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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尘缘相误 ...

  •   008年12月31日下班后,我和Cathy在TE门口等着打车去逛街的时候,碰到了程灏的秘书Sherry。
      “你今天下班这么早?不用加班啊?听说最近程灏挺忙的。”Cathy和Sherry打招呼。
      “程灏今天晚上去赴老梁的跨年家宴了,所以我就到点走人了。”Sherry说。
      在TE,他们将梁悠宁的爸爸,也就是这家公司的大股东兼董事长称为“老梁”。
      Sherry接着对我们说:
      “据说Michael的太太这几天也从美国回来了。”
      “应该是。听Michael秘书说,他从这周一开始就休假了。” Cathy说。
      提到庄胜文和他太太,Cathy说话的方式不远不近,标准的同事语气,连我这个知道内情的人都从她的眼中口中感受不到任何情绪上的起伏变化。我瞬间明白了庄胜文为什么会喜欢她,一个有着极强自控力的女人通常都不会给男人带来什么大麻烦。
      “我猜老梁是想把程灏变为家里人,所以这种小型家宴才请了他。”Sherry意味深长地笑着小声说。
      “对了,差点忘了,1月6号,有关这个投资项目的总结会好像老梁准备参加,所以程灏想1月5号的时候先和你们两个人开会简单碰一下。可以吗?”Sherry对Cathy说。
      “我这边应该没问题。”Cathy说。
      “我也应该可以。”我说。
      “好的!多谢。那我们定在1月5号下午五点吧。回头我发会议通知给你们。”Sherry说。
      晚上逛街的时候,Cathy买得格外起劲,到后来我不得不伸手去阻止她。
      “可以了,春节前折扣是最低的,等两天再大量入手也不迟。”我拽着正准备喊服务员开票的Cathy说。
      虽然花的不是我的钱,但视钱如命的我看到她这样不加思索地挥金如土,心又不由自主地开始bleeding了。
      “好吧。听人劝吃饱饭”Cathy说。
      “上学的时候,我们的心理学老师讲过一个原理‘囤积取向’。”Cathy说。见我露出了不懂的表情,她继续对我说:
      “这个解释起来太麻烦。她当时举了一个例子:同宿舍的女生,到了周末的晚上,有人约的都出去赴约了。剩下没有人约的,往往就会买了很多零食,坐在宿舍里大吃大喝,以此填补空虚。”Cathy边走边说。
      “今晚,我无事可干,所以就多买些东西充实自己。”Cathy笑着补充。
      听她这样说,我的心里涌出无限伤感:再天衣无缝的掩饰也不过是掩饰,越是隐藏至深的东西才越会伤及内里。
      “你这样一说,我可真觉得饿了。走,吃饭去!”我拽起Cathy直奔商场里的一家餐厅。
      新年第一天,因为若谷出差,晓梵和Jason回深圳,我显得孤单有闲。我本打算一觉睡到自然醒的,谁知道,一大早,就被晓梵的电话鬼哭狼嚎地震醒了。
      “哎,女人一怀孕就会被欺负。”我接了电话后,听到了晓梵这样的开场白。
      “Jason欺负你了?”我懒洋洋地躺在床上,问她。
      “他怎么敢啊。是我老板!”晓梵说。
      “怎么了?你老板要辞退你?不可能啊,你现在受法律特别关照啊。”我问她。
      “当然不是。他趁我前段时间在北京,把去年我主要负责的一个项目摇身一变,变成了他主导。那个项目,去年我忙活了大半年,我去北京之前就基本上已经全部完成了。结果,就这么几个月,变成他的项目了。他这么做不就是不想给我提成吗。”
      “那你怎么办?”我问她。
      “我要坚决维护我的权益,据理力争!反正他在我们所的口碑也不是那么好,而且他的业务多一半都是我在给他干,如果他真这样对我,我就打算换老板。我不伺候他了!”晓梵说得义正言辞。
      “好,有骨气有底气。我真希望我有一天也能像你一样,一技傍身,然后有胆量把老板给炒了。”我嘴上说着,心里却在想,是不是孕妇都这么逆向思维,胆大包天?
      在晓梵连续不断向我控诉着老板对她的迫害后,我终于厚着脸皮告诉她,请不要占用我的电话线太长时间,不然若谷该打不进来了。
      谁知道,晓梵一面说着“知道,知道。”一面继续絮叨她打算如何对付长期迫害压榨自己的老板。等到孕妇晓梵终于挂了电话,已经是中午了。
      我随便找了一包速冻饺子煮好了,一边吃一边守着若谷的电话打过来。
      刚吃过饭,电话铃就响了起来:是若谷。
      “你电话一直占线。”电话那边若谷笑着说。
      “是啊,晓梵一个电话从早上打到了中午。”我不满地告诉若谷。
      短暂的嘘寒问暖之后,我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在他那边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不舍得让他睡太晚,我于是说:
      “不聊了,你早点休息,我也要睡午觉了。等你生日那天,我再给你打电话。新年快乐!”
      “好的。新年快乐。”若谷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欲言又止。
      1月5号早上刚上班,在我还在忙着准备润色明天总结会的汇报资料时,收到了晓梵的短信“我和我老板之间的战争终于有了结论:他走,我留下!”
      看着晓梵的短信,我想到了公司HR经常放在嘴边的一句话“孕期和哺乳期内的女员工,不能招惹。”,于是回了她两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你牛!”。
      下午的会议定在了程灏的办公室开。进屋之后我下意识地选了一个距离他最远的椅子坐了下来。自从那晚程灏送我回家之后,这几天我们一直没有再见过面也没有再联系过。既然这个会我推不掉,那就尽量离他远些吧。开会过程中,程灏问得很详细,一直以来,他对待工作都是非常尽责的。
      会开完已经是晚上七点了,程灏对我们说:
      “这个时间回家,路上应该还在堵车。我刚才让Sherry订了餐,一起吃完再回去吧。”
      他刚说完,Sherry就拎了一大堆大大小小的餐盒走了进来。
      我们三个女人围坐在程灏办公室的茶几上边吃边聊,程灏在他自己的位置上吃着饭,一言不发。
      今天Cathy的衣服搭配非常好看:上身一件很别致的灰蓝色立领衬衫,衬衫领口的扣子系着,使她的脖子看上非常雪白细长;下身穿了一件酒红色的短裙,这样的装扮在寒冷的冬天显得格外明艳照人。看着她,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那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正说着话,Sherry忽然看着Cathy问:
      “你衬衣里带项链了吧?”
      “啊?是啊。”Cathy有一些意外地回答。
      “一定很闪,不然你的衬衣都挡不住它的光芒。快给我看看。”Sherry继续说。
      我这才注意到,的确,在Cathy的衬衣里有个吊坠一样的东西若隐若现。
      被Sherry这样要求,Cathy不好意思拒绝,只好从衬衣里轻轻拽出了一颗非常耀眼夺目的蓝宝石吊坠,一看就知道不便宜。
      “啊,真好看。”Sherry夸张地提高了音量说。
      Sherry的惊叹引得程灏也不由抬头看了一眼Cathy脖子上的项链,然后他微微皱了皱眉,继续低头吃饭。
      “快摘下来给我好好看看。”Sherry很感兴趣地说。
      在Cathy摘下来项链递给Sherry的时候,Cathy的手机响了起来。她起身出去接电话,然后几分钟之后风风火火地回来对我们说:
      “我家物业说好像楼上漏水了,我得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吃。”
      说完,她转身疾走了出去。
      因为不想让程灏再一次开车送我,在Cathy出办公室的同时我对程灏和Sherry说:
      “我去看看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也先走了。”说完,我起身快步离开。
      原本,我是真想跟过去看看Cathy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但到了电梯口一个念头忽然闪现在脑海里:Cathy的家里可能会有很多跟庄胜文有关的东西,比如照片,衬衣或是牙具,我去了反倒会让大家都尴尬。想到这些,我自己慢慢走出TE,直接打车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在TE楼下等电梯的时候,程灏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林律师早,可不可以先到一下我的办公室,我有问题需要和你确认。”程灏说。
      “好的。”我说。他说得这样官方客套,我说不去是不可能的。
      进到他的办公室,我看到了他桌上放着的两杯咖啡。
      “依蕊,就算我们之间再不可能回到过去了,你也不用那么刻意躲着我。如果这个项目真的成功了,我想后边我们还会有不少共事的时候。你这样的态度,你难受,我也不舒服。”程灏说完,把一杯咖啡送到我手里。
      我接过咖啡点点头,说:“好的。”
      然后,程灏从他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很精致的透明塑料袋,袋子里是Cathy昨天带过的蓝宝石项链。
      “这个是昨天Cathy开完会匆忙中忘在我这里的,你一会儿顺道拿给她吧。”程灏说。
      “好。”接过装有项链的袋子,我转身走出了程灏的办公室。
      到了会议室,我看看表,距离会议开始还有差不多七八分钟。除了程灏和老梁,开会的人基本都到齐了,包括庄胜文和向来趾高气昂的梁悠宁。
      大家在小声地聊着天,等待大老板来了之后开会。
      Cathy正站在投影仪旁帮他们公司的一个小助理调试设备,我径直走过去问她:
      “昨天家里怎么样?”
      “还好,楼上的人回去的比较及时,只湿了一小面墙,其它的没有影响。等过两天请人帮忙刷一下墙应该就没事了。”
      听她说完,我点点头。然后,我忽然想起了那根项链,于是从包里把项链拿出来,递给Cathy,并且说:
      “昨天开会你走得太急了,你的项链忘记拿走了。”
      “谢谢。”Cathy一面说,一面准备拿过项链。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突然插到了我和Cathy中间,接着一个重重的巴掌甩到了Cathy的脸上。
      这一切的发生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片刻的定神后,我看清了面前的人是梁悠宁。还没等在场的其他人开口说话,梁悠宁冲着Cathy大声说道:
      “没想到你这么贱!贱到偷偷摸摸给别人当情妇。”
      说完,梁悠宁转头厉声质问庄胜文:
      “你说,她的这个项链怎么会和我姐姐那天在家宴上戴的那跟项链一模一样?我姐姐对我说,她的项链是你自己设计并专门找人做的,全世界都不会有第二根。怎么她会有个一模一样的?”
      梁悠宁的举动让会议室里所有的人都傻了眼,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紧接着我听到了梁悠宁不依不饶的声音:
      “庄胜文,你当我们梁家人都是傻子吗?我姐姐对你那么好,抛下自己的专业和家业,在美国为你生孩子带孩子,一心想着给你当贤妻良母,你怎么敢背着她偷鸡摸狗!”
      Cathy在混乱的场面下,面无表情地跑出了会议室。怕Cathy会出什么事,我头脑空白也跟着她跑了出去,留下身后继续没完没了的咆哮声和嘈杂声。
      在TE门口,我追上了等着打车的Cathy。车来了,我们一起上车,然后Cathy对司机报出了一个地址。
      坐在车上,Cathy没有说话,没有眼泪,也没有表情,平静地让看到她的人无法平静。我们一路沉默,直到出租车停在了一个小区门口后,Cathy轻轻对我说:
      “下车吧,这是我家。”
      “随便坐吧。”进屋后,Cathy一面说一面静静地准备烧水煮茶。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拿起电话打给晓宇准备嘱咐她帮我在今天的例会上做陈述说明,结果晓宇告诉我,例会已经取消了,听说这会儿会议室里还是有些混乱。
      挂掉电话,我走到Cathy身边,心怀内疚地说:
      “Cathy,对不起。我不知道到事情会是现在这样。不然,我不会在那个时候把项链给你”
      Cathy拿着茶叶罐的手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她背对着我说:
      “依蕊,你不需要说对不起。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是我活该吗?”
      “一个人在偷东西的时候,就应该做好准备,有一天让人抓到了会被打得鼻青脸肿。”
      烧了水,Cathy走到我面前,慢慢坐下来继续说:
      “我妈让我明白了这辈子绝不做什么样的女人。她嫁给我爸以后,一不问他的收入,二不管他的家产,舒舒服服地当起了家庭主妇。家成了她全部的天和地。不过几年的功夫,她除了会做饭带孩子收拾屋子,什么见识和能力都没了。终于有一天,我爸厌倦了,随便找了个看似合情合理的原因提出离婚。一场婚姻,这个男人连多一分钱都不愿意分给她。甚至为了不减少自己的财产,我爸连我的抚养权都不给她。我妈呢?一切变得天塌地陷,措手不及。就这样,在生了孩子还当了那么多年免费保姆后,我妈不得不离开。因为她与世隔绝得太久,根本就找不到什么工作。没其它的选择,她只能继续嫁人。再嫁她也还是不如意。对方有钱,但钱并不会给她太多,连信用卡每个月的额度都设得恰到好处,不多不少,刚刚好购买两件还算体面的衣服首饰。而我妈呢,不吸取上一次的教训,依旧关起门来当她的太太。她一辈子都在靠着男人,从这个男人到那个男人,始终过得都不如意。从小到大,每次我们见面,我都要听她抱怨前任的不仁和现任的不义,每次见到她,她的生活都不会比上一次我们见面有多少起色。所以,我对自己说,今后我绝不会把自己的一辈子交给任何一个男人。”
      水开了,Cathy走过去关火冲茶,并端了冲好的茶过来放到我面前,接着说:
      “我从不接受任何男人的好意,因为我觉得他们都不怀好意。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什么都靠不住,女人还是得自食其力。而庄胜文一直以来都很了解我。他不给我钱,不送我礼物,他给我的只有机会,在TE不断上升的机会。我靠着这些机会很努力的工作,活得很好。”
      见我喝了杯子里的茶,Cathy帮我蓄满,继续说:
      “我一直对我和庄胜文之间的状态很满意。我要爱情,他给我爱情;我要发展,他给我发展;我不要婚姻,他也给不了我婚姻。庄胜文告诉我,他和他太太是在美国上学的时候认识的。起初他不知道梁悠然的家庭背景,直到他们感情好到打算谈婚论嫁的时候,他去见了老梁,才知道梁悠然身后有这么一个丰厚的家族。他说梁悠然温柔善良并且很美,是他一直想娶的那种女人,所以当时,他没考虑太多,还是结婚了。结果,从那之后,他因为是TE长公主的驸马,整个人都卖给了TE。他原本的专业是设计,但是为了这个公司,后来不得不改行,越改越远。他不想让人觉得他是靠老婆吃饭,所以很努力,可依然是干什么都会觉得畏手畏脚,顾虑重重。日子长了,即使梁悠然很贤惠,但面对这样一个气势汹汹的家族,他还是觉得压抑。”
      “我以为我们的相处不会对他们的婚姻有任何影响,我们的关系也伤害不到任何人。除了寒暑假,梁悠然全部的时间都呆在美国照顾儿子,基本上我和梁悠然不会有任何交集。而且我对婚姻从来也没有任何野心或者说从来都没有过兴趣。按我的想法:我们大家可以一直相安无事。大不了到老了,他回归家庭含饴弄孙,而我风烛残年郁郁独行。很久以后的事,谁会想那么远呢?况且想那么远也未必活那么久。”Cathy喝了一口茶,继续说了下去。
      “那条项链是庄胜文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是我们相爱五年的纪念礼物。庄胜文送给我的时候,其实已经告诫过我不要在公司或其它任何公开场合戴这条项链。他说,因为他取项链的时候,刚好碰到了公司的熟人。对这一点他向来放心,这么多年来类似的事情,只要是他嘱咐过的,我不问原因都一定会照办。昨天其实是我和他的纪念日,但他要去机场送老婆孩子,这让我觉得很失落,毕竟我是爱他的,不可能完全不介意。所以,我鬼使神差地偷偷把项链带到了衬衣里。我觉得这样的方式可以感觉到他的心离我的心很近。因为,他把项链送给我的时候,曾说过这款项链是他亲自为他最爱的女人精心设计的。不过,今天我明白了,他的这句话其实应该加个‘们’,这条项链是给他‘最心爱的女人们’设计的。我也终于明白了,我和他的爱情远没有我一厢情愿认为地那么简单。从第一天起,这就是一段关系到三个人的感情。”Cathy说得无悲无恨,眼泪却从她的大眼睛里悄然滑落。
      我们没有吃饭也不想吃饭,她在说,我在听,她用这短暂的一天对我讲了那些漫长的过往。她的过往听上去其实很心酸,但她说得很平常,就好像那是一个和她并不相关的故事,她在这个故事里连一个无足轻重的配角都算不上。
      “你回去吧。太晚了回家不安全。”窗外天渐渐黑的时候,Cathy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对我说。
      见我坐着不动也不说话,她笑了笑继续说:
      “放心吧,我舍不得自我了断。人能活下来不容易,干嘛辜负老天的这番好意。我要一个人好好想想后边该怎么办。TE我肯定是不能再待了。”Cathy说。
      “我有个好朋友在深圳一家律所,最近刚负责了所里的一部分业务。昨天我听她说她正缺有经验的人帮忙。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我说。
      “好啊,深圳足够远了。可以离开这里的一切。洗心革面,重新开始”Cathy说。
      回到家洗过澡,我四肢乏力地躺倒在床上,脑子里在回放着今天经历的一幕一幕。忽然我想起了梁悠宁的一句话:“她的这个项链怎么会和我姐姐那天在家宴上戴的那跟项链一模一样?”,家宴?家宴程灏也去了,那根项链那么璀璨闪亮,他不是没有看到的可能。而且今天早上,程灏是用一个透明的塑料袋装着项链给我的。
      所有这些……,我皱着眉头想下去,却又不愿继续想出任何的结论。程灏,即使他已经是我不能再爱的人,可在我心里他一直都是当初帮我修复印机,修电脑,温暖平和的拉斐尔。我无法将“处心积虑”这四个字和他联系起来。我情愿相信这一切都是大家一不小心的巧合,可是这一切发生的如此凑巧,真的只是巧合吗?
      这个夜晚注定了我又一次要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第二天,我很早等在了总裁区的门外。程灏向来早到,这或许是我现在唯一可以肯定他没有改变的事情。果然,八点多,我看到了从电梯走出来的程灏。
      程灏看到等我,微微皱了皱眉,说:
      “脸色这么不好,是不是昨天晚上睡的不好?”
      说完,他像很多年前一样,习惯性地伸过手来试着摸我的脸,我侧着头躲开了他的手,说:
      “我有事想问你。”
      程灏看着我,默默收回了那只快要触及我皮肤的手。
      “进来吧。”程灏一面说,一面用卡打开了办公区的门禁。
      我跟在他后边走进他的办公室,然后关门。
      “那条项链你是不是一早就猜到了是庄胜文送给Cathy的?”我问。
      程灏看着我,不说话也没有其它表态。
      “昨天,你是不是故意把它放在一个透明袋子里让我还给Cathy?为的就是被老梁或是梁悠宁看到?因为你知道我的习惯:我怕自己记性不好,向来有事情都会赶早做。所以很有可能在会议没开始前,我就把项链递给Cathy?”
      程灏还是没有说话,但从他的眼神里我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程灏,我没想到,为了赢过庄胜文,你连底线都不讲了。”
      “依蕊,你自己也曾说过,你已经不是刚刚工作的小女孩儿了。你应该知道,职场从来就不是一个容许你有多少底线的地方。在一个不讲底线的环境中太讲底线,最后体无完肤的只能是你自己。今天的事情,如果换作庄胜文,他也一样会这样做。”程灏说。
      “庄胜文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太蠢,分不清老婆和情人谁轻谁重。一个会给两个女人送一模一样项链的男人,你觉得他能有多大作为?是他自己太掉以轻心了,这怨不得谁。”
      “的确,你能走到今天可能确实不能讲太多底线,但我以为我总应该在你的底线范围内。”我看着程灏说。
      “不是的。你不是这个公司的人,不管怎样,这件事都不会牵扯到你,我是在确定这点之后才这样做的。而且,我并没有完全做绝。因为我也不知道你会在什么时间把项链还给Cathy。某种程度上说,项链交给你,什么结果只能看天意了。”程灏看着我解释。
      “你是说天都在帮你,怨不得谁。”我反问程灏。
      “还有,你是不是故意把自己以前的业务交给庄胜文,然后再安排让他干不好的?”我忽然想起了Cathy说过的这件事情。
      “那部分业务,是我来TE之后,辛辛苦苦搭建起来的,下面的人大部分也都是我费了很多力气招到并培养出来的。业务稍有起色,老梁就示意我是不是可以把这部分交给庄胜文。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庄胜文是他的女婿吗?庄胜文明知道自己不行还要听了老梁的话接过来。如果要接,他就应该知道必须尽快把我原先的重要下属都换掉,换成他自己的人,这还需要别人教吗?可他没这个狠心,也没这个能力,所以我的人不服他不配合他,他怨不了谁。这一切根本不需要我故意安排,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满足了老梁的心愿而已。”程灏冷冷地说。
      眼前曾经那么熟悉的程灏,此刻仿佛是一个我从来都不曾见过的陌生人。
      我伸出手,把一样东西递给了他:是当初我从他衬衫上取下的那枚纽扣。
      “你是什么意思?你非要这样吗?你这是在告诉我连下辈子都不想爱上我吗?”程灏有些微怒地抓起我的手问。
      我轻轻地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然后把那枚纽扣放到他的办公桌上,说:
      “我想这辈子我们也算是情尽了,应该不需要预约什么来生了。”
      说完,我转身离开。在走出他办公室的那一刻,像很多年前我们分手的那个夜晚一样,我再次默默地泪如雨下。
      回到公司,找了一个卫生间,擦干眼泪,略微补妆后,我身心疲惫,迈着双腿走进了办公室。
      “依蕊姐,你生病了吗?看上去气色这么不好。”晓宇说。
      “哦,对了,刚才徐律师来电话说有事找你。还说,如果你有空就给他打个电话吧。”赵煜接着说。
      我这才想到昨天是若谷的生日。拿出手机,我发现它早就没电关机了。
      充好电后,我看到手机里有好多个若谷的未接来电,还有几条短信,其中有一条是:依蕊,我知道这几天可能你在对一些事情犹豫不决。你记不记得我曾说过“你若很好,我会走开。”这句话放在今天依然有效。但我唯一的要求是请你不要对我有所隐瞒!
      下一条短信是:打你手机,我家电话,你家电话你都不接,发短信你也不回,你是不是生病了?看到短信后,回我一条,一两个字就可以了。我很着急。
      看完短信,我回复若谷“我没事,你放心。只是,你不在这里,我并不好。”
      很快我收到了若谷的回复“我办完公事马上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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