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迷之性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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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搀着高衍悠悠地往回走，可她却觉得自家主子的步伐有点沉，不禁抬头，小嘴嘟了嘟：“娘娘，您怎么了？”
高衍沉默片刻后忽然甩开了杜鹃的手，健步如飞地往凤仪宫赶去。
只要他在，大齐的天下就不会更改姓氏。
凤仪宫外一切都如往常一样，没有重兵把守，没有人阻拦他的进出，暴风雨临来的平静，便是这番模样。
昔日明眸皓齿的女子，此刻脸色阴冷如冰，银色秀凤软靴踩在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轻盈的步伐听不见任何响动。
大殿门前当值的两个宦官见皇后偷鸡摸狗般地往这边走来，彼此对视了一眼，待她走近，立马下跪作揖，齐声大喝道：“恭迎娘娘！”
声音洪亮，整齐如雷，堪比号令三千将士的号角之声。
高衍被震得发晕，眼前有些黑色的影子在呼啦啦地闪动，高悬的心像是被一把从极远的地方飞来的利箭给戳了个洞，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若非飞奔而来的杜鹃眼疾手快，恐怕他已经睡在了大殿外面。
同程颐把盏言欢的“皇帝”闻得外边的动静，气度非凡地放下了手中的杯盏，一撩衣袍，起身快步往外走去。
“皇后，你怎么了？”俊朗的男子面展微笑，温润的气息掩盖了往日的威压，锐利的眼眸中满是柔情。他伸出手，极优雅地问向了面色泛白的人儿。
高衍凝视着自己那双曾批阅无数奏折的手，心里很微妙。
“靖婉？”程颐也来到了殿外，看着自己的女儿面色略微苍白，不由为之担忧。
程靖婉的手还伸在空中，面上的笑容依旧，但她并不觉得尴尬，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已为皇后的高衍，肚子里的小心思却抑制不住地翻涌升腾。
杜鹃跟在皇后身边不是一两年的日子了，两人的关系如何她最清楚。眼下是皇上主动示好的机会，主子怄气，她可不能怄气，拖着皇后的手，快而稳地放在了皇帝的掌心，心里满满的成就感。
高衍万万没有想到杜鹃这丫头会这么多事，掌心相对的时候，他的心底竟有种说不出的恶寒。
想要缩回，手却被程靖婉牢牢抓住，对方的眼里柔情依旧。
如今站在高衍对面的虽然是自己的身体，可他终究是个男人啊！被男人牵着手，那种感觉不能更难受。
可他又不能退缩。他对皇后没有感情，也没宠幸过她，可在程家人眼里，他们俨然一对伉俪。
——虽然程国公早已看穿了一切，但该做戏的地方，依然不能少。
被高大健壮的程靖婉拉到了殿内，高衍的心情十分复杂。程国公同“皇帝”极其健谈，全然不把他这个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父亲难得来宫中看臣妾一回，皇上政务繁忙，这里由臣妾招待父亲就好。”高衍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一并下了道逐客令。
程靖婉见他学得有模有样的，紧绷的面皮忍不住抽·动了一下，不过按照目前的身份来看，他的确没有理由再继续呆在这里了，起身捋了捋衣袍，随意嘱咐了几句之后便潇潇洒洒地离开了凤仪宫。
殿内的闲杂之人被高衍遣了出去，一时间，偌大的房间里只余这对沉默的父女。
程颐安安心心地吃着茶，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就此前在殿外所发生的那一幕来说，高衍有七分把握程颐尚且不知道眼前的人并非他的亲闺女。他和皇后独处的日子甚少，对皇后的脾性和谈话方式只有大致的几分了解，所以，他不能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以及自己的行为是否会露出破绽。
程家世代出忠臣良将，辅佐君王功不可没，但谁能保证忠心的背后不是野心呢？如果程家要谋逆，那么他与皇后的身份交换，便是一切阴谋的开端。
“想什么呢？”程颐拨开漂浮的茶叶，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话。
高衍定睛凝视着程国公，不答反问：“父亲觉得我在想什么呢？”
程国公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抬眼看着一本严肃的人，忍不住发笑：“说吧，为父交给你的任务完成得如何了？”
任务？
高衍怔住，双拳在袖中紧握。
果然，身体调换一事就是这对父女所为！如果他跳出来跟大家解释他这个顶着皇后身体的人才是当今天子，想必只会被人当做中了邪而关押起来，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他的“一派胡言”。
但他若是什么都不说，只会被这对父女捏在手里，且随时都有可能性命不保。
不管从哪个角度出发，他都是弱势的那一个。
“还没能完成。”他努力去回想程靖婉说话的样子，竟可能地让自己像她。
程国公叹了口气，神色及其惋惜。
而高衍，只会更加提防他。
片刻后，程国公衣襟中取出一个包裹得极为严实的绣花荷包，在手里掂了掂，随即把它放在了高衍的手中：“为父也不愿意走到这一步，但是为了你，我宁可不要程家的名声……”话说至此，复又叹了口气，“这东西你可好生保管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不要用它，为父、为父也不想出此下策，实在是卑鄙，实在是卑鄙啊！”说罢再次叹了口气。
那个荷包丝质甚佳，锻面滑溜，握在手里的感觉实在是一种享受，里面装有一颗拇指大小的圆粒丸子。可对于现在的高衍来说，它就是一柄锋利的、涂满了剧毒的匕首，随时都能划破他的皮肉，让他毒毙身亡。
哼，岂止是卑鄙，简直是大逆不道！
看来，自己的确是命不该绝，在程家人的阴谋即将得逞的时候，被他给从中拦截了。高衍拽紧了手中的荷包香囊，心里恨得滴血，却又有几分侥幸。
这就是父皇在世之际养的“忠臣”么……
高衍双目直直地盯着手里的那个玩意儿，牙关紧咬。
程国公见自己的女儿一副恨得牙痒痒的神态，起身拍了拍她的肩：“你和皇上之间我们都是知道的，皇上爱在我面前与你做戏，不过是为了安抚我这把老骨头罢了。如今你既然决定为了程家走出这一步，为父也拦不了你，只希望……日后他能善待你。”
呵，都想着要谋杀亲夫了，还念着要朕善待她？真当朕是个大愚之人么？
皇后板着一张臭脸，程国公权当她是心里尚未想透，再叮嘱了几句后便辞去。
离开了凤仪宫的程靖婉也不知该何去何从，高衍继位之后，除了喜庆节日之外，她整日的活动范围几乎都是在皇后的寝殿周围，其他各宫的情况她也只能听着杜鹃说说。
只要付淑妃不兴风作浪，这个皇宫还是挺太平的，她同皇帝说得好听一点就是相敬如宾，难听的就是有名无实的政治夫妻，一生年华已是注定。
噫，想到淑妃，程靖婉不禁提了兴趣。今早高衍那个家伙可是不顾身份地跑到了承庆殿去搭救闹自杀的娇媚之人啊，回来之时却是一副蔫了的模样，莫非是碰了鼻头？
“李海，此前皇后与你一起去了承庆殿，期间都发生了些什么？”她好奇地问了问跟在身后的人。
一朝醒来身体被调换，啥时候能够换回来、能不能换回来都是个问题，今后的日子难免会和这个伺候了两代君王的宦臣打交道。能亲近些，自然是好。
李海垂首应道：“淑妃娘娘得了皇后的劝阻，正在承庆殿内好生休养。”
程靖婉明白，李海说话隐晦，从来都是不会把话说得太明白，但她能大致猜出皇帝披着她的皮囊过去之后所发生的事。
也罢，让他自己体会一下，总好过整日里说她待淑妃刻薄了。
“皇上，”良久之后，李海对着九五之尊稽首说道，“因今早朝会之故，有几份奏折等待着您的批阅，老奴已将它们整理好放在了御书房。”
奏奏奏奏折……
李海很明显感受到了这个帝王的变化，但却面色不改，依恭谨着身子等待他的回答。
批奏折这事她可不会干啊！虽然皇帝说过今后朝政之事将由她去完成，即便是有援助，可明白人都知道那是他的气话，更何况她对朝中之事一窍不通，别说点墨盖印，打开折子都是需要勇气的。
程靖婉抹了一把胡茬丛生的脸，重重地吐了口气：“你且回去再整理整理，朕想去皇后那呆会儿。”
恍然间，她想起了她的父亲。
那个今日特意来宫中看她的父亲。
程靖婉静静地看着李海，李海静静地望着地面，秋风飒飒，吹得小道两旁的梧桐落叶倾泻而下，正午的日头洋洋洒洒地落下，令人昏昏欲睡。
然而现在，程靖婉却是精神抖擞。
她虽然同父亲表明了自己的想法，可是父亲的想法比她的要可怕许多。她试着劝阻过父亲别为她太过操心，然则无果，今日来宫中，便是要将那药交付与她。
用不用是她的事。
她与皇帝在今日离奇地调换了身份，父亲自然是不会知晓。
那么他，是不是已经把东西交给了高衍？
如果高衍得了那药，会怎么看她？
程靖婉不敢往下想了，抛开皇家尊严，犹如一支脱了弦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折回了凤仪宫。
正殿之内，高衍正坐在桌案旁注视着飞奔而来的人，手里紧握着绣花香囊，娇俏的面容堪比生铁，茶色的瞳仁仿若烈火。
“这是什么？”高衍将手中的东西砸在了桌面上，药丸与楠木撞击的声音虽小，却是清晰地传入了程靖婉的耳朵里。
气喘吁吁的人看了一眼那个香囊，明眸皓齿璀璨一笑：“这是父亲给你的大补丸啊。”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迷之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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