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ngry》七弟

4、第四章

　　本尼带着安德莉亚在小镇上辗转，把她单独留下，自己在另一个地方隐蔽起来。
　　昏迷的安德莉亚躺在地面上，手臂被划出了两道伤口，鲜血汩汩流出，散发出一股腥甜的味道。对于吸血鬼来说，这种味道具有致命的吸引力，本尼也需要极大的努力才能克制住食欲。
　　然而一天过去了，昆汀并没有出现，显然这个方法也失败了。
　　镇上并没有人失踪，如果昆汀还在镇上，应该好几天没有好好进食了。只有两个可能，他死了，或者他根本就不在这个镇上。能杀死昆汀的只有氏族领主，那么这个小镇上有氏族存在？如果他没死，他去哪儿了呢。
　　本尼陷入沉思的时候，安德莉亚醒了过来。她没有机会大叫也没有机会逃跑，因为她的嘴里结结实实地塞满了麻布。她瞪着本尼，拼命表现出想跟他交流的意愿。
　　“不要乱动。”本尼这会儿不想理她。
　　安德莉亚安静下来，仍然盯着本尼的眼睛。
　　“好吧，但是你不要吵闹，懂？”本尼取下她嘴里的东西，安德莉亚活动了一下上下颚，终于没有忍住：“你绑架我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我是孤儿，也没有钱。”
　　“西嘉修女院给不了你这身好衣服。”
　　“好吧，我曾经有钱曾经有爸爸，但是现在没有了。没人会在意我的死活，用我威胁他们你什么也得不到。如果你放我回去，我可以把我剩下的财产都给你，我也可以先给你一部分证明我没骗你，比如我爸爸留给我的房子里的东西什么的。”
　　本尼把麻布又塞了回去。
　　安德莉亚愤怒地蹬了一下双腿，本尼烦躁地亮出一口獠牙。
　　安德莉亚却没有表现出恐惧，相反地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安安稳稳地躺着养起了神，似乎胸有成竹。
　　“你想干什么？”本尼拿掉麻布，考虑要不要先解决掉这个麻烦。
　　她微笑着说：“一个吸血鬼找到了合心的食物却不急着进食，说明他的目的不是为了觅食。你把血腥味弄得到处都是，很明显是为了引诱另一个吸血鬼。”
　　“刚才你还有用，现在没有了，我可以吃饭了。”本尼毫不客气地准备咬她。
　　“等等，你不想知道本地氏族领主的消息吗？”安德莉亚叫道。
　　“你说什么？”本尼的动作慢下来。
　　“我的父亲是一个宗教人士，同时对神秘学非常有研究，他曾经告诉过我本地氏族领主的消息。”
　　所以你父亲有可能就是这么死的呢，本尼心说。
　　“如果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有关本地领主的消息，怎么样。”
　　“你想跟吸血鬼做交易？”本尼觉得很好笑。
　　“不是交易，是自救。”安德莉亚纠正他，“我们需要定下一个连吸血鬼都得遵守的契约。”
　　“不管怎么称呼本质都是一样的。”本尼考量着他的得失，“没有办法证明你说的是真的，我最好现在就吸干你的血然后把尸体绑上石头扔进海里。毕竟我现在独身一人没有后顾之忧，也不怕有氏族来找我的麻烦，如果他们来了一切就更好办了。不过大部分人应该会认为你是受不了修女院的生活，跟来路不明的小子私奔了吧？”
　　“这个秘密是我父亲的生命换来的，我以我的生命起誓它是真的！”安德莉亚有些着急，“你可以先去验证真伪，你只需要答应不伤害我就可以！”
　　“而你不能把有关我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本尼接着她的话说道。
　　“好的，成交。”
　　安德莉亚划破手指，在手背上画出一个小型图阵，本尼认出这是一种言契。他把左手覆在安德莉亚的手背上，图阵开始缓缓流动。
　　“我，本杰明·伊利亚特不会伤害安德莉亚。”
　　“我，安德莉亚·里克曼不会告诉别人本尼的事。”
　　誓约完成，言契收束进两个人的手内。
　　“现在请告诉我你所谓的秘密，我虽然不能伤害你，却有很多种办法让你听话。”
　　“请先松绑。”安德莉亚有恃无恐。
　　“这个小镇本来不是任何一个氏族的领地，多年以前一个卡帕多西亚氏族的人来到了这里，开了一间旅馆，叫做‘航海家’。”

　　了解到店主的真实身份后，青白色月光笼罩下的“航海家”旅馆在本尼眼中显得莫名阴森，他躲在近处观察着这栋建筑，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
　　住宿的地点都要经过老头子的首肯，作为前辈，老头子不可能不知道这家旅馆的情况。如果店主是氏族的人，他们一住进这家旅馆可能就被发现了。然而老头子和旅馆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这能说明什么？双方达成了某种默契或是约定？
　　老头子是十三氏族中的好事者偷偷发展的后裔，一旦被氏族长老发现，他和他的创造者都会被处以极刑，包括本尼在内的其他后裔也不会幸免，这就是几个世纪以来他们在海上四处飘荡甚少涉足土地的原因。
　　旅馆的门突然开了，长期睡眠不足的少年门房拎着一盏煤油灯径直走向本尼。
　　“别躲啦，先生。我的老板请您过去一下。”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本尼的脑中迅速转过很多想法又被迅速否决，最终老老实实地跟在少年身后重新走进“航海家”旅馆。
　　本尼本以为“航海家”的老板的房间会格外华美，不逊色于任何一个人间贵族的宅邸，可是这实实在在就是一间普通的卧房。墙壁上磊着大堆大堆的书籍，桌面上堆着一排一排的实验仪器和药品，而老板本人穿着一件大学生常穿的白衬衫，像是一个老实的穷学生。
　　老板略带歉意地开口了：“请坐吧，不过你只能坐在书桌前了，这里没有多余的地方摆茶几。我这里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你，只好请你随便用点点心。”
　　本尼只好坐在摆满东西的书桌前，他扫视了一下书桌，只发现一杯红色的饮料。
　　“喝吧，喝吧！”老板热情地招呼，眼神殷切。
　　这种情况下很难坚决地拒绝，本尼横心闭眼灌了一口，一种又呛又辣的感觉冲上脑门，期间还夹杂着血液的腥味。
　　老板惋惜地摇头：“看来实验还得继续，你们似乎都不能接受这个味道。”
　　“这是什么？”刺激感稍缓，本尼忍不住问老板。
　　“失败的替代血，别管他了。”老板很不情愿地回答，“你的同伴早就走了，你一个人在镇上晃好几天了，在找什么？”
　　“没有，我只是错过了上船的时间。”本尼谨慎地回答。
　　“麦克斯韦会留一个错过时间的大副？”老板笑起来，“越来越有意思，真不知道这小子在搞什么鬼。”
　　一个和老头子很熟的氏族贵族，没有追杀他们的意思，那么他可能会是……
　　老板收起笑容：“不要试图推测我的身份了，孩子，这不是你该了解的事。这个地方除了我不存在别的氏族，我想知道你感兴趣的到底是什么？”
　　本尼估计着老板忍耐力的极限，保持沉默。
　　“如果你不想说，我也懒得陪你虚耗时间。限你在一天之内离开这里，如果我再看到你在这里探头探脑的，后果自负。”老板冷淡地打开门，“你走吧。”
　　“您让我离开。”本尼大感意外。
　　“难道你还想吃顿饭？”
　　虽然满腹疑窦，但能平安离开确实是一件好事。注意到老板并没有敌对的态度，本尼终于下定决心：“抱歉，是我没有对您坦诚。我在找一个吸血鬼，褐色头发，身上有股烟草味儿，您是否见过他，他是否遭遇不测。”
　　“你是说那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二流子？我几天前或许见过他，那以后他就没有再出现过。我可以确定他现在不在镇上，连尸体也不在。”老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得到了答案就请离开这里，一天的期限。”

　　本尼寻找昆汀的线索彻底断裂，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思绪跟着晃晃悠悠。如果昆汀去了别的地方，当地的领主不会放过他，除非他们达成了什么协定；如果他死了，谁会故意无声无息地杀掉他呢？或者……“流浪者号”上，唯一没有检查过的就是船长的房间，如果昆汀躲在那里呢？他会想做什么？已经超过四天了，“流浪者号”并没有回来接应他，他们去了哪里。
　　不管是哪一个问题，最后的矛头都指向一个人，麦克斯韦。
　　黎明已至，本尼顾不得躲藏，抓起雨伞冲向海边。平日里热闹的码头空空荡荡，只剩下几座船坞孤零零地支楞着。前几天是出海的好日子，渔船和货船早就走完了，下一艘船不知何时到港。
　　不如抱着一根棍子浮过去吧……本尼思索着，余光瞄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嗨！”安德莉亚熟稔地和他打招呼。
　　“你真是有恃无恐，居然还敢独身外出。”
　　安德莉亚斜了他一眼：“难道我会害怕普通人？镇上只要有帕多西亚的那位先生在，其他怪物都不敢放肆，可是我却三天两头地碰到你，难道他没有赶你走吗。”
　　“原来你诱导我去找帕多西亚老板是想借他的手赶走我，倒不是坏主意。你知道的都是你不该知道的，该知道的却一点儿也不知道，不知道你父亲是把你保护的太好还是太坏。”
　　安德莉亚变了脸色：“请您不要再提到我父亲的事。”
　　“好吧，你到海边来做什么？”
　　“拉出我的小帆船去海上。”安德莉亚没好气地回应他。
　　“出海？”本尼眼前一亮，跟上安德莉亚的步伐“去哪里？”
　　“去……”安德莉亚忽然反应过来，“随便晃晃，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也想去海上，找不到船。”本尼老实回答。
　　“哦，那算了我不去了。”
　　“为什么！”
　　“虽然你不能伤害我，难道我能阻止你用别的手段抢走我的船吗？我的财产并不多，不想损失任何东西。”
　　“我不会抢走你的船，只需要你载我一程。”本尼尽量诚恳地说道。
　　“那么再立一个言契吧？条件是本杰明·伊利亚特必须保护我和我的财产安全。”安德莉亚狡猾地笑了。
　　“不可能。”本尼转而考虑是否向镇上的居民求助另找一艘船。
　　“你找不到别的船了，这里的渔船都是共有的，普通渔民怎么会有钱养船？这样吧，我可以把条件换成如果我们俩都在场，你就得保护我的安全。”安德莉亚改口道。
　　“……好吧。”本尼不想耽误更多的时间，答应了安德莉亚的要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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