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延》芷言若语

8、迷迭香

　　1

　　篮球场旁。树荫底下的台阶上。

　　看着篮球场上又在那儿围着籽言转的已夏，周微微恨铁不成钢地问：“你真的就这样听之任之，也不管管你的男朋友？”
　　“他已经不是我男朋友。自从上次提分手到现在，无论我怎么哀求，他都不肯改变主意。”安静颓丧地回答。
　　“只要你一天没有同意分手，他就还是你男朋友！”微微说，“而且，看来他不是不喜欢女人，而是另有新欢啊。”
　　是啊。已夏一直对自己很冷淡，原以为他天性如此，原来是没有遇到能让他炽烈的人。
　　不怪得已夏一直不愿意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难道是为这一天做着准备？！
　　微微在一旁继续不停地煽风点火，安静越想越气、越想越亏……

　　2

　　瞥见安静健硕的身影，已夏十分惊讶，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安静十岁起就在哥哥安诚的武馆里学习柔道，力大无比，普通人被她碰一下可真会伤筋动骨。这也是安静为什么从不下场打球的原因。

　　果然安静总是围在籽言身边抢球、传球，已夏只好不停地暗中阻挡，安静更来气了。
　　瞅准一个空当，安静装着抢球，使劲往籽言身上撞去。籽言没有防备，“哎哟”一声跌倒在地。因为反作用力，安静控制不住，几乎是同时，也应声跌倒。

　　已夏暗叫一声不好，赶紧来搀扶籽言。“怎么样？没伤着哪里吧？”
　　“没事！”籽言把手伸给已夏，借一点力，轻松地站了起来。
　　既希这时也跑过来：“没事吧？”
　　“没事没事。”籽言宽容地笑着，“你们还是去看看安静吧，估计她摔得挺惨。”

　　安静坐在地上，屁股生痛。她心里暗暗吃惊，本来她是故意的，籽言没有防备，应该会被撞得很惨，结果她这么轻松就站起来了。而且，刚才那一下，她为什么感觉自己撞的不是瘦弱的籽言，而是一堵坚硬的墙？如果不是没有防备，籽言貌似根本不会被撞倒。
　　更让人生气的是，已夏居然对自己不管不顾。安静气极，挣扎地想站起来，竟然又跌坐在地。

　　已夏是知道她的，还对籽言说：“她没事的，她很耐摔。”籽言却率先过来，伸出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有什么意见，故意撞我的呢。”安静脸色煞白：“我起不来了。”最后是已夏和既希一起用力，才把安静拉了起来。

　　“你们送她去保健室看看吧，应该摔得不轻。”籽言吩咐。
　　已夏却说：“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3

　　扶着安静走到没人的地方，已夏松开手：“好了，别装了。”
　　“我没有装！”安静委屈道。
　　已夏却绝情地说：“以后你不要没事找事。”
　　“你就这么喜欢江籽言？”安静嫉妒地问。
　　“是的。”已夏承认。
　　“不怪得这次你这么坚决，原来是变心了。我讨厌江籽言，我恨她！”安静愤怒地喊。
　　“你明知道不关她的事，分手是寒假的时候就跟你提的。”已夏提醒她。
　　“没错！但如果不是江籽言，你也不会这么坚决。以前每次我求你，你都会心软的。”已夏无话说，转身想走。
　　安静急了：“你不送我去保健室吗？我真的摔到了。哎哟……”

　　保健室。
　　关校医拉上布帘给安静检查。
　　“摔得好重啊！你得在这儿好好躺着了。”居然是真的，直到刚才，已夏还在怀疑安静是装的。
　　“这样的话，跟你碰一起的那个人应该也摔得很重才对……”对啊！已夏扔下安静，赶紧回去看籽言是否真的没有受伤。

　　结果还未到篮球场，远远就传来籽言的阵阵欢笑。只见籽言正围着既希转，两人一攻一防。看来是真的没事。已夏笑笑，也加入了。

　　远处的周微微看着这一幕，替好朋友感到悲哀和不值。

　　4

　　转眼间，期中考试快要到了。
　　早会上，岑老师要大家抓紧时间好好学习。

　　下课后，已夏走过来，斜着身子坐在籽言的桌子上。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摆弄着籽言的笔啊、尺子啊什么的，一边问：“假如期中考试我进了前十名，你要怎样奖励我？”
　　“哟，这么有上进心啊？”籽言笑着说。要考进前十名，还是有点难度的。不过，如果已夏按照现在这样努力下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见籽言又拿出一根棒棒糖在自己眼前摇晃，已夏嘟着嘴、摇摇头说：“我不要这个。”
　　“那你要什么？”籽言无奈地问。真不明白这个当初的高冷男，怎么变得这么会撒娇。
　　“我要你带我出去玩。”意识到自己像个撒娇的小孩，已夏噗哧笑了出来：“而且只能带我一个。”
　　“好好好。”籽言拿出书包收拾着什么。
　　“我也要去。”既希伸头过来。
　　“都说了只带我一个啦。”已夏推开他。
　　“不管，我也要去……”既希又把头伸过来。
　　正嬉笑间——

　　“呵呵，林已夏！突然懂事啦？！”周微微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一旁。
　　已夏略觉不对，笑容冷了下来，没有回应。
　　“是不是开始知道要对你的女朋友负责了。”“你的”二字特意加重了语气。
　　籽言正在收拾书包的手猛地僵硬了下来，动作变得迟缓。
　　既希惊道：“女朋友？你有女朋友？谁呀？”
　　“你们不知道吗？安静呀！他们从初级部起就谈恋爱了……”微微故意说。
　　没等微微说完，籽言冷着脸把书包一放，出去了。既希赶紧跟出去……

　　看着籽言微红的眼圈，既希心疼极了，不由得把她拉到自己怀里。
　　伏在既希胸前，籽言思绪万千：不怪得上次安静故意来撞她，不怪得已夏要单独送她去保健室。从初级部就在一起了，那么，这几个月，她江籽言在其中算什么？太可笑了……
　　已夏脚步沉重地找到顶楼天台来，既希看见他，拍拍籽言的肩头，说：“你先听听他怎么说……”
　　经过已夏身边，既希表情复杂地望了他一眼。

　　已夏走到籽言身后，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我和她正在闹分手？
　　我喜欢的人是你？
　　……
　　说什么都不合适。

　　上课铃响了，籽言转身就走。已夏想说些什么，终究是没有说出口，也自始至终没有看见籽言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