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军团之九龙归一》许尔陶陶

72、师徒之缘

　　第二日，太子病倒在德州，康熙召已经致仕的索额图到德州侍疾。
　　圣旨回到京城，胤褆简直掩饰不住脸上的得意，胤禩倒没什么特别的表现，甚至还对一些来向他明里暗里表示恭喜的大臣表示了对太子病情的关心，胤祚就像没听到这回事似的，如常听九门提督汇报了一番工作，看看天色已晚，就骑马去城郊的砚台寺接央金去了。
　　央金坐着懿亲王府的马车出门，就是想低调也难，就算砚台寺是佛门重地，一日同时接待两位皇子福晋，还是正当时的懿亲王和八贝勒，也是清静不得。
　　“妾身给八福晋请安。”一边是懿亲王，一边是八贝勒，可惜央金的身份却是不能和郭络罗氏皇子嫡福晋的命妇身份比的，请安请的也有些憋屈，好像自家爷平白矮了八爷一头似的。
　　“起来吧。”郭络罗氏看了她一眼，“你是……懿亲王的庶福晋？”
　　郭络罗氏把央金上下打量了一番，她和央金，是街头巷尾议论的两个主角。
　　一个是天之骄女，王子公主终成眷属的童话，一个是麻雀变凤凰，王子和灰姑娘的传奇。
　　她向四福晋乌拉那拉氏变相打探过懿亲王和央金这两个人，六岁那年该早夭的皇六子，非但活下来了，而且压过大千岁爷爵位高居亲王，这个剧本好熟悉……该不会是穿的或者重生的吧？
　　“正是妾身，偶遇八福晋真是巧呢。”央金笑了笑。
　　如果是原来那个郭络罗氏，铁定是不屑搭理央金的，可是现在郭络罗氏有意打听央金和懿亲王的事，便主动走了过来，“我听四嫂提起过你，不过我们倒是从没见过，今天咱们同一天来砚台寺也是缘分，就一起吧。”
　　“妾身承让。”央金屈了屈膝。
　　两人刚好都是来求子的，也并未刻意隐瞒身份，一齐近前拜佛上香，捐了些香钱，出来时郭络罗氏难掩羡慕地说，“六嫂好福气，进宫的时候听额娘说，弘晏长得漂亮又乖巧，汗阿玛回宫夸了好几回。”
　　“都是爷教得好罢了，妾身字都不识几个的，长得漂亮也是随了爷。”央金谦虚道。
　　郭络罗氏点点头，“六爷的好相貌，我还在闺中便听过好几回，说皇上身边的重臣还为六爷的好相貌斗过诗的。”
　　“皇上也是借题考较大臣罢了，六爷那时还是个孩子。”央金也听胤祚说过这事，“八爷才是交口称赞的翩翩君子，温润如玉，六爷这些年在外面打仗，性子都整野了。”
　　“……”翩翩君子？温润如玉？郭络罗氏眼中闪过一丝自嘲，掩藏好情绪才说，“怎么会？我在宫宴上见过六爷几回，若论君子如玉，谁能和六爷相比？”
　　央金方才说了那话就有些后悔了，毕竟她是知道郭络罗氏和八爷名不副实的夫妻关系的，这不是直接戳人伤疤么？就在央金发愁怎么把话接下去的时候，却被砚台寺一个小沙弥拦住了，“这位施主，师父见施主来求子，算出命中与施主有缘，施主可愿到后院一叙？”
　　“不知大师是哪位？”央金问道。
　　“家师法号文觉。”
　　央金想了想，郭络罗氏奇道，“是文觉大师？大师可愿见俗人一面？”
　　“师父只道他与这位福晋有缘，福晋可否待贫僧回禀了师父？”小沙弥却是委婉拒绝了。
　　文觉大师的名头，央金也听说过，只是这大师古怪得很，只见有缘人，她和郭络罗氏来这里，自然都是抱了一丝希望的，不想大师真的要见她。
　　“请前面带路。”央金对那小沙弥说，然后对郭络罗氏屈了屈膝，“八福晋，央金先走一步，择日再与八福晋一叙。”
　　郭络罗氏望着央金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却说两位福晋在砚台寺争一个大师的“缘分”，这边两位爷也在为一个相面人纠结不已。
　　胤祚骑马从戏楼胡同穿过，刚好看到胤褆带着一个人站在八贝勒府门口，胤褆听到马声看到了他，胤祚这下没法装没看见了，下马对胤褆打了个千，“大哥。”
　　“懿亲王这个礼，爷可受不起。”胤褆嘴上这么说，手却一直背在身后受了胤祚这个礼，“六弟也来找八弟？今儿个八弟这儿真是热闹。”
　　“弟弟来四哥家接弘晏的，这小子，逃功课都逃到他弘晖哥哥这儿来了。”胤祚无奈地说，胤褆大笑，“弘晏这孩子我喜欢！这个年纪爱玩才是正常嘛。”
　　胤祚听得出，胤褆是在影射胤禛和胤礽，他俩从两三岁就被康熙要求读书写字，小时候不得康熙喜欢的胤褆可没这待遇，“大哥别说了，汗阿玛都为了弘晏把弟弟骂一顿了，弟弟可不敢再懈怠了。”
　　“六哥却是咱们兄弟里唯一没进过上书房的，”胤禩笑吟吟地从八贝勒府里走出来，“想来是不知道，兄弟们每日天不亮就起来读书的痛。”
　　“那真是荣幸哈哈。”胤祚简直掩饰不住幸灾乐祸。
　　“大哥今日带这位相面大师来拜访弟弟，”胤禩主动为胤祚解释了胤褆身后那个人的身份，“六哥路过也是缘分，不如让大师看看六哥的面相吧。”
　　没等胤祚拒绝，胤禩又问道，“胤禩知道六哥吃斋念佛，佛道两路，不知六哥可是看不上面相八卦这类道法？”
　　默默在心里把说话挖坑的胤禩鄙视了一通，胤祚微笑，“诚如八弟所说，相遇便是缘分，看看倒也无妨，不知大师名姓？”
　　“在下张明德，叩见懿亲王。”
　　“大师对本王的面相有何高见？”
　　张明德倒像是坦然得很，“王爷当真如传言中，眉目柔美，风华绝代。”
　　“……”胤祚嘴角抽了抽，胤禩大笑道，“大师乃是第一个敢堂堂正正夸赞六哥容貌的，想六哥小时候，却是谁夸漂亮跟谁恼呢。”
　　“小的冒犯了，懿亲王这长相兼具阴阳，乃是大福大贵之相啊。”张明德道，“王爷印堂光明如镜，晶莹饱满，乃学问上佳之相，配山根丰满，直耸而透上命宫，乃财帛丰盈，福寿俱全之相。”
　　“王爷五官柔和，凤眸凤眉，若择良木而栖，方相得益彰，凤凰涅槃新生，前路光明，但不免坎坷。”
　　“……”这越说越不靠谱，胤祚脸上的笑容却是快要挂不住了，“良禽择木而栖，那么敢问大师，本王这凤相，是该择梧桐？还是配真龙呢？”
　　“……”胤禩和胤褆齐齐一愣，张明德脸上的汗下来了，“凤凰非梧桐不栖，又有言龙凤呈祥……这龙凤之争亦是胜败五五……”
　　胤祚不置可否，径直上马走了，胤禩微微皱起眉，胤褆说，“八弟，这番是不是太过冒进了，若是引起了六弟注意来查我们……”
　　“良禽择木而栖，龙凤之争胜败五五……”胤禩摇头，“大师这话虽说是冒犯了六哥，但对六哥绝非一点影响也无。”
　　“这话怎么说？”胤褆不解。
　　“六哥过得并不比你我好，他定是也在思索一条出路……”胤禩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大哥，你等着看便是了。”
　　凤凰非梧桐不栖，龙凤之争胜败五五。
　　不知道八弟从哪儿找了个奇人，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对一个亲王说这种话。
　　“上香的时候见到了八弟妹，八弟妹也来求子。”央金出来看到站在马车边的人，笑弯了一双鹊眼。
　　周围的香客大多猜出了胤祚的身份，央金有点不舒服众人的目光，忙拉着胤祚上了车。
　　“八福晋？”胤祚想了想，“应该在宫宴上见过几回，却是不记得长什么样子了。”
　　“爷怎么会记得？盯着旁人福晋看可是失礼的行为。”央金笑道。
　　“你今天……遇到什么好事了？”胤祚有些奇怪。
　　“砚台寺的文觉大师与我有缘。”央金说。
　　“文觉大师？”胤祚想了想，“没听说过。”
　　“当然爷是不知道的。”央金一脸我终于知道你不知道的事情的得意样子。
　　胤祚疑问地看着央金，央金抿了抿唇，“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是师父？他……”出家了？！胤祚越发觉得纳兰容若行踪诡异了，想起上次他说，是为了躲自己才离开步兵营，那这回躲他索性躲到寺庙里去了？
　　“爹爹本不许我告诉爷，但是爷挂心爹爹，我知道。”央金是个聪明的女人，爹爹在做什么，爷在做什么，他们都刻意瞒着不让她知道，她便当做不知道。
　　“……”胤祚似乎是呆了，看着央金半天转不开眼睛，央金觉得脸颊有些发烫，不等她开口打断胤祚的凝视，马车猛地停了下来，苏晓递进来一封信，“爷让查的事情，查到了。”
　　央金低下头，有些失望，胤祚的头脑却瞬间转到了正事上，拆开信封。
　　张明德倒是在京城里活跃了一段时日了，在被胤褆引荐给胤禩之前，给顺承郡王布穆巴、辅国公普奇和赖士都看过相。
　　接下来的内容看得胤祚眼睛一直，“爷，很严重吗？”央金从胤祚脸上居然看到了惊异的表情，奇道。
　　“……胆大包天！”胤祚一脚差点把马车跺散，央金的身子歪了一下，外面苏晓也探头来问，“爷，福晋，有事吗？”
　　这一脚倒是让胤祚冷不丁冲上头的怒气平息了下来，眯起眼睛想，也不知道这张大师是个什么来头。普奇对他直言不讳，皇太子甚恶当诛，这点胤祚倒不难理解，普奇作为胤礽的长辈，却曾经被胤礽借故鞭责过一番。但是张明德居然敢将此事宣扬开来，顺承郡王布穆巴、胤褆和胤禩都先后听说了此事，“皇太子暴戾，若遇我，当刺杀之”，普奇是想借张明德，试探众皇子之间的关系吗？
　　不过从张明德赞胤禩“丰神清逸，仁谊敦厚，福寿绵长，诚贵相也”上看，普奇倒像是胤禩那边的。
　　可是，这把爱新觉罗家置于何地？把大清皇室置于何地？一个装神弄鬼的草莽敢说出刺杀皇太子这种话来！
　　如此说来，他对自己这个懿亲王说凤凰非梧桐不栖反而是客气的了？而胤褆和胤禩，居然任由这莽汉对皇室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