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濃墨重彩

7、第 7 章

　　新的一周,单重心情愉悦,充满了干劲.业务部也迎来了一位贵客,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财务经理把那些陈年老账都整新了一顿之后,第一把就烧到了业务部.
　　周自横过来的时候,单重正黑着脸从秦向的办公室里出来,秦向处理事情之前要喝咖啡,还规定了什么温度多少咖啡加多少奶多少糖.冷了不要,甜了不要,苦了也不要.伺侯老佛爷都没他要求多.
　　周自横停在办公桌之间的过道里,看着单重低着头走近.
　　脚一伸,单重被他绊到,一个重心不稳就要往地上扑,周自横手一伸捞住他的身体,抱在怀里的时候,手有意无意的擦过他的耳朵,单重瞬间红透了脸,站直了身连连道歉.
　　周自横对他温柔的笑笑,然后推开秦向办公室的门.他对单重的反应很满意,就像那个人在酒吧里说的一样,敏感,单纯,可爱,可惜被保护得太好,听说了他的名字近三年,最近才有缘得见.不愧是那人心底割不掉的痛.
　　周自横将手中的表直接伸到秦向面前,表头清清楚楚<到期应收未收款>,密密麻麻的列了业务员名字,客户和金额,被粗粗标示的备注栏里面是触目惊心的拖欠日期.
　　业务员不能只管卖不管收不收得回钱,这问题在主管会议上老板是一再强调的,只不过秦向对手下放心,所以没去管.现在一看那满满的数字,顿时火冒三丈.拿起电话就拨号,一个一个把那些人揪回来,开会.
　　会议室里气压极低,人人正襟危坐,进来一个秦向就用眼光杀一个.单重抱着本子坐在秦向身边的位置上,进来一个用笔圈上一个,顺便削铅笔,秦向喜欢用铅笔,还特别要求是用小刀削出来的木纹长长的,笔芯还不能太尖.
　　周自横也不急,喝着单重泡的秦氏风格咖啡,坐在一边欣赏着单重白衬衫内若隐若现的细致肌肤,第一眼看单重或许不像那些长得漂亮的男孩子那样引人注目,可单重耐看,是那种越看越让人喜欢的,更因为他的性格,熟悉他的朋友都会越来越喜欢他.
　　人差不多到齐,秦向就开始冷嘲热讽,“卖出去的东西收不回钱丢不丢人阿?你们是不是把它们当礼物送的阿?还是当聘礼送的阿?都娶进几家媳妇生了多少娃了阿?逮到公司就卖是吧?这和那些卖肉的有什么区别?阿?人家还知道上完就找客人要钱叻,公司产品就这样贱价让你们白送?...”
　　弄清楚状况的人开始辩解,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更是火上浇油.秦向冷嘲热讽够了,就拍桌子骂,骂着骂着就开始丢英语,都不带重复的.
　　“Shut up!” “Enough is enough!”“Nonsense!.”“Get off my back!”“Don’t give me your shit.”…
　　下面的人听得一头雾水,还不得不装作很懂的样子,在那继续给自己找借口开脱,这火就越烧越旺.
　　单重听得没意思,开始神游.看着秦向 “碰!碰!碰!...”的拍桌子,感慨,这木桌质量真好,八成是红木的…家里那些家具都有些年代了,也不知道门神会不会手脚轻点,要是坏了,门神一定内疚为难.胡子那人冷血,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说不定非得找他赔钱,以前就因为别人骗了自己的钱,他差点抄家伙和人打起来…
　　周自横听够了,不温不火的开口, “虽然麻烦点,但也不是没办法,我暂时不会向上面反应,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说完站起来整整衣服走出去.
　　轻轻一句话就像特赦令,化解了一场暴风雨.有人开始偷偷的擦汗.
　　“真帅,太帅了.”单重看着周自横潇洒的背影,佩服得不行.
　　秦向一拍桌子, “散会.”盯着站起来要走的单重,脸黑得像锅底.
　　对上秦向杀人的目光,单重只好乖乖的坐回来。
　　看着手下走光了,秦向俯身，盯住单重，“他哪帅了，恩？”
　　单重挑眉，“What?you ask me?”
　　“什么破英语，单重，你要再这么看他，我把你眼珠挖出来，只准看我！”
　　“no door!只看你？我还要不要活？”看着秦向手里转动的削的得极尖的铅笔，站起来开恩似的补充，“当然,我的意思是,你也不错.”
　　秦向冷哼,对这个说法不接受.
　　单重继续补充,“你这人心胸这么狭隘,绿豆似的,怎么和人比阿?”
　　秦向站起来,一片阴影盖顶,抬高单重的下巴,猛的就亲下来,亲完意犹未尽的舔过单重的嘴唇,还得意地拍拍单重僵掉的脸,“这是惩罚,不准说别人比我好.”
　　单重坐在那,搁浅的金鱼一样,惊恐的张大眼,嘴巴一开一合不能发出声音，足足愣到快下班.

　　上个周末的家庭聚会被单重以约会为名义逃掉了,可既然和小欢没了戏唱,这个周末单重不得不乖乖的回他哥家挨批斗,秦向说好久没吃正宗的中国家常菜了,所以当了回免费司机，提着礼物也登门拜访.
　　单重怕他嫂,这其中的原因也就天知地知胡子知.
　　他嫂子其实不坏,最起码她对自己没有偏见.那还是三年前的事.单重和胡子刚确定关系不久.那天下班,两人一天没见自然干柴烈火.在客厅里,胡子就把单重压在沙发上亲吻,不故单重的挣扎,疯狂地脱他的衣服.这些被送东西过来的单嫂看得一清二楚.她虽然铁青着脸,但还是很冷静地说,她什么也没看见.
　　单嫂的行为让单重很感动,有种终于有人能理解的轻松.
　　后来胡子的事被他老婆闹到单家,还是被他嫂子三言两语给压下来.虽然以各种理由把单重每月的存款拿光了,但哥哥的小孩也算是自己的小孩,单重不介意.
　　单嫂一见秦向,对两人之间的暧昧也明白个三四分,对于单重他哥的好奇寻问,轻飘飘的帮忙挡了回去.
　　秦向这人外表神采飞扬的英俊,有风度，人又幽默,还是留过学的高知识分子, 颇得单妈的欣赏.说他家人都分散得老远老远,过年都不一定能聚上,单妈可心疼了.
　　秦向吃得欢,直夸单妈的手艺好,逗得单妈呵呵不停.整晚单妈说最多的话就是单重阿,你要好好向你们经理学习,别不长进.单重听后也点头,一副标准的乖儿子形象.
　　一顿饭吃得其乐溶溶.
　　饭后其它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单嫂把单重叫进厨房切水果.单重切着秦向买来的金灿灿的橙,等着单嫂开口.
　　一刀两半,橙香四溢.
　　单嫂说话很慢,很轻,“单重,你知道你哥这房子还在供,这个月的房款,家里添了电器所以不够,这天气冷了,总不能冷了老的和小的.两千块,能拿得出来吗?”
　　单重想想后点头,将切得漂亮的橙一块一块摆上水晶果盘,擦了擦手,打开钱包准备抽银行卡.密码她知道.
　　秦向从厨房门口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压住单重欲抽卡的手,黑着脸,“你是他嫂又不是他老婆,怎么还要小叔花钱养你?”
　　虽然感动他给自己出头,但单重还是挣脱开来,将卡放到单嫂手里, “这里大概有三千多,都取了吧,我马上就发工资了.”说完拉着秦向的手臂,走出厨房.单嫂看着单重的背影,没有说话.
　　秦向摔开单重的手,怒其不争,“为什么这么听话?”
　　单重将空下来的手握拳,放进口袋,“我答应我爸好好照顾我哥.我反正也不需要养家,留着也什么用.”
　　“没什么用?要是病了呢?”
　　“病了?”单重想到那时病得感觉快死的时候,胡子在医院陪着他老婆待产,那时候自己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就像看到鬼一样,那个女人在医院里疼得死去活来的为他生儿子,他不能这么绝情,不能再这样下去…想想人生就这样算了吧,怎样都没关系了吧.昏昏沉沉的睡了两天,最后要不是同事因为工作的原因找上门来求助,可能自己就真的死了也不会被人知道.
　　秦向看到单重暗淡的目光,捏住他的肩膀,“单重,你应该自私一点.”这样的单重,让他心疼.
　　自私?他也想.他曾想用他的自私换回本就属于他的爱情,可是在两条生命面前,他如何自私得起来?胡子他老婆大着肚子扶着沙发还要给他下跪的样子,现在想起来还会做噩梦.
　　秦向勾勾单重的下巴,调戏的口吻,“来,单重宝贝,给你秦大爷笑一个.”
　　单重暴,“你去死,我又不是卖笑的.”
　　一句玩笑,冲去了满心的伤痛.
　　下了楼，上了车，秦向转动钥匙打着火，将方向盘打了个大弯，朝相反的方向开。
　　“去哪？很晚了。”单重看着变荒的窗外，惊讶。
　　秦向把着驾驶盘，恐吓着冷笑，“把你卖掉！”
　　“我说，你吃撑了吧？”开这么无聊的玩笑？
　　秦向叹气，“单重，你怎么一点幽默感都没？吃了这么多,总要去散散步吧?”
　　“只有你吃得多，好不？”
　　“我花心思哄你,你可别不领情.”
　　“我用你哄了没？”
　　秦向将车停在江边，刮他鼻子，“谁让你这么惹人心疼呢.”
　　单重收住笑脸，“你在哄我开心吗?我没有不开心,真的.”
　　“那是因为有我在。”
　　“少臭美了你。”
　　“下车，下车。”秦向打开车门，在凉凉夜风吹拂下，伸了个懒腰。
　　这月色不错，江边无人，正适合约会。
　　月光下的宽大江道，两人沉默的步行前进。
　　“我背你。”秦向心血来潮蹲在单重面前。
　　“我说，你今天真吃多了？”单退后一步，“你这唱的哪出啊？猪八戒背媳妇啊？”
　　“你是我媳妇吗？”秦向回头，带着笑意，“我长这么大，背上还没趴过人，机会百年难遇哦。”
　　“我可没求你哦，”单重嘿嘿一声，趴上他的背。确实难得，有人发神经要背你走，不享受那才是傻。
　　“好重。”秦向被他压得惨叫。
　　“活该。”单重在他背后笑得更加得意。
　　虽然喊重,但走起来却还是轻快.秦向的脸在幽暗的江灯下柔和，浓眉高挑，双眼深邃。很英俊，也很温柔。单重侧着头看着，心跳的声音他可能也听到了吧？无法抵抗的，为他的温柔心动。
　　明知他不可能爱上自己……
　　“单重。”
　　“恩？”
　　“单重。”
　　“有话就说。”
　　“算了。”
　　“你耍我啊？”
　　人真的很奇怪,明明自己对单重动了心,可就是开不了口,从来都对感情自信的自己也开始犹豫.
　　单重,心里的那人,还没消失.而自己,无法保证能和他走多久,但单重,已经不能再受伤了,这种感觉,叫疼惜.
　　“秦向,”趴在他温暖的背上,搂住秦向的脖子,望着清冷的江水,低声地问,“你,是不是,把我当女人了？”
　　秦向一愣,随后大笑, “你要是女人,我现在就背你洞房.”
　　单重没再开口,呼吸都放得极轻,静静地听着秦向有力的心跳.
　　秦向在心里叹息,敏感的单重阿,你又一次猜中了我的心思.
　　那夜，单重做了个梦，梦中的情景很平常，他和胡超对坐着吃饭。
　　胡超停下筷子，“单重，你做饭真不好吃。”
　　单重朝他丢卫生眼。
　　胡超拿起筷子，无奈地继续吃，“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
　　单重挑了块肉丢进他碗里，装做很凶的样子，“快吃，吃饭哪这么多废话。”
　　醒来,不过都是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