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濃墨重彩

8、第 8 章

　　单重用半个矿泉水瓶子养了一瓶那种天桥底下随处可摘的绿色植物,不会开花,但叶子是大片大片尖尖的,也还看得过去,插在水里,放下几颗石头固定,它就能蓬勃生长.
　　秦向经过他的座位进办公室时,总忍不住去看看它有没有长新叶子,他对这种廉价的植物充满好奇.
　　秦向笑单重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植物.
　　单重笑着回, “你应该养金鱼,开会的时候摆在边上,让大家看看,鼓着眼的主人和鼓着眼的鱼一个德行.”
　　说完,想到那情景得意,哈哈大笑,秦向愤愤甩袖.
　　第二天秦向的办公桌上居然真的摆上了两条金鱼. 一条黑黑的,一条红红的,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单重那清秀的字故意写得张牙舞爪. “黑的是开会前的你.红的开会后的你.”
　　秦向想想笑了, 单重还真是了解自己,真形象.开会前,翻着手里的数据通常都不满意的黑着脸,开会后那是因为在开会的时候骂得过足了瘾,气血活洛,神清气爽.
　　从这天开始,这两条金鱼有了非常威风的名字,黑的叫张飞,红的叫关羽.
　　礼尚往来,秦向也送了一盆娇小的仙人球摆在了单重的办公桌上,带刺的小人.
　　业务部的同事一闲下来就会发现这两神经病,一个对着金鱼傻笑,一个对着仙人球发呆.
　　单重是什么样的主阿,大冬天穿白褂子短裤赤脚搓麻将的主,就差叼根烟扮小流氓了.不要半个月,楼上楼下都打得火热,秦向那个气阿,要知道那些都是他一手一个带出来的精英,这会儿都在叫三缺一,三缺一,坐在楼道里就哗啦哗啦的搓麻将,知道的说这里是公司宿舍,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哪家牌馆,这是个什么事阿.
　　可秦向气归气,他还是忍不住也参一脚,没办法,谁让单重牌技臭呢.这里可没有胡子那样的人照顾单重,要不是他看着,单重一个晚上就能输掉他一个月的工资.
　　如此两三次后,一有人要单重上场，单重就忍不住得意的插一句，可不可以带上我们家黄金搭挡？
　　全体一致，摇头。
　　秦向这官做得不大不小，事却很多,国内的就交给手下跑,国外的大客户他得亲自去跑,当年因为他爸的工作调动,全家在国外还住了一段不短的时间.秦向常常一出差少的四五天不见人影,多则半个月.回来也记得给单重带点东西,一件衣服,一个打火机,一个钱包什么的,东西太好,单重大多用不上,也舍不得用,都收起来.再后来的礼物,秦向就降低了标准,大多买一些单重能用得上的,再骗他说不贵,只是买其它东西的时候送的或者顺手拿的,不要白不要,国外的专卖店都喜欢这样,单重用着也心安理得.
　　就比如秦向送的那鞋子，单重怎么踢怎么糟蹋，用鞋油一刷又像新的一样。这等好东西，怎能不要？
　　两人除了平时的吵吵闹闹斗斗嘴,基本上算是相安无事,感情反而越来越见好.
　　秦向心血来潮还会大半夜的跑去和单重一起睡，单重挣扎了几回，怕吵到同事，也就随他了.
　　冬天太冷,单重抱起来很舒服,亲吻着被他闹醒而睡眼惺松的单重,将他拥入怀中,享受着单重的体温与气息,这种温暖的感觉好像会上瘾,次数多了也免不了进一步的亲亲抱抱,但只要不过分,单重也懒得反抗.
　　不知不觉单重就在这工作了大半年,上上下下混了个熟脸,也知道了他现在住的房子本来是留给秦向的.
　　秦向没升官之前就受前任经理的特殊照顾住到了楼上,那种一室一厅的套间,自然不会回这小房子住,公司因为他一直在职,也没把他名下房子分给别人,所以这间才一直空着,在秦向的关照下,让自己得了便宜.
　　为这事秦向在单重面前,硬是耀武扬威的敲了几顿饭,当然,就单重这厨艺,秦向是吃一顿,悔一顿,但又忍不住想看单重愤愤不平做菜的样子,自讨苦吃.
　　越接触秦向,越能清晰的发现他的优秀.
　　他工作认真负责,对待手下虽然严厉会发脾气但关心不会少一分,他签单成功率是百分之百,只要他出动,顶多折腾几天,没有签不下的单.
　　他和客户谈话时会豪爽的大笑, 展示他的风趣幽默, 让人轻松愉悦.争取时说得急了会拍桌子,一激动就会丢英语，丢得别人满头雾水，他自个不亦乐乎.
　　他和客户喝酒从来不会冷场,总有无穷无尽的话题,有人拼酒他就会说上几句不显客套的场面话,不动声色的将酒档回去…
　　他会帮喝醉的单重泡浓茶醒酒,换衣服,清洗身体.第二天抱怨单重这人喝醉了嘴还那么硬，连话也套不出。
　　他心血来潮会特别打电话提醒单重明天会下雨,他会照顾单重的面子,将不属于单重的工作以他自己的名义丢回去,他会随手将单重的小房间收拾干凈,还会帮他倒垃圾.
　　他会敲单重的脑袋说他做菜难吃,也会装作发现新菜式而请单重下馆子,他会在单重找衣服烦恼的时候,熟练的帮他翻出衣服,告诉他这一件看起来不错…
　　秦向也是单家的常客,单家上上下下对他也很喜欢,虽然是以单重朋友的身份.单妈做上什么好吃的首先打电话给单重说记得请他们经理来.
　　这些细微的小动作,摆明的关心让单重很窝心.这一切做得如此自然,让单重想抗拒也无力抗拒.
　　好像离那一步仅一步之遥,但谁也没有跨过去.
　　怎么说呢,两人就是那种朋友以上,恋人未满.虽然举止和情人无异,但单重始终不敢对秦向抱有什么希望.

　　夏日炎炎正好眠,业务部的手下一到这种时候,上班都只报个到,然后整天都不见人影.下午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单重趴在桌上昏昏欲睡,又不敢真睡过去.
　　秦向刚下飞机不久,也没回宿舍,提着包就推开办公室的门.扫了一眼,最后停在熟悉的那个角落.看到单重一只手托腮,撑着脑袋.安静明亮的办公室,阳光透过竖条的窗帘缝隙正照在单重的耳后,将皮肤映射成粉红,单重懒洋洋的闭着眼,好一副美人春困图.
　　秦向轻手轻脚走过来,在阳光下看起来特别诱人的脖子上咬了一口,唤醒单重.可咬了就不能罢口,一口接一口,从脖子到下巴再到嘴唇.单重没有抵抗,还轻轻闭上双眼,被他咬得麻麻酥酥的，低低的笑,又想起这是办公室,连忙把他推开. “回来了?’
　　秦向恩了一声,看到单重桌上堆的文件,翻了翻,不悦的抱怨, “超过你份内的事,你应该拒绝.在我面前你就是臭石头,在别人面前就是软柿子.”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这老好人还不知道怎么被人坑，不过他喜欢单重的臭石头个性,这证明他没把自己当外人,不是外人那就是内人了,秦向想到这不由弯起嘴角不动声色的笑.
　　单重见他这古怪的笑,毛骨悚然,转移话题, “不累么?怎么不先回宿舍休息?”单重双眼带笑望着秦向,背着光,秦向的脸变得柔和.也就秦向老觉得单重被欺负，难道他都没注意这半年来那些手下业务跑得特别勤快了吗？秦向不在的日子，单重可是不知道用了多少软办法让那些人没有借口消磨时间，乖乖的跑单。单重来之前，秦向一出差，整个业务部就是全公司的天堂，摸鱼打混的聚集地。
　　秦向将包往单重怀里一放,揉揉坐久了飞机有些酸痛的肩膀,“来接你下班…今晚去我那,你做菜,我们庆祝一下.”
　　单重将包搁在桌上,习惯性的把里面要用的文件什么的抽出来，“庆祝什么？”就他这厨艺还没镇住那金胃,居然还想要他动手.
　　“我回国.”
　　单重白了他一眼,“你一个月回好几次.”
　　秦向呵呵一笑,“我准备买房.”
　　“哦.”单重打起精神,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处理桌上堆积的东西.
　　他准备买房,买房子用来做什么?结婚.
　　秦向用手压住单重翻动的文件,弯下腰, “我要去洗手间,你去吗?””
　　单重不解, “你去关我什么事?你不会连厕所都不会上了?”
　　秦向把单重从座位上拉起来,一路拖进他办公室里的洗手间.关上门,把单重压在门板上,急切的堵住单重欲惊叫的唇,全部过程不到十秒.
　　单重被软化,双手勾住秦向的脖子,轻柔的回应,加深这个绵长的吻.
　　光和影在秦向的脸上交错,亲密到能感觉他睫毛的抖动,呼吸的温热.
　　眼前这人难得的温柔缠绵,但单重心底的难受一分也不少.
　　“爱我吗？”秦向满意的放开单重，迫不及待的问。
　　单重将他推开，转身开门。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回答了之后，又如何？
　　停在门锁上的手被握住，“回答我。”
　　“无可奉告。”不想骗自己，也不想骗他。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为什么?回答我。”
　　单重怒目相向，“为什么要问我这个？凭什么问我这个？我们什么关系？你先回答我。”
　　“你在生气。”秦向挑衅的看着单重，“你生甚么气？你回答我的，我就回答你的。单重，我的问题很重要。”
　　“你不用耍手段迫我，不要装在乎我，”单重缓住自己的呼吸，“如果爱呢？如果不爱呢？你想过改变吗？”说完后，默默的等待秦向的回答，最后失望的别过脸，抿着唇扭开门锁。
　　秦向松开他的手，看着单重开门，沉默着从后面紧紧的抱住单重，不留一丝空隙的拥抱，紧得想要将他镶进身体里。
　　虽然对他的做法莫名其妙,但也不能多想,他记得他昨晚和那个迟迟不给照片的人说的话.
　　尽管我们牵手拥抱接吻,但我们的确仅仅只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