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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六爷遇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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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晖发病比弘晏快,这几日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弘晏却正是最厉害的时候,直到今天傍晚,弘晏的烧才终于退了,央金哄睡了弘晏,自己也放下了一桩心事,没日没夜忙了几日,央金却没有睡意,挂念起被自己晾在书房好几日的胤祚来,去厨房端了碗燕窝就来看胤祚,“爷,都子时了,还不睡?”
央金来并没有提前通报,所幸胤禛去看弘晖了并不在,胤祚刚写好折子,看到央金,露出一个疲惫的笑来,“这就睡,忙了几日,终于是有进展了。”
“妾身想着既然弘晏大好了,妾身明儿个便去砚台寺还愿,顺便去请教请教爹爹。”央金把燕窝亲手捧到胤祚面前,胤祚点头,“也好,这回要好好感谢下师父。”
“那……前朝余孽,可是真的躲藏在宁波?”央金却避开了胤祚要接碗的手,亲自用勺子舀了燕窝递到胤祚嘴边。
胤祚顿了一下,没有推开,“不错,他这些年其实蛮安分……但是他身份摆在那里,却是容不得留情了。”
央金看胤祚喝了,脸上笑意扩大了些,“那这回,爷的危机也化解了。”
“正是,”胤祚点头,“找到了真正的朱三太子,陕西那边反贼的谎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央金心疼地看着胤祚,胤祚满眼鲜红的血丝,眼睛下面有浓重的阴影,脸色苍白憔悴,此时坐在桌边只懒懒曲起手臂撑在桌子上,背微弓,说不出的疲惫,“爷……你可要保重身体,皇上对爷的爱重不是假的,就是真有什么猜疑,也不会……”央金顿了顿,“也不会凭着捕风捉影的念头就对爷不利,又何必忧心至此?”
“……”胤祚叹了口气,“我只是有不好的预感罢了,央金,你说的也对。”
央金温暖的手心抚上了胤祚的脸,“爷是央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央金看不得爷一点不快活的样子。”
胤祚微笑,握住了央金放在他脸上的手,“我知道。”
央金心喜,胤祚这句“我知道”,在她看来,比什么情话都动听。
因为胤祚和她之间,一直是她在主动,她不求胤祚的三分眷恋,只要胤祚肯相信她的苦心,她就很满足了。
“爷,咱们什么时候回府?总是在这里打扰四爷和四嫂,弘晏病也大好了,咱们该回去了。”
“怎么,央金想回去了?”胤祚懒懒一笑,如果可以,他是想能拖多久拖多久的,“回了府就只有央金一个人,在这儿央金还能和四嫂说说话,弘晏和弘晖也玩得好。”
“四嫂对央金很好,渥丹和晖儿感情好得像亲兄弟一样,妾身高兴还来不及。”央金说,“妾身是觉得,这里到底是雍郡王府,不是咱们三个的……家。”最后一个词,央金说得极小声。
胤祚心里微微一痛,央金见胤祚不作声,以为他是不喜,“妾身逾矩了。”
“你想回咱们的家?”胤祚问。
央金意外,慢慢抬头,看胤祚眼里满是认真,才轻轻点了点头。
“好,后天咱们便回家。”
“爷,”央金感动得热泪盈眶,“有了爷这句话,就是让妾身为爷去死,妾身也愿意。”
谢谢你,成全了我想要的这个家。
央金通红的眼眶看得胤祚心一软,把央金拉到了怀里抱着,“咱们本就是一家人,我,你和师父,咱们不是在一起生活了五年么?”
“嗯……”就是那五年的执念,让她搭上了一辈子。央金悄悄在胤祚怀里睁开眼,吻了胤祚的脖子一下。
胤祚身体僵了一下,想起方才央金的样子,没忍心责怪她。
翌日,胤祚在上朝之前便把找到朱慈焕的折子递了上去,然后就默默缩到了胤禛后边,这是他和胤禛第一天回来上朝,康熙除了问了两句弘晖弘晏的身体,竟是绝口不提胤祚那份折子。
胤祚心里正打鼓,就见都察院左都御史钮钴禄氏荣善站了出来,“皇上,微臣有本要奏。”
“哦?爱卿何事啊?”康熙的手指轻叩龙椅。
“回皇上,微臣要弹劾一个人,此人结党徇私,里通外贼,不孝父兄,不忠君国,其罪当诛!”
“……”胤祚心突然沉沉地落了下去,慢慢转头看了荣善一眼,冷汗顿时浸透了里衫。
康熙顿了顿,心里暗骂这个荣善太耿直了也不是好事,既然都涉及不孝父兄,不忠君国,那一听就是皇家的事啊!这种事也是能在上朝的时候说出来的吗!朕让你只管狠狠地奏,什么话难听说什么,可你也不能在乾清宫这么丢朕的人啊!不是让世人戳着朕的脊梁骨骂朕没教好儿子么!
听皇上没反应了,这回轮到荣善着急了,不是皇上让他参懿亲王的吗?
“你要弹劾谁?”康熙慢慢地说。
“……”荣善已经听出康熙的不悦了,但是话已经说到这里,反悔也来不及了,“臣要弹劾懿亲王!”
众臣一片哗然,不管是有党的还是中立的,个个都一脸“你疯了”的惊异表情看荣善,这时候他们都已经顾不上自己是反对懿亲王还是拥护懿亲王的立场了,荣善这回就是弹劾成了,也是丢了皇家的颜面啊,皇上就是处置了自己儿子,肯定也不痛快,到时候谁也讨不了好。
荣善义正辞严,从胤祚与策妄阿拉布坦有勾结,说到胤祚推举的噶礼监守自盗,与反清复明的前朝余孽内外勾结,包庇朱三太子。
听到朱三太子的时候,胤祚脸上才终于变了颜色,前面那些都在他意料之中,但是这朱三太子的事儿他才刚下手怎么就让荣善给知道了?
而且他不是包庇朱三太子,是去逮人了啊。
“皇上,儿臣承认,儿臣是知道朱三太子藏身在宁波,儿臣早上才刚刚上了折子,今天便带回京由您处置。”胤祚终于忍不住在荣善停顿的时候,出声驳斥,“何谈包庇?”
“懿亲王若是没有包庇,那朱三太子为何潜逃了?助朱三太子潜逃的人为何带着朱三太子进了陕西就消失了?”阿灵阿反问,“还是懿亲王以为,带回那朱慈焕的三子一孙,再谎称朱慈焕事先闻风而逃,就能逃过皇上的法眼了?”
“……”阿灵阿也知道这事?不等胤祚多想,额头上突然一阵刺痛,随之康熙的怒喝,“胤祚,给朕跪下!”
“汗阿玛。”胤祚给康熙连磕了几个头,不敢去碰自己的额头,只看见方才康熙拿来砸他的奏折掉在自己眼前,“汗阿玛,儿臣冤枉,儿臣就是死也不会做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事啊!”
“至于那朱慈焕潜逃,儿臣确实不知,有人密报给儿臣朱慈焕藏身宁波,化名为一个叫王士元的教书先生,儿臣恐其有假,便没有立即回禀汗阿玛,先派了人去宁波秘查,昨天儿臣派到宁波的人才回了儿臣,确认了朱慈焕的身份,儿臣便让他们带朱慈焕进京交由您处置。”胤祚伏在地上辩解。
“可是,几日前有人上折子给朕,说陕西那伙那乱党送消息给你,让你派人去宁波把朱慈焕送到陕西,期间为了瞒过朝廷,便把朱慈焕的妻儿十人送回京城顶罪,只保下朱慈焕一人。可惜那朱慈焕的妻女倒是有血性的,自知躲不过朝廷的搜查,便自缢了,你的人最终只带回了朱慈焕的三子一孙。”康熙慢慢地说。
“朕原本是不信的……但是朕派去查你的人,回报的内容却是分毫不差,你说你今天让人把朱慈焕押解回京,人呢?”
胤祚说不出话来,朱慈焕潜逃这事儿他还不知道,按理说这么大的事,宁波那边应该快马送过来,但现在居然是康熙和阿尔吉善告诉他这事?
“别说消息还没送到你手里,你不知道。”康熙最后冷冷地堵死了胤祚的借口。
“汗阿玛,儿臣这些年一直在京里,除了随您出巡,其他时间都是衙门、府里和宫里三点一线,不曾接触过陌生人,也不曾到其他地方去过,御史弹劾儿臣与陕西乱党勾结,敢问儿臣如何与他们联络?”胤祚有点慌了。
“皇上,懿亲王的线人就藏在城郊的砚台寺,这次乱党给懿亲王传递朱慈焕的消息,也是从砚台寺送过来的。”索额图的儿子阿尔吉善站出来道。
“汗阿玛,儿臣不曾去过砚台寺,也不曾接触过砚台寺的人!”胤祚这话说得斩钉截铁。
“懿亲王没去过,贵福晋可是去过。”阿尔吉善道,“八福晋可以为此作证,懿亲王的庶福晋不但常去砚台寺,还得了砚台寺文觉大师的眼缘,京中命妇都甚是羡慕呢。”
“回汗阿玛,儿臣是听福晋说过这事,三日前,福晋在砚台寺见到了庶福晋去上香。”胤禩被点名,只能出来辩解,“她们两人还在一起说了会子话,懿亲王的庶福晋并没有去见文觉大师。”
胤禩这两句话说得妙,他只是陈述事实,没有指责胤祚的意思,这样落在康熙耳朵里,不会显得他在这时候对兄弟落井下石。但同时他又证明了懿亲王庶福晋确实和砚台寺关系斐然,恐怕就是这砚台寺和反贼没关系,懿亲王庶福晋的名声也要坏了。
“这文觉大师的名字,朕听过,朕有时候也去听他讲经,就是跟懿亲王联络的线人真的藏在砚台寺,也绝不会是这位大师的,出家人不理俗事。”康熙三言两语为纳兰容若开脱了,“胤祚,你那庶福晋到底是去砚台寺干什么,这事你怎么说?”
“……”怎么说?胤祚这会儿脑子却是转不动了,他隐隐有种感觉,今天的事像是早就有人谋划好了,从阿灵阿到阿尔吉善,还有上给汗阿玛的折子……这回竟是太子和老八难得默契了一回,要把他斗下去了!
懿亲王不说话,朝堂上也没人敢出声,大家都低着头偷眼打量跪伏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胤祚。胤礽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畅快笑意,胤禩眼中的得意也快溢出来了,他俩一个为胤祚担惊受怕十几年,一个处处被胤祚压制,这会儿胤祚终于要被扳倒了,又怎能不痛快?!
“皇上,懿亲王庶福晋是藏人,当年懿亲王说是被准噶尔贼子算计,才不得已带了这个庶福晋回京……兴许这条线,是几年前就埋下了的。”高士奇突然道。
康熙脑子里瞬间闪现出了这几年,胤祚和策妄阿拉布坦之间让他生疑的种种,策妄阿拉布坦算计胤祚,送了个女人给他,到底是为了败坏胤祚的声名,还是埋线人?策妄阿拉布坦当年欲把“满月天狼”献给胤祚,到底是为了离间朕和胤祚,还是真的在讨好胤祚?
如此种种看似“陷害”胤祚,让胤祚这个“受害者”处处受制退让的事……到底是谁算计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