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延》芷言若语

56、云烟

　　1

　　籽言睁开眼睛，看看手里的订婚戒指。
　　既希刚好出来看见了，过来坐在她身边，问：“想至黎了吧？”
　　“嗯？”籽言含糊着：“嗯。”
　　“那就跟至黎认个错，”既希建议：“现在他又没有正式说分手。”
　　“你以为我没认吗？”籽言又闭上眼睛。

　　“今天又要忙到很晚吗？”籽言给在书房里忙碌的至黎送咖啡时，问。
　　“嗯，”至黎专心看着手里的资料：“你先睡吧。”
　　这段时间，至黎都很忙，忙到半夜就在书房睡了，说是怕吵醒籽言。

　　籽言主动坐进至黎怀里，吻了吻他额头上隐隐的细纹：“至黎，我们早点结婚吧。”
　　沉默了一会，至黎决定不再逃避，说出自己的想法。
　　“籽言，不如，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这是他这几天深思熟虑的结果。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籽言眼圈儿红了：“我知道错了，我已经把红锦全部都扔了……”
　　“没有，我没有资格生气……是我太狭隘了，你就想一下已夏又有什么不对？我连这一点点都容不得，还那样对你……”至黎哽咽着：“我想，我想要一点时间和空间反省一下……你先回国住一段，好吗？”

　　“我怎么感觉你是又想抛弃我了……”籽言的眼泪流了下来。
　　“给我一点时间……最多半年，等我想好了，我再去接你……”至黎伸手去抹籽言脸上的眼泪，自己的眼泪却也忍不住掉下来。“如果冷静下来，我们还是彼此思念，那时我们再在一起……”

　　可是半年过去了，至黎并没有来，婚礼无限期推后；已夏的出现，让籽言明白，很多东西，确实回不去了。

　　2

　　“那你可以回去找至黎啊……”既希继续建议：“如果你还爱他的话。”
　　如果没有重新遇见已夏，也许可以。可是现在，心已经回不去了。

　　“我好像，已经不能再爱他了……”籽言还是含糊着，已夏的事情她暂时不想告诉既希。
　　“你呀，妈说的没错，你真的是铁石心肠……”既希埋怨道。
　　铁石心肠！我的确是铁石心肠！籽言心想。已夏回来了，我也还不是赶走了他？！这辈子，就让我孤孤单单一个人吧。

　　“至黎真傻，”既希突然说，“要是我，这次就绝对不会放手了。趁你肯，就应该赶紧结婚再赶紧生小宝宝，这样你就不会想这么多了……”
　　“……”籽言无语。

　　既希叹着气，抚摸着籽言的脸颊，她比刚回国的时候确实瘦了不少。
　　“这段时间心里很难过吧？”既希心疼地说：“现在，我又不能时刻陪在你身边……你一个人，该怎么办？”
　　“既希……”籽言刚想说些什么，既希把手指按在籽言唇上，微微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也快当爸爸了……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心里知道……”

　　3

　　一个多月后。
　　看见突然闯进办公室，一脸胡渣、头发凌乱的已夏，籽言讶然。

　　“什么事？没有预约就跑来？”籽言极力在脸上摆出一副冷漠的表情。
　　“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就算骗了你，也只是骗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冷淡？！”已夏看着籽言的扑克脸，心很痛。

　　“这是我们社工老师的基本职业素养。做完一个案子就结束，我们不可能对每个服务对象都一直关心。那不得累死？”籽言理所当然地说。
　　“当然，基本的回访我们还是会做的。所以，你有什么问题我都回复你了，也算是尽到了我的责任。”

　　“确实是回复了没错。”已夏责怪道：“可是，每次打电话你要么不接，要么就说有事要忙几句打发了我；发信息给你，也是几天才回一次！如果我真有什么问题，还不得迟了？你还说你尽到责任了？”
　　“林已夏！你又没有损手烂脚，又不是生活潦倒，除了是个孤儿，基本就生活在蜜罐里了。还要我怎么做？！”
　　籽言把一叠案卷摔在已夏面前，“你要不要看看我手里的案子，哪个不比你严重一百倍？你不要再占用有限的服务资源行吗？”
　　“我没有想占用资源，”已夏无话可说：“我就是……很不习惯，想、想你……不要对我太冷淡……”

　　“我很忙！现在请你出去，等会有人要来面谈。”籽言继续忙碌，不再搭理已夏。
　　已夏无奈地转身。
　　“等等！刚好你来了，这个还你。”籽言拿出一个盒子，是那条项链。
　　“送出去的东西我是不会收回来的，”已夏终于怒了：“你不要，就当垃圾扔了吧！”
　　说完，已夏“砰”地摔上门，愤然离去。

　　籽言颓然地趴在桌面上——
　　林已夏，求求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真的不是铁石心肠，我会忍不住，紧紧地抱着你……

　　4

　　晚上8点多，籽言突然心神不宁。现在刚好是五月，那时，已夏就是这个时候走的。
　　之前，因为刻意地关上心房，关于已夏，好像只剩下一些极少的、快要消失的回忆，一如红锦那淡淡的烟味。可是，当已夏重新出现，籽言才明白，这种思念，是如此地浓烈。

　　手机响了，是已夏。
　　响了好几次，籽言犹豫再三，按了接听，那头传来一个不熟悉的声音——
　　“江老师吗？我是已夏的朋友曾诚，已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