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园追逐》米筝

4、第 4 章

　　十分烦躁的智十皱着眉头啧了一声，抬眼看到夏树的动作，慢腾腾地抓住了她的手。
　　并没有太用力，却成功地阻止了她的脚步。
　　“你阻止不了的。”
　　他的声音永远都像是没吃饱饭一样，但十分坚定并且明确。
　　谁也阻止不了注定要赴死的人。
　　周围终于再次安静，智十的眉头却没有舒缓，就这样皱着闭上眼睛，轻轻地叹了口气。

　　十九清醒过来的时候，腥红的血液飚溅到了他的眼睛里，看上去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红色的。
　　有点像小时候过新年，母亲给自己做的大红色衣服。可是开心地穿去给父亲看时，父亲的表情十分不耐。
　　“劣种人就是劣种人……”
　　那种鄙夷的语气，成了后来自己对那个女人的态度。
　　十八永远不会理解这样的感觉，因为他的父母亲族都是优生者，他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背负原罪，不必遭受苛待，所以他会产生那种可笑的观念。

　　被十九紧握在手中的碗的碎瓷片，一端狠狠地扎进了十八的脖颈大动脉，另一端则刺进了十九的手掌里，血液顺着手腕流下去，与十八的血液融汇到了一起。
　　十八的呼吸终于消失了。
　　过了很久，十六的尖叫声再次响起来，这才让十九从梦游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自己的一只手狠狠掐住了十八的脖子，另一只手还抓着致死十八的、尖锐的碎瓷片。十八白皙得像是冬日初雪一般的脖颈上面，是斑驳混乱的伤口和殷红的血液。
　　像极了那个疯掉的女人，在劣等区偷东西吃，被人按在地上打得浑身都是土和血。
　　看到自己是优生者，原本正在逞凶的大汉们立刻露出了讪讪的样子离去。而那个疯女人，仰起头来用浑浊的眼睛看了很久，最终露出了迟疑的、讨好的、温柔的笑容。
　　而自己无视了那样的笑容，转身对一起来做报告调查才会踏足此处的同学露出虚以委蛇的笑容。
　　“别开玩笑了，我怎么会认识这种家伙……只是个劣种人而已。”
　　说笑着，大家的脚步又停下，回头去看没有跟上来的十八。他停在那个女人的身边，清秀的脸上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十八又开始了……”
　　“对啊，这样其实还真是有点恶心。”
　　“啧，感觉那样的劣种人，碰一下都会染病。”
　　“说得对，咱们还是快点做完调查，赶紧走吧。这鬼地方……那个劣种人的小鬼一直盯着我做什么！好恶心！”
　　身边同学的议论，令他有所动摇的心再次坚定，露出笑容朝□□声叫起来。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走了！”
　　他看到了十八痛恨和鄙夷的眼神，像小时候父亲说起母亲时的样子。
　　每当说起此事，十八就会骂自己是畜生。
　　可他永远不知道，就是因为不想被人骂成畜生，所以才这样做的啊。

　　在十九把杀掉十八的那个瓷片刺向自己脖颈动脉的时候，其他的人眼睁睁的看着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变故。
　　没有人拦阻。
　　救不了。
　　而且，为什么要救？
　　十九的表情看起来反而带着释然的样子，露出了天真到不可思议的清爽的笑容。
　　是每个人来到这世界上的时候，并不知道太多关于这个世界的秘密时候，才能拥有的笑容。

　　室内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还不到一个小时，就因为内讧死掉了四个人，这是未曾预料的意外。

　　4.
　　“我们要怎么搞？一直走啊？”
　　矮小却灵活的梁恺打着呵欠，一边吃着刚从乐园商店里砸碎玻璃拿出的食物。随即就被从手里抢走鸡块，气得转身打闹起来。
　　“休息会儿吧。”
　　秦林往旁边的石椅上坐下。
　　“要我说，咱们就干脆待这得了！那群智团会去哪里鬼才猜得出，反正碰面了他们那群软脚虾能干赢咱们才怪，干脆咱们坐以待毙……”
　　“呸李琛你不会说话就闭嘴好吗？叫守株待兔！一个字都不同。”
　　梁恺撇嘴。
　　“不是有个‘待’字相同吗！你们俩白痴就都闭嘴好吗？”
　　孙利生忍不住地吐槽。
　　几个男生顿时又笑闹成了一团。

　　秦林哭笑不得地看着这群心态放得异常好的兄弟们，像是完全没感受到任何压力：一旦自己这些人在这里输掉，赌注就是自己的生命……不，不止是自己，还有很多人。
　　“在担心吗？”
　　周朝坐到他身边，低着头盯地上的蚂蚁。这件事究其根本是因他而起，若不是无法忍住失去妹妹反还连累父母家人一起受罪的憋屈，冲撞了智四，也不会让智四把自己的头按到水里羞辱，更不会因此而引起其他劣种人的暴怒，而这次的事情也……
　　收不了场，下不了台了。
　　他有点怕，却不是怕自己会如何。活在这样无理蛮横的世界里，早就令他受够了！只是，其他人却因自己而被牵扯进来……
　　宽厚的手掌在他肩上拍了拍，抬头看到是爽朗的韩野。韩野是即便在优生者当中，也颇有人气的阳光少年，生得高大帅气，除去劣种人的身份限制外，据说毕业后可以进入军部成为军士，这对劣种人来说已经是极为光明的前途。
　　“别担心，这是早晚的事，这样的日子谁也不想永远过下去不是？放心吧，咱们会赢的。只要咱们赢了，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但……”
　　韩野朝他露出宽慰而狡黠的笑，招呼其他还在玩闹的兄弟们过来，用讲秘密的声音说话。
　　“优生者已经死了四个，规则不是最后谁人多就谁赢嘛，咱们赢定了。”
　　大家的表情都十分惊诧。刚开始一个小时，两方甚至都没开始交锋……
　　“内讧。”
　　韩野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的？”
　　李琛好奇地问，换来韩野高深莫测的表情。
　　“想知道就求我啊。”
　　“……欠揍啊你小子！”

　　监控录像只能看到图像，无法传递声音。保全楼里剩余的几人只能看到不知韩野说了什么，其他人都露出了愚蠢恶心的笑容抱成一团。接着更是兴高采烈的跑去找游乐设施玩了，看上去仿佛只是一场秋游活动。
　　从洗手间出来的十六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有什么好看的，那群笨蛋。”
　　大概是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吃到东西的缘故，她越来越不耐烦，可也不再敢支使夏树和二十去做饭。虽然之前的事暂时解除了二十的嫌疑，但隔壁杂间还放着四具尸体呢，怎么想都心有余悸。就连上厕所她都绝对禁止有人跟着自己，说怕被人趁机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