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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你抽的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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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老板,我要买烟——”籽言喘着气跑进街口的小卖店。
“红锦是吧?”店主笑着把一包烟扔到她面前。籽言总是来光顾,店主都跟她熟络了,甚至能记住她的身份证号码。
自从满了十八岁,籽言再也不需要拜托既希,想什么时候来买烟就什么时候买,真好!
籽言十八岁的生日,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那一晚,籽言一个人坐在街心花园,抽完了整包红锦。
“曾经说过要跟我结婚的,”籽言想哭,哭不出来:“现在漫漫长路,却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思念,已经变成一道伤痕。似乎不痛了,可还是隐约可见。
此刻,街口花园里,籽言一边抽着烟一边翻看手机。
“我们仨”群里,至黎又发了各种图片,“勾引”也想到NDH大学做交换生的既希。既希这会儿正在图书馆里用功着,不停地在每张图片后发着“抓狂”的表情。
籽言不禁笑了。
看来,至黎很适应他的交换生生活,也很享受。幸好——
自己说服了至黎;
也说服了既希。
2
开学后,既希终于被籽言“赶”了出去。私底下,雅文约了籽言好几次,说两人关系还是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我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明明他对我百般照顾,可就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还在喜欢你吧?”雅文诉苦道。
“你知道初级部时既希的外号吗?”籽言忍不住笑了:“撩妹万能王!”
既希那个温柔!那个细心!是对所有女孩子都一样的!
既希兜里常备着纸巾、心形图案止血贴、以及其他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只要被既希看见,无论是哪个女孩子,他都会上前关心人家。
比如——
女孩子哭鼻子。既希立马掏出纸巾,体贴地帮人家抹两把眼泪之后,再递到人家手里;
女孩子磕着碰着了。既希仔细地为人家贴上心形图案止血贴,还不忘轻吹一口气;
女孩子摔倒了。既希赶紧上前扶起来,轻轻地把人家衣服裤腿上的灰尘拍去;
女孩子打一个冷颤。既希不声不响脱了外套披在人家身上,还带着体温的外套温暖了身体,也温暖了心灵;
某次连女孩子那个他都注意到了。跑来叫籽言给人家往洗手间送东西,把女孩子感动得热泪盈眶。
……
多少纯真的女孩子就这样沦陷了。
“啊——”雅文摆出个恍悟的表情。“我第一次见他,他刚转来我们班。我看见这男生这么帅,不知是谁,愣了愣神,不小心碰到门边,他走过来就揉我的头发,叫我留心点……”
摸头杀!好强的攻击力!
“问题是,既希做这些完全是因为他是班长,出于他的习惯和乐于助人的个性。他根本不知道会招来这么多女孩子的喜欢。”籽言叹着气,“最惨的是我,他撩完人家了自己还不知道,那些女孩都把怒气转到我身上了……”
“噗嗤……”雅文想想,的确如此。“那我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籽言思考了片刻,说:“只好主动一点、强硬一点呗。”
3
终于某天,既希一大早给籽言打来电话——
“籽言,我失身了……”
“终于失了……”
“你什么意思?”
“你喝了酒吗?”
“没有。怎么了?”
“咳咳……你变心了。”
“什么?”
“上次,我勾引你,你还说你要灌醉自己来着;现在,你都不需要酒了,不是变心是什么?”
“呵呵,好像是哦。那你也赶紧变心吧,现在去找至黎应该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
“我们仨”群里,至黎发来几张相片:一个金发碧眼的妹妹跟他或勾肩搭背、或嘟嘴玩亲亲。配文:我的强迫症终于治好了……
“掀桌!你们都变心了。”籽言故意发。
“什么?”至黎不解。
“既希昨晚已经被雅文扑倒。”
既希发了两个尴尬的表情,至黎则赶紧发来一个“握手”。
没有了两个感情包袱,日子就过得像流水一样快了。
大三上学期,既希考取了交换生资格,很快也到DNH跟至黎“团聚”去了。
籽言虽然还是独来独往,但跟同学也有了一些基本的交往。有时也会跟同学逛逛街、吃个饭什么的。跟舍友的关系也改善很多,大四上学期还参加了陈丹儿和李亦石的婚礼。
大四实习季,同学们都忙着跑实习、找工作。雅文也跑到英国去了,籽言只在家里的武馆挂个名。
最后就是,毕业了……
4
明天,籽言就要离开G市,开始完成她游历四方的梦想了。
午后,籽言从家里出发,沿着海心河畔一直走,想再看看这个城市熟悉的一点一滴。下次回来,最快也要大半年、甚至一年以后了。
远远地,是籽言故意对它视而不见的“明日星辰”。已夏,为什么要选择那里求婚。结果它经年累月地杵在那里,就像扎在自己心底的针一样。
坐在某个街角又一次抽完了一根红锦。籽言看见街对面XX堂门口那六朵花瓣的标志,从来不信教的她,却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沿着教堂外的走廊静静地徘徊。
阳光很好,透过走廊外的石柱射进来,空气中满是点点浮尘。籽言就在这光影交替间漫步、沉思……
忽然,窗子里传来一阵歌声,声音飘飘渺渺、断断续续,是唱诗班的孩子们在和着钢琴练习。籽言不知不觉地转了进去,默默地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心灵与歌声一起云游虚无……
恍惚间,籽言注意到其中一个孩子。大概5岁的样子,细长的眼睛、微翘的嘴唇、细腻的皮肤,本该很可爱的,却神情淡寡,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和沧桑感。
或许是感觉到籽言在看自己,那孩子也看了过来,嘴里渐渐变得不是比别人快半拍就是慢半拍,似乎心不在焉。老师略带不满地注视着他,同学们也嬉笑着看向他。
籽言眼前的一切突然就模糊了,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汹涌而出,周围的一切影像、声音都不存在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轻轻拉拉籽言的衣袖,籽言抬起头——一个模糊的小身影。
“别哭!”一块手帕塞到籽言手里。籽言拿起来擦擦眼睛,才看清是刚才那个孩子。
“别哭!”孩子又说,籽言只是愣在那儿,眼泪还是不停地往下掉。是有多久没有这样哭过了……
“夏儿!”一个年轻女人喊着走过来,“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妈妈都找不到你。回家吧!”
孩子还是定定地看着籽言:“别哭!”
“呵!这孩子!跟女孩子说句话都不肯的,还会劝姐姐不哭,好奇怪啊,长大了吗……”女人拉走孩子,絮絮叨叨地边走边说。那孩子还不时地回头,好像在说:“别哭……”
“夏儿!”籽言轻轻地重复道,泪水落在手帕上,打湿了手帕上绣着的名字——
已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