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延》芷言若语

48、上邪

　　1

　　三天了，没有籽言的任何消息。至黎心急如焚。
　　籽言在外的这几年，基本上每天都在“我们仨”群里汇报自己的动向，好让大家放心。这种三天没有消息的情况，从来没有出现过。

　　“说不定信号不好，或者手机没电，又或者别的什么情况，你别急，再等等。”彼时既希跟至黎一起，还在英国。
　　“信号很好，我一直能定位到籽言的位置；手机没电的话，信号也发射不出来。所以手机肯定是没问题的，为什么籽言不接电话，也不回我们的信息？！”至黎在屋子里团团转，终于下定决心。“不行，我要飞回去，找籽言！”
　　“你疯了？案子怎么办？这两天正是关键时刻。”说真的，既希并没有那么担心——

　　籽言五岁那年。
　　“你为什么没有看好妹妹？！”妈妈着急地问：“一起出去玩，妹妹怎么就不见了？”
　　早上两人出去玩，遇到一群小伙伴。玩着玩着，籽言不见了，既希以为她回家了，却没有。
　　大家分头去找。
　　既希往山边的小路一直走，找到籽言的时候，她正站在花丛中，一脸明媚地采着花儿，手里还捧着大束鲜花。
　　“你怎么跑这来了？”既希都快哭了，“一转眼，就找不到你了。”
　　“我也不知道，走着走着就走远了。”籽言说，“一路上都有好看的花儿。”
　　走着走着就走远了，简直是一语成谶。既希想。

　　“我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处理这个案子。既希，就拜托你几天，大BOSS那边你先顶住。”至黎说走就走。

　　2

　　籽言醒来，第一眼就看见至黎。他一双眼睛红肿，眼角隐约还含着眼泪。

　　籽言病了，在西南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
　　这次籽言的确是遇到了危险——
　　先是在山林里行走时，不小心被一条不知名的蛇咬了。好在随身有药品，籽言自己对伤口进行了一番清洗、消毒、止血、包扎。眼见天色已晚，稍事休息之后，籽言便继续赶路。
　　因脚上有伤、行动不便，籽言又不小心摔下了山谷。晕厥了几个小时，之后被大雨淋醒。第二天才艰难地走到附近的村子，当晚就发起了高烧。
　　而这里的山民，一直用一些土方法在给籽言治疗。
　　至黎内心有不好的预感，凭着籽言微弱的手机定位，果断在城里租了直升机，并带着医生直接飞过来。医生说再晚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籽言，我是谁？”至黎抚摸着籽言清瘦的脸，怕她烧坏了脑子。
　　“至黎？真的是你吗？我还以为在做梦！”籽言声音微弱：“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英国，正在准备一个很难的案子吗？”
　　“案子重要还是你重要？”至黎松了口气。没烧坏脑子，不仅记得我是谁，还记得所有事。

　　“都快十年了，你干吗还要对我这么好？！”得知事情原委，籽言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籽言知道，至黎手上的这个案子很关键，赢了，就有可能提前晋升。
　　“你干嘛要那么傻？”籽言埋怨道。
　　“因为你傻，我也跟着你一起傻呗！”至黎忍不住透露心声：“谁叫我还一直在爱着你……”
　　一颗泪珠滚到籽言干枯的嘴唇上，至黎情不自禁地把它吻掉。籽言的眼泪越发像决了堤似的，不停地流。
　　“别哭了，我不是在你身边吗？”至黎哄道，再次靠过去。

　　籽言情不自禁地搂住至黎的脖子，泪流满面地接受了他的吻——何其漫长而又缠绵的吻。即使高中他们恋爱时，也没有这么缠绵过。
　　至黎心里燃起了希望，“跟我回英国，好吗？”
　　“嗯。”籽言点点头。
　　“什么？”至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跟你去英国。”籽言重复道。

　　3

　　飞机上，至黎还在用电脑忙个不停。籽言担心地问：“来得及吗？没耽误什么吧？”
　　“没事，大家一直都在干活；再说了，还有既希在顶着。”既希刚顺利入选为律师学院成员，在至黎帮忙下来到同一家大律师事务所实习。
　　“你睡吧！真抱歉，买不到头等舱；你病又刚刚才好，真是委屈你了。”因为时间紧迫，两人飞回G市，跟籽言父母简单交待一下情况后，就买机票飞英国了。
　　“我没什么事了，就是有点累。”籽言靠在至黎肩膀上，说：“那我休息一下。”

　　至黎吻吻籽言的额头，脸上浮现出一丝甜笑。这一趟来得值！终于抱得美人归了，晋升有什么，晚点就晚点。
　　突然，籽言睁开眼睛：“对了，你的女朋友，现在是Aliser？Rose？还是Lily？你怎么跟人家解释？”至黎成天在“我们仨”群里晒女朋友，一会儿换一个，籽言都记不大清了。
　　“咳咳，”至黎猛地咳嗽起来，“那些都是女，的朋友……”
　　确实都是女的朋友，或者是临时女朋友。晒的目的，是怕籽言担心，表示自己已经放下了。
　　“切！说得好听！”籽言故意吃醋，扭着至黎的耳朵。
　　“呀，疼！”至黎笑得更甜了。

　　4

　　下了飞机，驱车回到至黎的住处，已经是夜里十点。

　　籽言洗漱完，至黎说：“我要去泡个澡，好累啊。你先休息吧，东西明天再慢慢收拾。”
　　泡完澡出来，至黎轻手轻脚地扭开卧室门，却见籽言站在衣橱前，收拾着自己的衣服。
　　“不是叫你明天再收拾吗？”至黎走到籽言身后。
　　“已经收拾好了。”籽言倏地转身，却不小心碰上至黎的胸膛。至黎只在腰间系了条毛巾，当年的“美迈四胸”丰采不减。
　　籽言想起高二时自己被至黎“胸咚”求爱等往事，不禁脸红了。

　　捕捉到籽言脸上可疑的红晕，至黎伸手环上籽言的腰，问：“干嘛脸红？想起什么了？”
　　“没、没有啊。”籽言支吾着，话音未落，已经被至黎拦腰抱起。
　　“你累吗？”至黎温柔地问。
　　籽言羞红了脸，“不累，可是你明天不是得一大早就去事务所吗？”
　　“既希怕我太劳累，帮我拖到了下午。”至黎说。
　　这里完全是属于他俩的世界，没有人来打扰。“嗯……”籽言低声地娇喘着，“至黎，关灯……”
　　虽然他们不是第一次，可这次，才是真正的第一次……

　　5

　　“为什么又在一起了？”见籽言久久没有回应，已夏又问一次。
　　“干吗一直说我？”籽言回过神来，自己又不自觉地被已夏牵着鼻子走了。
　　“还是说说你吧，”籽言试探地问，“你的女朋友呢？”
　　“我没有女朋友。”已夏不高兴地撇撇嘴，“从小我就不爱跟女孩子玩，没什么事我也几乎不跟女孩子说话。”
　　“其实找个女朋友，对你是非常有帮助的，至少不会感觉孤独。”籽言试着劝说道。
　　“再说吧……”已夏明显不想讲这个。

　　“我送你回家。”饭后，籽言对已夏说。
　　“不用，我自己打车。”已夏拒绝。如果籽言没有车，他倒想送她回去，结果她反过来还要送他！
　　“你是未成年人，我是你的老师，当然要送你回去。”籽言不容他拒绝。
　　顶着未成年人的称号，已夏郁闷极了。不是说要修改法律，年满十六岁就成年吗？怎么迟迟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