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军团之九龙归一》许尔陶陶

73、父子兄弟

　　胤祥心里嘀咕着来找胤禛，太子一病，在他看来，就是四哥刚刚和太子吵过架，四哥肯定也是要去看二哥的，结果胤祥一听苏铭烟说苏培盛还在四哥院子外边，当即巴巴地跑来了。
　　“不读书，四处乱跑什么？”胤禛刚看见胤祥，放下了手里的书本。
　　“我刚刚想去看太子，但是汗阿玛把太子的院子围起来了，我来告诉四哥一声，四哥就别白跑一趟了。”
　　胤禛哭笑不得，“知道二哥院子里进不去，你还派铭烟先来打听什么？”
　　“以前太子病了不见旁人，四哥也总是进得去的。”胤祥有点怨怪地看了胤禛一眼。
　　“……”胤禛原本想教育胤祥两句，想到太子昨天的样子，却又觉得自己不用费这个功夫了，“也罢也罢，二哥不肯见人，我以后也不去打扰他清静了。”
　　胤祥意外地看了胤禛一眼，汗阿玛追究额尔哈的案子时，胤禛还在冒着被汗阿玛牵连的风险给太子使眼色提醒，怎么一天工夫，胤禛的想法就变了？
　　想起昨天晚上听到胤禛从太子那里怒气冲冲出来的事，胤祥心里然而有一丝幸灾乐祸，这两人终于是闹翻了！他也可以不用看太子脸色了！
　　胤禛看胤祥骤然明媚的脸色，就猜到胤祥的想法，赶紧道，“我并没跟二哥闹翻，你也收敛着点。”
　　胤祥笑了笑，“四哥放心，我有分寸，四哥想通了就好了。”
　　胤禛终是叹了口气，“想通是早想通了……可是毕竟这么多年过来也习惯了，心里一直存着念想。”
　　“四哥现在这样就挺好。”胤祥靠过来，看了看胤禛手下抄了一半的《妙法华莲经》，“这字……不是四哥写的吧？”那笔迹游龙走凤，魏晋之风，同胤禛工工整整的小楷不同。
　　“这是六弟抄的。”
　　“唉？”胤祥愣了愣，就他所知，胤祚就是胤禛去年病情恶化的时候去了雍郡王府几回，今年是压根没来往过，而胤祥是雍郡王府的常客，南巡出发之前，他还没在胤禛那里见到这个，那这半本妙法华莲经是什么时候到胤禛手里的？
　　“你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胤禛眼睛幽深。
　　“……四哥，我是觉得你平时跟六哥并不怎么来往……”他原以为是这两人上次北巡的时候不小心露了破绽让他和胤禩察觉到什么，所以收敛了，后来仔细一想，胤禛和胤祚却是以前来往也并不频繁，他完全想不到这俩人怎么勾搭上的。
　　“……”胤禛并不回答他的疑问，露出了一点浅浅的笑容，衬着胤禛冷清的五官，竟是说不出的好看。
　　胤祥看得呆了呆，胤禛这一笑，就连他也嗅到了空气里一丝甜蜜的味道。
　　胤禛拿起笔，在纸上一挥而就，胤祥凑过去看，“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胤禛点点头，胤祥想了一会儿，“等等！四哥，你该不是说，那匹马是六哥派过来的吧？”这也太大胆了！
　　胤祥说的，是他们离京那日，车队在官道上被旁侧突然冲出来的一匹孤马冲撞了，不过所幸康熙的御舆在前面，惊扰的只是骑马跟在后面的胤禛，而胤祥在一旁看着那马径直朝着胤禛冲过去吓得心都停跳了一瞬，幸亏胤禛及时拉动缰绳让额睛转了个身，才让那马擦着额睛身侧险险错了过去。
　　现在想来，应该就是错身的那一瞬间，胤禛拿到了这本手抄的佛经吧？
　　“四哥你是怎么认出那是六哥派来的？”
　　“六弟的马，你可记得？”
　　“你是说墨雪？”
　　“没错，墨雪此名从何而来？”
　　“乌云盖雪，六哥的马通体漆黑，只有马蹄上方有一圈白毛。”
　　“没错，那那日的孤马有何特点，你可记得？”
　　胤祥这一想，那马可不是在四个马蹄上让人缠了白布条？
　　“而且，那孤马上没有马鞍，却垂着一个褡裢，我只是顺手一掏。”却不想真的拿到了意外的惊喜。
　　“……”胤祥张了张嘴，一脸“你们俩真是够了”的纠结表情，“好……肉麻啊……”六哥这是玩了一出班马送别，也亏得四哥居然理解了！
　　胤禛的手轻轻拂过浸染过胤祚温度的佛经书页，对胤祥不在意地一笑。
　　但是甜蜜够了，胤祥想到什么，严肃起来，“四哥，你可想过……你和六哥的未来？”
　　胤禛脸色一僵，胤祥继续道，“就是太子登基，别说你和六哥这点私情了，六哥的性命太子都未必容得下。”
　　“……”胤禛不说话，胤祥看不出他的喜怒，大胆的说，“除非你们两人有一个去坐那个位子，才没人敢干涉你们。”
　　“四哥，弟弟知道你没这个心思。”胤祥顿了顿，“六哥得汗阿玛垂青，却也给汗阿玛牢牢控制着，但是如果我们俩能把太子的势力拉到六哥那边去……”
　　胤禛不接话，拿起笔又刷刷写了一副对子，“胤祥，过来抄三遍。”
　　胤祥对胤禛这个要求莫名其妙，还是乖乖走到桌边，从胤禛手里接过了笔，“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这不是汗阿玛赏给六哥那对吗？”
　　胤禛点了点头，看胤祥工工整整抄了三遍才继续道，“这上联是汗阿玛出的，下联是六弟对的。你可读出了什么？”
　　对上胤祥不解的眼神，胤禛沉声道，“跟大清江山的稳固相比，个人权财的得失根本不值得在意，只要是汗阿玛选中的，治理这个江山的明主，不管对六弟是利是害，六弟都会尽人臣之道！”
　　“于我，也是如此。”胤禛垂眸，“胤祥，六弟和我都不是圣人，说一点都不自私根本不可能，所以情不自禁之际，我们都毅然迈出了那一步。”
　　“至于那个位子，若是该我们俩其中一人去坐，自是当仁不让。”胤禛放低了声音，“但是，我们俩篡太子的位，就是势力再大，篡位也会引起一番动荡，且不说现在我们俩的势力跟大哥八弟比都处于劣势。再说汗阿玛推行仁政，太子和八弟的为政之道，比我们俩更圆滑，驭人之术更为娴熟。我和六弟为人臣，自会把事情办得铁面无私，井井有条，为君却是太刚硬了些。”
　　“……”胤禛说的这些话，胤祥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忍不住有些挫败，胤禛看着他的目光里却多了一丝尖锐，“胤祥，你现在不要冒进。”
　　胤祥一惊，他原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显然低估了胤禛对他的了解，“四哥，我……”
　　“你跟八弟小时候很像……”胤禛目光中略过一丝温柔，“不过所幸，我拦不住八弟，却来得及改变你。”
　　“四哥，弟弟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遇上了你。”胤祥直言，胤禛话说得隐晦，他和胤禩小时候的经历何其相似，都是母妃身份低微，不得不倚仗另一个高位妃嫔，德妃对胤祥，也正如惠妃对胤禩，不会置之不理，但也是绝非真心，只筹划着给自己儿子找个帮手罢了。
　　但他比胤禩幸运，胤禛就像带儿子一样从小就带着他，宫里人的歧视和欺负对他的影响并没有胤禩那么深，他有胤禛这个底气。
　　“四哥，八哥也会想明白的。”胤祥看出胤禛的难过，宽慰道。
　　“……罢了，也是我对不起他。”胤禛摇了摇头，胤祥还想再安慰胤禛几句，却听院外苏培盛高声通报，“皇上驾到！”
　　“汗阿玛来了？”胤禛和胤祥惊讶对视一眼，赶紧走出屋子迎驾，来的却不止康熙一人，这次南巡随侍的张玉书、高士奇等人都在，还有山东巡抚并按察使、布政使二人。
　　“儿臣给汗阿玛请安！”胤禛和胤祥叩见康熙，康熙身后跟着的臣子也跪了下来，“臣等叩见雍郡王，十三阿哥！”
　　“好，好，都起来，都起来。”昨天让胤礽气了一顿，康熙今天看着倒是心情好了许多，“朕
　　听说你们两个，南巡在外也不忘日日按时读书写字，竟是一天不落，刚好朕今日得了空来看看你们俩，胤禛，你今天在读什么啊？”
　　“回汗阿玛，儿臣读了几页《资治通鉴》。”胤禛回答。
　　“胤祥呢？”
　　“回汗阿玛，儿臣和四哥一道读的《资治通鉴》。”胤祥说道。
　　“看来老四这个启蒙老师一直当到现在，胤祥都十七岁了还没撒手哈哈。”康熙心中暗自欣慰，这对兄弟倒是难得仅存的天家真情，“朕记得，胤祥的字就是你指点的，进屋去给朕写几个字看看。”
　　说完，康熙率先领头向屋里走去，胤禛和胤祥想起桌子上摊着的东西，心头一凉。
　　康熙一眼看见了胤禛和胤祥写的“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这对联看来你们俩也喜欢，胤禛，你说说，老六对的这个下联，是何意啊？”
　　“儿臣不知六弟的意思，不过如果让儿臣解这副对子。”胤禛把他方才对胤祥说过的话说了一遍。
　　“好，好。”康熙点了点头，几名臣子听了胤禛的话，交换了几个眼神，“你们几个也都来看看，胤禛和胤祥的字，却是朕几个儿子中最佳！”
　　胤禛和胤祥听得一阵心惊肉跳，胤禛的字比太子强，这是众人默认却没人敢说的事实，现在被康熙亲口认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太子……
　　几个大臣围过来看了看，对胤禛和胤祥的字交口称赞。康熙似乎很高兴，当即令李德全去把这胤禛和胤祥写的这两幅对子也刻了，一人一副送到雍郡王府和十三阿哥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