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延》芷言若语

7、锦时

　　1

　　这段时间，已夏和籽言的关系也已经相当熟络。

　　自由活动时作为篮球搭档，两人配合越来越默契。已夏终于明白他的小伙伴们为什么爱跟女生打球，并且有时也会给籽言让让球了。
　　吃饭时，籽言看见已夏，会招手喊他；如果籽言没看见他，已夏也会主动过去。
　　补习时经常会聊聊天。已夏知道了籽言独自被家人留在K市读书，籽言也知道了已夏五岁开始一直一个人生活。
　　晚上有时籽言还没打电话来，已夏忍不住会先打过去。有次籽言说话怎么咕咕哝哝的，突然籽言咳嗽起来，“你害我呛到了！”原来她在刷牙。已夏就乐得不行。
　　诸如此类……
　　貌似现在在班里，籽言最要好的同学，既希是第一，已夏就是第二了。

　　2

　　放学后，已夏被同伴们嘲笑一番，才得以脱身去辅导小课室。
　　籽言已经坐那儿听音乐看书了。
　　已夏坐下，籽言扔了个棒棒糖过来：“不错啊，奖励你的。”已夏不禁好笑，嘟着嘴嫌弃：“我又不是小女生！”籽言伸手：“不要拉倒！”已夏赶紧抢过来，说：“奖励的干嘛不要。”剥开纸吃起来，甜、甜入心里了。
　　籽言又说：“今天提前十分钟结束，奖励你早点回去。”你确定这是奖励？已夏心想，这明明是惩罚好不好。
　　还有十分钟。
　　籽言看看手表，对已夏说：“我去趟洗手间，你先回家吧。”
　　已夏收拾着东西，既希过来了。
　　“籽言呢？”
　　说是让我早点回去，原来跟张既希有约！已夏心中不满，抬抬眉，故意不回答。
　　“你们今天要去哪？”虽然既希每天都来等籽言一起回家，但今天感觉不一样。
　　“不去哪啊。”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出来，犹豫了一会，既希还是接着说：“今天籽言生日。”
　　刚说完，籽言回来了：“今晚我不打电话给你了，拜拜！”两人说笑着远去。
　　已夏愣愣的，有点吃惊、有点恍悟，又有点不是滋味——两个人是要单独庆祝生日呢。

　　籽言站在学校外的蛋糕店门口等既希。
　　已经是四月的天气了，傍晚还是有点凉。籽言身上披着既希的外套，脚尖踌躇地踢着地上的泥土。
　　远远地，已夏没精打采地从校门里走出来。籽言无意中一抬头，看见了马路对面的已夏。

　　已夏也看见她了。
　　籽言想打招呼，突然感觉已夏眼神里的东西是那么的陌生，一时两人相看无言，隔在他们中间的马路上穿梭而过的车辆好像也模糊了。籽言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也是在学校围墙外……

　　好像过了很久，直到籽言身后传来既希的声音：“走吧。”
　　籽言慌忙回头：“啊！好啊！”
　　既希提着一个大蛋糕，伸手揽过籽言的肩头，笑咪咪地边走边说。籽言却心不在焉，感觉身后已夏的目光一直在追随。

　　3

　　许愿、吹蜡烛、切蛋糕……籽言和既希手里各自捧着个盘子吃蛋糕。

　　“14岁了，长大了！今年许了什么愿？”既希打听。
　　“还不是那些！”籽言含糊。
　　“今年也不打算接受我？”既希又问。
　　“啊？嗯……”籽言继续含糊。
　　“切，行啦！”既希刮刮她的鼻子：“我继续等。”
　　不要啊！籽言心里在呐喊。不过这个问题已经讨论过多次了，既希说他已经习惯喜欢她了，除非遇到比她好、让他更心动的人……

　　“拆开看看！”既希拿出一份礼物。
　　“谢谢！”籽言接过，脸微微侧过来。既希靠近，轻轻地吻了一下。每年就是过生日可以吻她一下，当然，是礼节性的吻。就像他生日时籽言吻他一样，代表祝贺的含义。
　　像以往一样，拆完礼物，两人一边谈笑，一边听着音乐。欢声笑语一直传到楼下。
　　树荫里，闪过一个深深的黑影，是已夏。

　　既希告别籽言，准备回对门自己的家。突然他问：“你是不是喜欢已夏？”
　　籽言淬不及防。对既希，她无法说谎，只好实话实说：“我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不是喜欢。
　　这段时间自己的怀疑终于得到了确认。不知道，那就是喜欢了。既希心痛得不行，可还是强颜欢笑：“做个美梦！”。籽言的心意远远比自己的心意更重要。
　　籽言关上门，默默地发呆。

　　12点，手机响了。籽言跑过来接，却又停了。籽言看看来电，是已夏。正犹豫着要不要拨回去，一个短信进来了。
　　“生日快乐！——已夏。”
　　籽言一直看着手机里的那行字。
　　黑暗中，已夏看看楼上，转身走了……

　　4

　　高冷的已夏不见了。

　　下课时，已夏也会跑到籽言身边来，加入既希和籽言的聊天。有时既希拆开一个棒棒糖，想塞给籽言；已夏已经抢先拆好一个，塞进了籽言的嘴里。不过他不像既希那样温柔自然，倒像是要先把籽言的嘴堵住，不让既希有机会塞。
　　吃饭时，既希又准备把籽言不爱吃的菜对调，已夏却抢先夹走：“这个我爱吃。”然后把自己的菜换给籽言。既希保持着他的万年微笑，由着他。
　　打篮球时，已夏不仅是让着籽言了，有时甚至还故意把球传给她。这种狗腿行为已经遭到了小伙伴们的严重鄙视和谴责，但显然已夏并不在乎。

　　看他一天到晚对着籽言笑意盈盈、无事献殷勤、卖萌撒娇黏乎乎的样子，明显是公开表明他对籽言的好感了。

　　午餐时间。
　　已夏端着盘子在人群中寻找着籽言。籽言知道他在找自己，远远伸手招呼。已夏高兴地往籽言的方向走去，半道上却被小伙伴们硬拽到另一边去坐了。籽言看见已夏那不情不愿的样子，不禁好笑地跟旁边的既希说着什么。

　　小伙伴们早就想好好审审已夏，但因为已夏总黏着籽言，放学又去补习，所以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他们已经忍无可忍。
　　“林已夏！没想到最快臣服的是你啊，当初装得那么清高。”已夏不置可否。
　　“安静怎么办？”这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寒假的时候我就跟她说分手了。”已夏坦白。
　　“是吗？”小伙伴们担心地追问：“她同意吗？这次能分得了吗？”都知道已夏无数次要跟安静分手，最后又在安静苦苦哀求下心软的事。
　　已夏不语。
　　“安诚知道了吗？唉！我们已夏冒着生命危险抛弃安静、选择了江籽言，可是她领情吗？”众人感叹。

　　果然，这边正说话间，那边高级部学生会长、高三级的学长方宇辰刚好经过。他看见籽言，非常惊喜地走过去，站在籽言身边亲昵地聊着什么。临走时，还宠溺地使出一记摸头杀，揉揉籽言的头发，顿时羡煞旁人。只见周围火花四射，在场女生们嫉妒的眼神都快把籽言杀死一万次了。
　　估计又是在校长办公室学习的经历，让籽言有机会认识号称全校男神的方宇辰。

　　“你说，江籽言会喜欢你吗？”小伙伴们同情地看着已夏。是啊，不光是张既希，她跟哪个男生、特别是那些优秀的男生，都这样熟络、这样随便，已夏不过是沦为可怜的其中之一而已。

　　可是，即使是其中之一，已夏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