢一口打断邓桦的话，语气不善。她不自觉，只知道不能再让他说下去了，这件事情除了齐家人以外，没想到还有别的人知道。
　　如果让杭亦知道了，指不定还会出什么乱子，没准连当年赵依然的事情也会被挖出来。
　　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被打断以后，邓桦才意识到小姐可能不愿意让这件事被别人知道，自己刚刚似乎是多言了，便不再说话，专心致志的开车。
　　杭亦见奕欢似乎有心在隐瞒什么，看她的眼神不自觉又深邃了一些。

　　X酒店大厅，向淑云等待随从去办理入住手续，自己倒是阅读起了今日新闻。
　　“夫人，办好了。”
　　“好的，辛苦你了小谢。”
　　小谢觉得眼前这个被他唤作“夫人”的女人丝毫没有衰老姿态，反而呈现出二三十岁的年轻女人模样。他被夏局长派来迎接这位夫人不知道已经多久了，每次她来A市，局长总是叫他打理她的一切。
　　可即便如此，她与局长之间的关系依旧是迷。
　　只见她缓缓的带上墨镜，将报纸搁在桌上，起身跟着离开。
　　小谢瞟了一眼报纸，上面写着“疑杭亦齐奕欢假戏真做，娱乐圈新金童玉女即将产生”。
　　原来夫人还这么八卦啊。
　　4.
　　不一会，奕欢和杭亦来到了X酒店。
　　因为车里的事情，邓桦一直保持沉默，是不是偷偷看看奕欢的表情，被她发现以后，又心虚的又心虚的低下头。
　　“喂，生病就生病，干嘛把别人弄得那副样子。”杭亦看着男人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些好笑，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齐奕欢。
　　“管好你自己吧。”奕欢从包里拿出手机，趁着杭亦还没反应过来，拍下了他戴着假发和眼镜的模样，潇洒的走在他前面。
　　“喂，你这死女人，给我删了。”
　　杭亦没想到一直被他捉弄的女生还会给他来这一套，愤愤的追了上去。
　　看来齐小姐和这个杭先生的感情还真好。
　　邓桦失落的想着。
　　“小邓，快点来办手续！”
　　“诶，好嘞。”听见小姐的吩咐，邓桦立马甩掉了刚刚的非分之想，立马冲上前去。

　　“记得下午四点出门啊，千载难逢的机会。”
　　“知道了，知道了。”杭亦似乎不耐烦的挥挥手，开了房门，有时候他觉得齐奕欢还真是啰嗦。
　　他放下行李，一下子扑向大床，看上去似乎很疲倦，但是眼睛却又并没有合上。
　　脑海中是一抹挥之不去的身影。
　　是一个自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女人。
　　想到这里，他下床拿起了手机：“喂，妈，干嘛呢？”
　　“在你关阿姨家度假呢，好几天才回来。”向淑云温柔的说：“儿子怎么今天想起打电话了，没工作吗？”
　　“没，这两天打算去趟B市，回来我就来看你。”
　　“恩，那你注意安全，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别落下把柄。”
　　“知道了。”
　　挂掉电话，杭亦心里的怀疑似乎并没有减少。
　　“喂，姐，干嘛呢。”
　　“工作呀，还能干嘛。”电话那头的杭诗似乎心情不佳。
　　“你要没灵感了，出去玩会就会有的。”自从杭亦签约了张启明的经纪公司以后，杭诗就转行当起了作家，成天在家里搞创作，在小说界小有名气。
　　“你怎么不跟着妈出去？”
　　“我才懒得走那么远，现在一上飞机就想到那个负心汉一声不响离开我出国的事，气死我了。”
　　杭亦为了避免自己姐姐没完没了的抱怨，强行挂断了电话。
　　而电话那头的杭诗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挂了电话都还在咒骂刘然和自己的弟弟狼狈为奸，共同刺激她那颗反复被伤害脆弱的心。
　　妈撒了谎。
　　她明明来了A市，为什么不跟他说实话。
　　下飞机的时候，隐约看见她的背影，那时候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他想不出她瞒他的理由，又生怕自己想错，下床做起了俯卧撑。
　　突然他有停了下来。
　　原来，被自己重视的人隐瞒和欺骗是那么难受的事情，仿佛在自己的完好的心脏上刻上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印记，看似不足以致命，当却是有那么点疼。
　　齐奕欢那时候会不会也是这样。

　　下午四点，奕欢和杭亦鬼鬼祟祟的离开了酒店。
　　两个人看见对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狂笑不止。
　　奕欢裹了一根五彩缤纷的花丝巾在自己的头上，用阴影笔把脸上涂得怪模怪样，还不忘擦一个大红色的口红，像是一个神经病大姐；另一边的杭亦也没好多少，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不明物质，白皙的脸弄得像是一个包公似的，还是上午的眼镜和假发，嘴唇看上去干裂，活脱脱的一个刚刚干完活的脱水劳动者。
　　“你太丑了。”
　　“你以为你很美啊。”
　　即使坐在车上，两人都不忘互相贬低。
　　而正在开车，看似冷静的邓桦在酒店门口刚开始见到他们的时候还以为在大白天见到了鬼。
　　杭亦对自己的装扮很满意，本来他没有想把自己的脸涂黑的，假发和眼睛已经帮他从星城掩护到了A市，但是又害怕万一在A市瞎转悠的时候碰见了向淑云，就算路人认不出他，自己的亲妈还是有可能会认出的。
　　坐在旁边的这个笑在车椅上翻来翻去的女人才不会懂他的心思。

　　一间寻常的咖啡厅里。
　　服务员像看两个神经病一样的眼神打量着杭亦和齐奕欢，但想到不能有歧视，顾客就是上帝，还是硬着头皮把两个人领进了店里。
　　“二位想喝点什么？”
　　“你们这里最一般的咖啡就行了。”杭亦刚想说话，就被齐奕欢拦了下来，用和平时不一样的声音点了餐。
　　“行啊，还会变声呢。”杭亦小声嘀咕着。
　　“那当然了，”尽管是嘀咕声，但两人坐得近，所以还是飘进了奕欢的耳里，“要不是我拦着你，你又得点这里最好的咖啡不是？”
　　“你怎么知道。”
　　“我拜托你，咱们是来调查的，不是来享受人生的，还有，你最好也变一下声音，长这样说话声音不符很容易暴露的。”齐奕欢像在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
　　杭亦心里是瞬间觉得这个女人智商上纲上线了，但是嘴上不说，傲娇的将头转到了一边。
　　咖啡厅有一个落地窗，能够清楚的看到外面的场景。走路爱东张西望的行人，透过落地窗看到窗边坐着的男女都被吓了一跳。
　　这两个人倒是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有那么的引人注目。
　　“二位的咖啡。”
　　服务员不一会就端上了两杯咖啡，站在桌前却并没有想走的意思。
　　“还有什么事吗？”奕欢抬头询问。
　　服务员看上去神色慌张，也不太好意思，但依旧询问道：“虽然有些冒昧但还是想麻烦二位先将咖啡钱给了吧。”
　　原来是担心付不起咖啡钱啊。
　　不对，应该不止这样，如果是夏局长常来的咖啡厅的话......
　　“好，”齐奕欢似乎早已有准备的从包里摸出一叠零钱：“今天我和我老公刚刚领完工资，想说来奢侈一把，小妹妹你随便拿吧。”
　　说完就把钱全摊在了桌上。
　　年纪轻轻的服务员脸皮薄，拿了钱以后迅速就离开了。
　　“不错啊你，齐奕欢，还以为你是个傻白甜，以前是我小瞧你了。”这下，杭亦忍不住终于说了几句表扬的话。
　　“谢谢您夸我甜啊，你那不是狗眼看人低吗？”齐奕欢很是得意，为了彻底弄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离家以前，她还特意请教了自己的父亲，如何开展调查工作，这些东西，老江湖们自然明白。
　　果然，店里面没有人再将目光放在这对奇怪的夫妻身上，除了偶尔进进出出的顾客，会被他们古怪的装扮所吸引。

　　五点，一辆黑色高级轿车停在了咖啡店外。
　　一个中年有些发福的男子下了车，看过照片的齐奕欢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夏恒生。
　　“就是他了。”
　　店长亲切的到门口去迎接，然后把他带进了咖啡厅的最里面。
　　“果然有猫腻。”齐奕欢一副侦探的样子，杭亦忽然觉得她有些可爱。
　　“猫什么腻啊，他总不可能和咖啡厅的老板有什么吧，应该还有什么人......”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那人走进了咖啡厅，用带着墨镜的眼镜扫视了一圈咖啡厅以后，高傲的走进了咖啡厅最里面。
　　“你傻了吗？”齐奕欢看见杭亦一反常态，连话都没说完的样子感到有些奇怪，“看见了吗，刚刚那个女人进去了。”
　　“那是我妈。”

　　络绎不绝的行人匆匆走过大街，没有注意到天空中逐渐积攒的乌云，似乎想要等到更强大的汇聚，才能将暴雨下得更加倾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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