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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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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上学比同龄人晚一些,大学毕业那一年,我已经二十三岁。
毕业季,同学们忙的忙着拍毕业照留念,有的忙着处理感情纠纷,有的拖着箱子上班去了,但是大部分人都和我一样,离开了学校,却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能做什么。
那一会儿,宿舍里加上我一共八个人。陆晴去了上海一家影视公司,纪纪佳然进了A是某家广播公司专门给情感夜话节目供稿另外的五个人我就不太清楚了,嫁人的嫁人,远走他乡的不知去向。
我呢,因为不想回家拖着箱子去田奇奇那里蹭了一个来月的床,再过够了无所事事又没有钱花的日子后,我终于受不了了。
好说歹说,我也是有手有脚身心又健全的成年人,在和田奇奇抢了无数的泡面又遭受了她无数的白眼后,我终于打定主意选择自力更生。可因为专业的关系,我那一身的腱子肉除了去健身俱乐部就只能去学校应聘体育老师了。
那时候我比较偏向于健身俱乐部,工资高又可以健身,说不定还可以邂逅些和我一样浑身都是腱子肉的男人,然后展开一段甜蜜又浪漫的爱情。
我把想法给蒋以南说了,他在电话里的口气满满的都是劝讽,说我这样的人不适合再去练出几大块肌肉,而且去健身房给别人当教练的话,没有双休也没有什么好的保障体系什么的。
末了他还加一句,像我这样的就别想着什么浪漫的爱情了,男的见到我不躲已是莫大的安慰。
我不知道从哪里听来这样一句话,说是越是熟悉的人,就越是明白刀子往哪里捅越是疼。我虽然被蒋以南捅得胸口发疼恨不得啐他一脸口水,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句句在理。
且不扯到感情,我金言言不止好吃还懒做,脾气还暴躁,就算能接受也能坚持那些高强度的锻炼,但是我不能忍受没有双休的日子。
最后,为了活的轻松又自在,又为了那五险一金折腰,我下定了决心拖着箱子到了高中的母校应聘体育老师。
记得那年的七月,那太阳像毒火一样。同去应聘的那些人都是身着正装,要么穿一身小裙子,然后脚上踏着双小皮鞋,脸上则是那种即将成为人民教师的神往,眼睛都是发着光的。所以见我一身运动装还耸拉着脑袋候在坐在休息室时,一名同去应聘的男老师也就坐不住了。
西装革履,圆头板寸加眯西眼,不过我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那男的长得像个汉奸。
那男老师问我,你怎么穿这样就来了呢?我对着他咧嘴嘿嘿干笑了声,并没有答话。
在男老师自来熟般的攀谈,又十分不见外的抛出身家底细后,我知道他叫吴祺,毕业于某著名师范大学,而且是研究生。
我就想不明白了,他一研究生干嘛跑来一所中学应聘?我看着他那厚厚的镜片又多了几分反感。
那位姓吴的老师就像他厚厚的镜片一样,给人一种死板不懂变通的感觉,实际上他不止思想老套,话还特别的多。
等待面试的期间一直在我二遍吧嗒吧嗒的讲个不停,到最后竟一本正经批评起我来:“你这样子穿不行的啊,这是对你所求职业的不尊重,任何一个用人单位,都不会接受一个不是真心求业的人。”
休息室里的人越来越少,多数已经都面试完离开了,我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真心不想搭理他。
像是没看出我的敷衍和不耐烦,男人推了推镜片继续用那种唯我独尊的口吻侃侃而谈:
“这女人哪,如果不想工作也没有关系,长的好不好看也没有关系,重要的是要顾家。”
见我不搭腔,他反而越说越起劲了:“看你的年纪,差不多也可以结婚了吧?生个孩子照顾公婆,比你来外面辛苦工作要好的多啊!”
男人边说还边感慨,他推推眼镜,那的目光很自然的在我身上瞟了好几眼。
这真的是名校毕业的研究生?我在心里将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最后实在憋不住,我也开始了实际的喷口水活动。
“谁说的女的就该留在家里等着别人养?既然你也觉得工作幸苦,为何不留在留在家里做个超级奶爸呢?!”
男人的话早就惹出了我一股子的火气,我极力忍着,最后忍无可忍只能逃得远些。
起身蹬地间刚好有人叫我进去面试,我白了那姓吴一眼,口气越发不善:“老娘就是来应聘的,可是你见过哪个体育老师装着正装去上课?”
我的声音不大,那架势却足够让满身古板气愣个几秒,可能也是因为肝火太旺,当我推门而入的时候,面试的人员也被我的杀气给震住了。
“金言言是吧?”
年纪有些稍大的主考官收起来被震住的神情,然后低头看了看我的简历又抬头看了看我,最后他推了推眼镜继续问我:
“学田径的,怎么不去参加比赛,反而想着来当体育老师了呢?”
可能是被那姓吴的男人给刺激的,我想都没想就回答:“为了自力更生,也为了祖国的下一代,为了让体育界更加的繁荣富强。”
一开始的时候我是憋着气的,可是胡说的时候就是有一种巨大的力量,会让人信以为真,到最后越说越振奋,而我更是差点就要失态得振臂高估以表决心了。
“噢?”像是被我的情绪所感染,那位主考官放下我的简历,他双手合十贴近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我,问我:
“金女士有如此的雄心壮志,想必是个为了梦想敢于拼搏的人,介意告诉我们,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我站在讲台上,听到问题有一瞬间的愣神,说好的面试怎么扯到梦想去了?可愣神归愣神,看着座上目光如炬的人,我又本能的开始瞎掰。
“我呀,有过很多梦想,”说到这里我故意停顿了一下,挺直了背继续开口:
“我小的时候想当伟大的科学家,最好是举世闻名的那种,可是那梦想很快就破裂了。”
“后来,我又想着当一名伟人,流传千古的那种,可是那梦想也和空气里到处飞的泡泡一样,很快就破了。”
“到后来我发现自己腿长胳膊粗跑得快,就想着当一名田径运动员,当我考进了A大的体育学院,想着这梦想快要成真了的时候,却因为年龄太大没有办法入选国家队。于是乎,又一个梦想被扼杀了!”
“到到最后,我想着,要是不能成为科学家、伟人、运动员,那我做他们的老师也是好的啊!”
最后,我尽量让那笑容看起来灿烂些:“所以,我现在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教师啊!”
我面试完毕走出休息室的时候那吴姓的男老师还保持着之前那姿势,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在此后的人生中还会和那样古板的人有诸多的渊源,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总的言之,就因为我那三寸不烂之舌,哪怕云里雾里的瞎说一通,我还是成功的应聘成了一名体育老师,入了编。
时隔多年后,当一个又一个的人再在我面前提起梦想那个词时,我还能胡扯,但是已经心虚了。
我从来就不想当什么科学家,更不想坐什么伟人,就连运动员的梦想都是我从蒋以南那里偷来的。
没错,蒋以南从小想做一名运动员,我呢,只是一个庸人,从来就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也没有过什么伟大的梦想。
可现实跟我想像的完全都不一样,它是一部没有办法预知后续的剧,就好比很多年以前,我将蒋以南的梦想信奉为自己人生的信条,他的梦想,便成了我的梦想。
时间过得很快,快得我都来不及去想太多事情,我脑子里全是蒋以南的那天的话,他没告诉我他和唐子风到底在搞些什么,只是说让我辞职,然后去他的工作室上班。
蒋以南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他不给我任何的解释和理由,就只是用那种通知的语气告知我。
可是,我能拒绝么?
不能,欠了了二十万的人凭什么谈价还价?
于是,当我躲在家里一遍又一遍的修改着辞职信时,我那山寨电话开始不要命的震了起来。
我烦躁的起身踢开凳子,长手从枕头底下摸到了震动个不停的电话,我眯看了眼来电显,蒋以南的名字躺在那里,刺眼得很。
这是,就要抓我去做“奴隶”了?
电话响了能有好几声,我才吞了吞口水接开来打算见机行事。反正我是一无是处,他要是需要的话,大不了我就去大不了就去他的工作室做端茶跑腿的小妹,反正我腿脚利索,够得他使唤。
“怎么,难道你的作息时间已经调整了,睡得太“早”,你那山寨电话没有本事把你震醒?”电话那头是蒋某人一惯讽刺的声音,我的嘴角僵了僵,反应过来看了眼床头上的中才发现如今是午夜十二点。
我欠了蒋以南二十万,从某种意义来说他就是我的“债主”,于是当电话那条的声音传过来了以后,我不但没有暴跳如雷,反而压着火□□腿得我都想揣死自己。
有一句怎么说来着,在和“主子”相处的时候,为了少被讥讽,或是少吃少一些皮肉之苦,最好是顺着他来。
“哪能啊,我这不是看小说看的忘我了么?”我不敢照镜子,那副虚伪的样子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大半夜的我就汲着双拖鞋套着宽大的睡衣站在窗户旁打着电话,因为笑得太过火,那嘴角的肌肉已经抽得没了知觉。
或许是懒得拆穿我,在相对无言几秒后,电话那头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却是硬生生的转换了个话题。
蒋以南在电话那头问我:“言言,今年想要什么礼物?”
哦约,这大半夜的是要逆天了?闻言,我从耳边将手机拿下反反复复的看着屏幕上闪着的号码,号码没错,声音我也没有听错啊。
难道,他这是要为拒绝了我的告白而补偿我?
这样想着我心里就特别的不舒服,一不舒服我就堵得慌,老是先扇人家一巴掌又发糖,他蒋以南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可愤怒归愤怒,赌气归赌气,我没有让情绪从我的声音里透露出去,我对着电话照样是语气轻快:
“呵呵呵,”我轻轻的笑了几声,“礼物呢就不需要了,除了男人,我金言言什么都不缺啊!”
像是被我的话给堵到了,电话那头的人却难得的没有出言讽刺,就在我百无聊赖的扣着手指甲等他继续发话的时候,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一点都不果断利落,反正等他再次开口的时候,我举着手机的手已经有些酸了。
“那,言言,生日快乐!”